“爸爸,你一定要堅持住!”習月說着往外面跑,見申郅琛還沒有回來,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心裡已經完全充斥着對邵南風的恨意,無論他是被形勢所迫也好,被他父親所逼也罷,既然他可以開出那一槍,他們之間就算是結束了,再也沒有任何牽連了。
原本習月還對邵南風存有愧疚之情,現在倒好,讓他自己全部一筆勾銷了。
突然,她看見面前的草叢裡走出來很多人,有的不像是中國人。
再走近一點,她看見是申郅琛打頭在走。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她害怕申郅琛也有什麼危險,她不能一下子失去兩個人!她不能因爲來救父親把申郅琛害了。
習月跑上前去,一把抓住申郅琛,從手臂到背部都摸索了一遍,發現沒有傷才放下心來。
申郅琛看着習月着急的樣子,心中既有酸楚也充滿喜悅。
習月這才定睛看申郅琛身後跟來的人,她看到一個凌麗的眼神正在盯着她。心中一晃,這是宮崎井杉!
宮崎井杉穿着幹練的便裝,腰間別了兩把手槍,上次所見的短髮稍微長了些。
她上前一步“習小姐,我們又見面了。”俏麗的面容淡出一點微笑。同樣是流利的中文,讓習月一度懷疑這宮崎井杉不是日本人。
她也勉強牽出微笑“是啊,宮崎君。”
習月沒有時間再等了,她拽住申郅琛拉到一旁,“琛,我父親中了槍,我現在沒有任何醫療措施,你先把他帶回去好嗎?”
申郅琛沒有任何驚訝,他扶住習月的肩膀,看着她熠熠閃爍的雙眼,看出了她的不安。
“你放心,他們來這裡就是來救人的。”說着,帶宮崎井杉一行人走進了草屋。
習見成躺在地上捂着傷口,彈片的折磨在場的除了習月都是經受過的。
宮崎井杉看了習見成一眼,命令侍從把工具拿出來。
她蹲在他的身旁觀察傷口。
她認真的樣子真的很有霸氣,至少習月是這樣認爲的,起碼她是個奇女子。
旁邊的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看着她親自爲習見成取彈片。
突然,她眉頭緊鎖,手中的工作還沒有停下,“彈片傷及骨骼,很難處理,生還的可能性不到十分之一。”鎮靜的看清了問題,並道出了問題的根源,她真的是經過萬千生死徘徊才能面對垂危生命如此鎮定?
習月愣着,她知道父親受了這樣的傷是很難處理的,可是她現在不知該如何抉擇。
宮崎井杉皺着眉看着習月,“不可再拖延,如果繼續可能疼痛難耐,但生還機率不高;如果放棄,可以緩解疼痛,但是死路一條。”
井杉將利與弊全盤分析出來,可是習月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抉擇,她剛剛見到父親不想讓他就此離去,可是她又不忍父親忍受劇痛卻希望渺茫。
習月急促的呼吸着,她心裡現在是如此的慌張,哪怕是面對自己的死亡都沒有這樣難受過。
甚至有種叫做絕望的感覺在她心中萌生。
宮崎井杉看着習月的樣子,看她恐怕替她父親做不了抉擇。
“習鎮長,你的選擇呢?”宮崎井杉問向處於昏迷時而混亂時而清醒的習見成。
習見成忍受着疼痛,伸起一條胳膊,向空中抓着什麼。
習月趕緊跑過去抓住他粗糙乾裂的手,“爸爸,我在這,爸爸!”她強忍着淚水,卻還是沒忍住,掉落了下來,滿臉晶瑩的淚珠滑落在習見成的衣襟上。
“小月,爸爸不想在這個世上忍受磨難了,爸爸已經見了你最後一面就心滿意足了,只要你幸福,爸爸會祝福你的。”說完,抓着習月的手垂下去,他再度陷入昏迷。
習月看着宮崎井杉,她還是滿臉淡然的樣子。
“宮崎君,他已經做出了決定,你就動手吧。”習月依依不捨的離開習見成,最後看着他那蒼老的面容,心中酸楚難安。
宮崎井杉點點頭,上前拿了什麼藥片似的東西,將它餵給了習見成。
他的面容突然的安詳了。
他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習月突然全身發軟,一個趔趄差點跌倒,申郅琛上前扶住了她,將她擁在懷裡。
她竟然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她的嘴脣變得沒有一絲血色,微抖着。微微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申郅琛皺着眉,看着懷裡看似堅強卻又柔弱的習月,看着地上躺着的習見成。他沒有經歷過至親至愛的生離死別,他不知道:離去,這個詞眼是多麼讓人絕望。
但他知道,如果他失去了懷裡的習月,他也會瘋狂,也會絕望。
絕了相望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