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沒有說話，兩人又沿着彎曲的青石道路跟着王小二繼續往前走，不一會兒耳邊就傳來了一陣陣的哭泣聲。恐怕是要到了今天的目地了。
一家小小的四合院內掛着許多白色的旗幟，遠遠可見一羣披麻戴孝的人在四合院門口走來走去的，院子裡面也人影晃動。
王小二停下腳步：
“二位，這就是我叔叔家，過世的是我叔叔的大孫子，也就是我的侄兒。”
夏琛點頭：
“真是打擾了。”
王小二搖頭：
“哪裡的話，走吧我帶你們去見村長。”
說着往一邊的小院子走去，夏琛與陸青跟了上去。
在王小二叔叔家隔壁的小院子內，一樣的青石板建成的房屋。庭院內放着一口棺槨，棺槨邊跪着一個低頭哭泣的年輕女孩子。在她身邊還站着一個上了年紀頭髮花白留着山羊鬍須的男人。
“村長老爺，這就是我跟您提到的兩個北平來的貴客。”
王小二走進院子站在那花白頭髮的老頭後面彎着腰報告，視線瞥了一眼爬在棺槨邊哭泣的女孩子微微搖了搖頭。
夏琛看了眼陸青，二人走了進去。
“村長，您好，我叫夏琛，這是我的妹妹青兒。”
對着背影緩緩開口。
那有些駝背的村長轉過臉來，滿臉的褶子雙眼卻閃過一絲精光。
“噢，這就是二娃子說的北平來的二位客人，二位客人辛苦了。”
他嘴角掛着淡淡的笑，但是那笑意卻不能達到人的心底。這老村長看來道行還是挺深的。他看了看夏琛後，視線落到了陸青身上，眼睛裡的光更甚：
“這位姑娘的眼睛？”
“青兒姑娘眼睛失明瞭。”
王小二連忙解釋。村長有些失望：
“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姑娘啊，眼睛看不見一定很不方便吧。”
夏琛微微笑了笑：
“我妹妹出生的時候便是先天性看不見。好在我一直陪在她身邊，也並未有任何不便之處。”
老村長點了點頭：
“二位客人遠道而來，二娃子可得好生招呼。若有怠慢了定不饒恕。這幾天村子有白事，可不要驚擾到了貴客。”
王小二忙點頭：
“是是，村長老爺請放心。”
村長點頭看了一眼一邊跪着的姑娘：
“好了小婉，這是村子裡的規矩，爺爺也是沒辦法。可是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你把你哥哥的遺體收拾好後就到宗廟去吧。”
叫小婉的姑娘跪在棺槨邊哭成了淚人，老村長嘆了口氣，拄着柺杖慢慢出門去。
看着他走出了院子的門，王小二才走到一邊跪着的女孩身邊：
“小婉啊，這是命啊，誰叫我們是王家村的人吶。你就別傷心了。”
王小二說着也伸出手抹了一把眼淚，看得人有些心酸。
夏琛看了看一邊的陸青，微微有些疑惑的走上前去：
“不知道這位姑娘是出了什麼事哭得這麼傷心？如果夏某能夠幫忙的定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看到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夏琛也於心不忍。
王小二搖了搖頭，鬆開扶住小婉肩膀的手：
“夏兄你是不知道，在我們村裡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如果一起去世的人有三人以上那麼只能一家舉行白事做道場，然後剩下的人家只能靜悄悄的將屍體收斂拿去埋而不能聲張。”說完看了一眼跪着哭成淚人的小婉，嘆了口氣：
“小婉的哥哥也在這次去陝北的路上掉進了黃河，他們一起的正好有三個人，除了我叔叔家的兩個大孫子外就是小婉的哥哥了。這不，現在應該也在村口等着吉時到了進村子裡來吧。”
夏琛微微眯起雙眼：
“還有這樣的習俗？”看來這王家村故事還真的是很多。
王小二點了點頭：
“這是王道長在的時候定下的規矩，說是如果大興白事就會吵到地下的李家冤魂，那樣他們如果出來了我們村子的活人就全都要變成了他們的陪葬了。”
這怪規矩也跟李家那滅門火災有關？夏琛忍不住唏噓。不過在他看來其實他們說的那些做道場那樣的事情不用也可以，大可不必哭得這麼傷心呀那個女孩子，難道還要其中的隱情？
卻見一直哭着的小女孩擡起頭，雙眼腫得只剩了一條縫，她雙手抓住王小二的褲腿：
“小二叔，求求您讓我哥哥入土爲安好嗎？求求您。”
王小二有些苦惱的搖頭：
“小婉啊，不是小二叔不想幫你，只是我要在隔壁幫忙，實在抽不出空幫你啊。”
王小婉聽到他的話，鬆開雙手，往地上一坐，失神的趴在棺材上嚎啕大哭：
“我要怎麼辦？我要怎麼辦？我可憐的哥哥，死了都不能入土爲安。”
她的哭聲十分悽慘，與隔壁吵鬧的人羣聲正好形成鮮明的對比。
夏琛於心不忍蹲在她身邊：
“小婉，你叫小婉是吧，你有什麼事你可以跟我說，也許我跟我妹妹可以幫你。”
王小婉擡起頭，淚眼汪汪的看着他：
“真的嗎？”
語氣裡有絲期盼，也有絲膽怯。
夏琛點了點頭：
“說吧，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
王小婉正欲開口，王小二一把扯住夏琛的手：
“夏兄。”
夏琛看了看王小二：
“怎麼了小哥？”
王小二微微搖了搖頭：
“剛剛我跟你說的事情還沒說完，你過來這邊我跟你說一下。”
說着把夏琛拉到站在門口的陸青面前，壓低聲音道：
“夏兄，我知道你古道熱腸，但是這個忙可不能隨便答應幫。”
夏琛有些疑惑：
“怎麼了？”
難道又有什麼鬼習俗？
王小二看了一眼一邊哭成淚人的王小婉，嘆了一口氣：
“我們村子一百多戶人家，雖然別人家有白事都必須要去幫忙，可是那也僅限能夠埋進祖墳的人。像王小婉的哥哥這樣的情況是不能夠埋進祖墳的。”
“祖墳？埋進祖墳還有得挑選？”
這個村子的習俗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怪。
“誰說不是呢，只有光明正大的讓先生來做道場的屍體才能埋進祖墳，其他的屍體就需要主人家在天還未亮街上沒人之時自己背到山上去丟進輪迴坑。她一個小女孩那來的些許力氣揹她哥哥到輪迴坑去，一時間想不通便痛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