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殤,過往曾經(2)



“你。”皇后氣的臉頰抽了抽,臉色瞬間有些發白,顫抖的手指向歐千落,厲聲道,“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在這裡指責本宮,本宮和殤兒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賤妾來管了。”沒有經過大婚,就是沒有得到楚國的承認,沒有得到承認那麼就是妾,一個小小的王爺府的賤妾,她憑什麼對她發號施令!

“皇后娘娘,您這話有些嚴重了。”慕雲輕眼裡莫名流光滑過,臉色瞬間有些陰沉,渾身雲淡風輕的氣息瞬間變得有些冷厲,淡聲提醒道。

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歐千落早已經獲得了他們的認同,成爲 了他們其中 的一員,如今歐千落遭到皇后的侮辱,那麼就等於當面給了他們一巴掌,再加上本來就對皇后恨之入骨。即使是將這狠毒的女人碎屍萬段。也難以抵消她給王爺帶來的痛苦。

站在門口的凌風和楓流雲臉色也很不好看。渾身的氣息也變得有些狂暴,壓抑。整個大殿裡的空氣如同冰封般的凝滯。寂靜。徒留搖曳的昏黃在風中無聲的顫動。讓人不由得打心裡升起一絲寒意來。

歐千落墨黑瞳眸瞬間緊縮,眸光裡匍匐上一層暗沉的氣息。整個人彷彿融進了大殿裡的昏黃寒光裡,忽明忽暗。

“是嗎,我是沒有資格也沒空去理會你們之間的恩怨,但是我想提醒皇后你一句的是,你以爲當年的狠心拋棄,這麼多年的不聞不問,如今還能夠彌補嗎?”

一針見血,歐千落的話如同一把冰冷銳利的尖刀狠狠的刺進皇后的心!掩藏多年的痛苦瞬間如破砸而出的洪流。洶涌澎湃,勢不可擋。

往事一幕幕不堪回首。痛苦和悔恨如影隨形。亦如甩不掉,逃脫不了的命運的懲罰。

送殤兒到燕國做質子,那是她這一輩子做過的最錯誤的選擇,也是她心裡永遠的痛。是夜夜折磨她的噩夢。但是爲了那至高的權力,地位,爲了保護夜兒,她卻不得不這麼做,可是有誰能夠理解她的心情。明白她的痛?沒有--她得到的永遠只有背後的罵名,無限的痛恨。她只能將這一切都深深的埋藏在心底,掩埋在最深,最隱秘的角落裡。承受着歲月的洗禮和摧殘。

然後在午夜夢迴的時候獨自黯然神傷到天明,但是也僅限於此。她一直都掩藏的很好,她要的是光彩,權勢。而這一切都如她所願的得到了!可那日漸增加的愧疚卻如同奔涌而來的洪水將她吞噬,時時刻刻都折磨得她幾乎窒息得崩潰,

可是如今掩藏了這

麼多年的痛楚懊悔,被無情的生生的撕裂開來,所有 一切赤裸裸的揭露開來,竟然顯得那樣的醜陋不堪!她不甘,她恨,既然她已經承受了如此多的愧疚和痛苦的折磨,難道還不夠麼?

皇后的心裡充滿了不甘,爲什麼還要回來,她寧願他死在燕國,死了就什麼都了結了。所有的痛苦也就消失了。可是他偏偏卻好好的回來了!

“如果你想要見到的是他的屍體的話,那麼就儘管去見他吧,讓他在見到你的那一刻氣急攻心而死。也算是給他送終了,也總好過像現在苟延殘喘的好。至少不用再那麼的痛苦了。”

“不,殤兒怎麼會死,不會的。”皇后心裡一痛,爲自己剛纔的想法感到震驚,臉上的端莊威壓再也難以維持瞬間破碎,臉色變得慘白,頹然無力的跌坐在地,猛烈的搖着頭,似乎像是要擺脫如此殘酷的現實,如此無情的結果。

精緻妝容掩不住臉上的慘敗,兩眼無神空洞得沒有了焦距。似乎瞬間蒼老了十歲!此時的皇后也不過了可憐的一個母親罷了,只不過一切已經太遲……

“怎麼不會,他本來就只吊着一口氣了。如果你一去說不定他就可以解脫了。”歐千落冷笑。“去啊,你不是要去見他?怎麼不去……”歐千落緩緩的逼近那張滿臉痛苦糾結得慘敗的皇后,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眼裡冷漠一片。說出口的話語有些低彌。

