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嘆了口氣:
“他們本就是一夥的。”
“一夥的?”
陸青微微有些驚愕,法師跟鯉魚精是一夥的?
“是,他們一起演了這齣戲,那鯉魚精根本就沒有死。目的就是爲了接近王府宮殿後的古井。”
“那口井,可有秘密?”
男人擡起頭:
“你知道?”
陸青搖了搖頭,若沒有天大的利益,怎麼可能會引得法師跟妖精合作?或許那法師也是妖精變的,但是他們處心積慮的爲了接近古井,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男人唉了一聲,繼續說道:
“王城在建立之初,曾經受到一個高人的指點。作爲報答,祖輩答應爲其守護一樣東西。”
“而那東西,就藏在了王府後的古井中?”
“是,那東西喜水。”
“喜水?”
陸青輕輕撫上自己的眼睛,當初靈瞳寄宿在她體內的時候,可是異常的害怕水的,只要進入水中她立刻會昏迷……不對,是害怕,還是說它感覺回到了家?回到家後立刻變回了本性沉寂?
男人點頭:
“我聽太爺爺說過,那東西,是能看穿世間萬物的東西。”
“靈瞳?”
竟然真的是靈瞳?陸青微微眯着雙眼,靈瞳不是凝陌在深海之濱找到的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這王城千年前的恩人,是凝陌還是陸離?
這如一團亂麻的事情,恐怕要找到陸離後才能夠得以瞭解了。
陸青坐了一會站起來,轉身要朝外面走。
“你去哪裡?”
男人站起來,攔在陸青面前。
陸青微微眯着雙眼:
“你剛剛救我的時候那夜叉可是看到了的。”
男人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虛弱的笑:
“無所謂,在這幽暗的地下呆了千年,我已經膩了。”
“她禁錮了你的靈魂?”
陸青問。
男人笑了笑:
“可笑吧,鯉魚精將我的魂魄囚禁起來,讓我繼續做我的王上夢。”
“王城裡的人,都是被她施的法術?”
男人點了點頭:
“是,當時我暈死過去後,感覺自己的意識離開了身體漂浮着,卻被她給抓了回來。淪爲她的鬼丈夫…”
“然後你就裝成不知道自己死掉了?”
“是的,只有這樣,她纔不會折磨我。”
“那你當着她的面要納妃,豈不怕她生氣?”
“對於她來說,我的記憶只能停在哪裡,擇妃…”
男人苦笑,他會對陸青動手動腳,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陸青沉下臉,當初王城的人若死於鯉魚精跟她的同夥手中,那強大的蜥蜴王將王城搬下地下的時候,是不可能感覺不到城內有異樣的。
若真感覺到異樣會害了他的子孫後代,他還會將王城搬下來嗎?而明明是妖精的鯉魚精,怎麼會有冥界黑暗之淵的力量?
感覺腦袋中有個念頭越想越可怕,她輕輕咬住下脣。殿門外傳來嘭的一聲響。
有東西燃燒的聲音。
“結界……”
陸青擡起頭,望着殿外浮現出來的結界。
“師父…”
那熟悉的結界,是陰陽齋的專屬結界。剛想到男人說的這個地方鯉魚精進不來,陸青轉過頭:
“你見過陸離。”
沒有疑問,是肯定的語氣。
男人露出一抹蒼白的笑:
“姑娘說的,可是那個長得比女人還要美的男人?”
陸青點頭:
“他在哪裡?”
男人搖頭:
“我不知道,百年前他滿身是傷的來到這個地方後就消失了,我也一直試圖尋找他。但是王城全都是鯉魚精的勢力,我根本就找不到。”
陸離真在這個地方,陸青定然會找到他的。
“不是說王都是真龍天子嗎?怎麼會害怕區區鯉魚精?”
“那是東方的天子才叫真龍天子,我們,算了。”
男子笑了笑,陸青看到他微微敞開的衣領裡滿是青紫的痕跡。那鯉魚精真是有夠瘋狂的。
殿外滋滋的聲音持續傳來,鯉魚精似乎在強行撞開這座大殿外的結界。
“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她進不來?”
