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汐月盯着瘦老頭，絲毫不畏懼他天階的身份。
好犀利的眼神！
瘦老頭的心臟猛地一抽。
那高傲的模樣，好熟悉……
司徒汐月哪兒有時間去管瘦老頭的心情，直接來到板車旁。
“你家娘子和孩子，你自己選一個。”司徒汐月看着哭得悲愴的村民，聲音冷靜。
“我，我都要！”
對方這樣說，村民似乎看到了希望，連忙抹了一把淚，“娘子我也要，孩子我也要！”
“真是貪心——”司徒汐月伸手，撫上孕婦頸部的脈搏，“我只能救下一個，你選吧！”
“我……”
其實村民心裡知道，在家裡拖了兩天時間，孕婦已經是凶多吉少，現在羽鶴公子能救下一個已經不錯了。
“救娘子！”
咬了咬牙，村民擡起頭，因爲長期被風霜吹打而顯得粗糙的臉上，寫滿了堅定。
“噢？爲何？即便你娘子因此傷了身子，日後都不能生產？”
司徒汐月一邊繼續檢查孕婦的身體狀況，一邊問道。
“是！我要娘子！孩子……就當沒有緣分。我答應過娘子，照顧她一輩子的！大丈夫不能言而無信！”
村民的話引來一羣人的唏噓，香火對於男人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對方竟然這般選擇，實在是有些出乎人意料。
“童兒們，將她擡進屋裡，記得慢點兒。”
司徒汐月一聲令下，幾個童子擡着擔架出來，將孕婦擡到擔架上，小心翼翼，一副井然有序的模樣。
就在司徒汐月準備回宅院的時候，胖老頭忽然站了出來。
“羽鶴公子，不知道我們是否有幸，能去看看？”
胖老頭的話沒有任何私心，他是想知道羽鶴公子究竟如何治人。
雖然瘦老頭和他二人之間是有些小矛盾，可對這個師弟的醫術，胖老頭還是很相信的。
連瘦老頭都束手無策的孕婦，司徒汐月居然有信心，這讓好醫術的胖老頭如何不動心！
學海無涯，醫術也是如此！
胖老頭這樣說，瘦老頭這會兒也一改剛纔的臭臉，看着司徒汐月，眼神雖然依舊倔強，卻也帶着期盼。
沉默了一會兒，司徒汐月點了點頭，“就你們二人！”
“多謝！”胖老頭連忙感謝，和瘦老頭跟在司徒汐月身後。
“師父，師伯，這是個陷阱，你們不要上當啊！”即便嘴巴腫得老高，李嫣還是不忘“黑”司徒汐月。
這一次，就連胖老頭都看不下去了。
“老四，你也該管管嫣兒，不能縱着她！再這樣，遲早是會創下大禍！”
瘦老頭一陣尷尬，隨後衝李嫣呵斥道，“吵什麼！我和你師伯有那麼蠢麼！你們在外面等着！”
先被司徒汐月掌摑，現在又被瘦老頭當中訓斥，這哪兒是李嫣受過的委屈。
只是現在瘦老頭可顧不得安慰徒弟，他更關心的是司徒汐月會如何救治已經死了的孕婦，這纔是最重要的。
童子們按照司徒汐月說的給孕婦清潔了一下，推進手術室。
司徒汐月此時裡裡外外都換上乾淨的衣服，就連頭髮都扎得一絲不苟，塞在白色帽子裡。
“這是？”看着自己面前的衣服，胖老頭有些納悶。
“老爺爺，你們要觀摩我們公子救人，就得按照公子的規矩來。還要淨手焚香——”
瘦老頭原本對這些有些不屑一顧，可是在聞到焚的香後，和胖老頭對視了一眼。
這香和剛纔的藥皂一樣，都有清潔的作用，這是做什麼？
等兩人進了手術室，婦人躺在白色的牀上，衣服被解開，露出碩大的腹部。
“你，你這是——”
瘦老頭的臉突然變成醬紫色，男女授受不親，趁人家丈夫不在，這是要做什麼？瘦老頭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
“醫者父母心，老頭，把您心裡的齷齪想法收起來。”
司徒汐月沒時間解釋那麼多，拿起薄薄的手術刀，在孕婦肚子上比劃。
看到司徒汐月的舉動，胖老頭似乎明白了過來，“羽鶴公子，你這是要剖腹取子？”
“嗯！”司徒汐月點了點頭。
而她膽大的“創意”，直接讓胖老頭和瘦老頭驚呆了。
當年，風之谷谷主風羨離曾經提出過“剖腹取子”的理念。
只是慈悲城孕婦難產的情況比較少見，外加有風之谷的藥師，這樣兇險的情況倒是沒有遇到過，他的理念也沒有機會實施。
如今，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居然這般膽大，想剖腹取子，讓胖老頭和瘦老頭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你有幾分把握？”胖老頭湊過去。
“五分。”
司徒汐月的回答，讓這兩個老人更是驚奇。
就在剛纔進來的時候，胖老頭也給孕婦診治了一遍，的確是沒有呼吸，已經身死，而且沒有胎音，胎兒也死了。
羽鶴公子是要到閻羅殿裡跟閻羅搶人命麼？
時間緊迫，司徒汐月並沒有給這二人解釋，只是毫不客氣地命令他們一人握住婦人一隻手，以內力催動。
在兩人按照她的要求做了之後，司徒汐月拿出金針，紮在孕婦身上。
“好凶險的針法！”
瘦老頭越看越覺得心驚膽戰，那些穴道只是偏離一下，就會致人死地。
這手法，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麼？
眼前的少年雖然年輕，施針手法卻極其老練，讓之前還對羽鶴公子醫術有所懷疑的兩位風之谷長老，都收起了輕視之心，認真配合司徒汐月的工作。
就在一炷香之後，原本死去的孕婦忽然shenyin了一聲。
“她活過來了！”
瘦老頭驚呼起來，就連他挑剔的眼神也因爲這驚喜變得溫柔了很多。
不過，即便孕婦醒來，並不意味着她脫離了危險，事情就平安結束，接下來他們要面對的反而是更嚴峻的事。
“下面怎麼做？你只管吩咐！”
瘦老頭看向藍衣少年。
此時此刻，他原本對羽鶴公子的輕慢已經完全打消。這個年輕人有真本事！他很欣賞！
見師弟語氣緩和，變得虛心起來，胖老頭很高興。
他們原本就不是壞人，只是好醫如命，容不得人玷污醫學，所以纔會出現之前的針鋒相對。
如今，這羽鶴公子的的確確醫術過人，這樣的後起之秀，使醫學後繼有人，讓他們如何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