“不,不是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殤兒死的,從來沒有,好,我走,我走,不見殤兒了,我走,還不行嗎。”皇后被歐千落逼得連連後退,面如死灰,空洞的眼眸裡也出現了慌亂痛苦複雜盤錯。最後竟然爬起來,轉身跌跌撞撞如同失了魂般向外走去,落荒而逃出了冥王府。

“呼……終於走了,還是落有手段啊,這招還不錯。以後再來的話我們也用用。 ”皇后前腳才走出冥王府,楓流雲馬上大大的嘆息,妖孽的臉馬上掛着閒閒的招牌勾人笑容,隨意伸了個懶腰,一屁股坐到椅子裡。

“恩, 確實是好辦法。”暮雲輕依舊雲淡風輕,悠閒的搖了搖摺扇,就連靠着門口的凌風,那冷酷的眼裡也閃過若有所思,似乎真的在考慮流雲提議的可行性。

“我去看看楚絕殤怎麼樣了。”歐千落白了他們一眼,不再理會這無聊的三人組,直接朝幽冥院而去。

身後的三人聞言,臉上一滯,眸光浮動,很有默契的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即又移開,只不過在空中交匯是視線即使是短

短的一瞬間也傳達了太多的東西。似乎在剛剛的那一瞬間他們已經達成了什麼協議。不過那也只有熟悉彼此,默契得只要一個眼神就可以明白對方想法的他們才知道了,外人當然不得而知了。

幽冥院

夕陽與暗夜的交匯點上,散射着淡淡的紅芒,留下清冷的一線縫隙。似乎在述說着萬年不變的輪迴和永不消散的寂寞如常。

單調的紅磚牆邊,空氣匍匐着迷濛的淡淡霧氣,如夢似幻。一個風華絕代的邪魅男子,絕世獨立,墨色的長髮在紫袍上搖曳,隨風揚起惑人的妖異弧線,繾綣生姿。魅惑得迷人眼卻也寂寞的顫人心。

那是記憶不可承受的重,令他難以負荷,掩藏在心裡深處的傷口,再次赤裸裸的被剝露出來,再一次被狠狠的無情的撕裂開來。痛苦如潮,無孔不入的襲來。原以爲早已經麻木的心原來是會被痛到!

物是人非,往事不堪回首,唯剩下無人問津的枯骨,在風中埋葬…殘餘的的光線被暗夜吞噬,一點點的消失,再沒有從雲層中射出來……

“楚絕殤……”歐千落悄然走近那道邪魅異常卻也披着孤寂淒涼的身影。有些遲疑的喚道。她知道他此時最需要的就是一個人靜靜的獨處。慢慢的將自己被撕開的傷口重新縫合。然後獨自一個人等待傷口的痊癒。可是她真的很擔心。擔心他,擔心這一次是否依然能夠一個人獨自療傷。

楚絕殤聞言身體一僵,緩緩的轉過身來,紫衣在風中微微旋起一絲弧度。優美泫然。楚絕殤神情依然有些恍惚的悵然,

他睜大眼眸,漆黑的瞳眸匍匐上一層暗影,視線有些模糊,楚絕殤靜靜的注視着他面前的黑衣女子,琉璃深邃瞳眸裡是歐千落從來沒有看過的脆弱和無助。那種如同水晶般一碰就會碎了一地的脆弱讓歐千落有些心驚。有些心疼。此刻的楚絕殤無措的彷彿一個被丟棄的孩子!無助,亦是無措!

寂寞如常的心在對上那雖然清冷卻溢滿擔憂的眼眸時,所有的堅持,所有的掙扎,所有的不甘,在這一刻,徹底決堤,全然崩潰了!楚絕殤緊緊的抱住歐千落的身體,如同溺水之人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一根浮木。他將頭深深的埋在她的肩窩,尋求着一絲絲的安慰,讓那疲憊奔波的心稍稍的靠岸休息。也讓疲憊的自己暫時停靠。

“落兒,抱我,讓我抱一會就好。”楚絕殤的聲音裡略帶着有些沙啞,還含着低低哀求和絲絲的無助。讓人不忍也不願意拒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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