陸青問。
“在這裡千年她從未進過這座大殿,每次都是繞路走。所以我猜這大殿她定然進不來。”
聽着那嘭嘭的砸門聲,陸青沉下臉:
“這後面是什麼地方?”
“王府的古井。”
“就在這後面?”
“是。”
她猶豫了三秒:
“帶我去。”
“好。”
男人帶着陸青朝一邊走,外面砰砰的聲音越來越大聲,若不快點找到陸離被鯉魚精抓到她肯定難逃一死了。
說到死,陸青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不知道什麼時候那被鯉魚精抓傷的傷口竟然恢復了。
她並沒有法術,身體怎麼會自動恢復?
帶着疑惑隨着男子快步穿過長長的走廊,男子伸手推開門,月光灑在院子中。如同白晝一般。
這是蜥蜴王鑿開的沙漠露出來的月光。
感覺就跟在外面一樣。
陸青微微眯着雙眼,視線在這小小的院子裡轉了一圈,最後落到了一邊的水井邊。
並沒有如蜥蜴說的石碑,這是怎麼回事?
古井裡露出一抹光亮,陸青皺了皺眉,男人卻走了過去。
“這井裡的孤魂又要出來了。”
他輕聲說着,陸青擡腳走到井邊,冷風撲面而來。眼角瞥見男人嘴輕輕動了動。
“這…”
她話沒說完,背後忽然被用力一推,她一頭栽入了古井中。
“哈哈,真蠢。”
背後傳來男人陰陽怪氣的聲音,陸青噗通一聲掉入了水中。
冰冷刺骨的井水將她包圍,陸青撲騰着雙手,試圖想要爬出去。
“王上,你這招還真有用呢。”
井口傳來中年女子的聲音。
男人摟住她的腰柔聲道:
“若不是這樣,怎麼能讓她心甘情願的爲了延續王城的輝煌而獻身呢?”
“嗯嗯,這樣我們又可以在這座城中相守了。”
“王后說得對。”
男人瞥了一眼漸漸消失的陸青,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們走吧,王后。”
“好。”
中年女子跟男人走後,在水井裡掙扎的陸青終於完全消失在水中。
她緊閉着雙眸,雙手還在下意識的揮舞着,她不能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在這個地方。
但是不論她怎麼掙扎,身體沉重得如同綁了鐵塊一般。一直拖着她往下沉。
也不知道下沉了多久,陸青感覺身體沒有那麼沉重了,眼皮試探性的睜了睜,竟然能夠睜開雙眼了。
她睜開雙眼,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在她的頭頂,是一片湛藍湛藍的天空,不,具體來說是會流動的湛藍的水。四周種滿了盛開的紅梅樹。在那爭相盛開的紅梅樹中,有一座茅草屋。
茅屋前籬笆圍成的院子中,有一張石桌。桌子上放着一壺還在冒着熱氣的茶。
陸青望了眼一望無際的紅梅花海,這裡確定是古井下嗎?
茅屋的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一個身穿白色長袍,披散着長髮的男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神情慵懶,手中的托盤上有剛做好的點心。
陸青眼睛一澀,眼淚就要掉下來。
微風吹過,吹落了紅梅枝頭的花瓣,漫天的花瓣飄落下來。長袍男子擡起頭,露出那張比女人還要美的臉龐。
看到他的臉時,陸青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師父…”
“青兒…”
端着托盤的陸離吃了一驚。
陸青已經大步跑上前去:
“師父…”
她推開籬笆的院門,雙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陸離眯着他的桃花眼,一臉誇張的盯着陸青:
“這是幹嘛呢青兒?你師父我還沒死。”
陸離伸出雙手將陸青攙扶起來。
陸青搖了搖頭,揚起小臉將眼淚迴流了回去。原來她對她師父還是有情的,就算知道陸離一直在利用她,但是他依舊是撫養她長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