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無形,大音稀聲,玄之又玄。
似是呢喃,又似是訴說!
深刻、蒼茫、悠遠、古老的,似是始源之音,在陳辰的腦海中響起!在這一刻,陳辰身體上的疼痛已經消失;精神上的悽楚、憂鬱、暴戾,在這一刻也如同潮水般消失殆盡!
就像是春天的雨露,滋潤天地萬物;大旱時的甘霖,爲大地扶平龜裂的創傷;明亮的燈塔,爲迷失在霧海中的船舶指引回家的方向!
深邃的、廣闊的,有人說時間可以沉澱一切,默然回首,一切就如過眼雲煙一般;也有人說時間是最好的經歷,千迴百轉,什麼東西也就看的淡了!那是心靈的洗禮,是靈魂的蛻變!
陳辰似乎輪迴了百世,他走了很遠、很遠,也看了很多、很多;我心更堅,我心如鐵;這一切似乎是別人的經歷,他只是一個旁觀者;然而,給陳辰感覺卻是‘他就是那個人,那個經歷了百世輪迴的人’!
陳辰緊閉着雙眼,時而眉頭緊鎖,時而嘴角帶笑,時而…!人生百態!姿態萬千!悲歡離合;酸甜苦辣!陳辰見識過的,沒經歷過的,…?!
《九冥天書》的記憶印記,竟擁有如此魔幻般的作用!
這時,冥陰老祖使料不及的事發生了!
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再緊湊的算計、再精心的佈置,最終還是禁不起一絲的變化!
冥陰長嘆一聲,苦笑着,自言自語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沒想到作了一輩子的老好人,落了這個下場。自己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當一回歹人,想嚐嚐當壞人的感覺,還不能如願?”
“先天水溟之體,連我都心動作出這樣的事來。可惜了,可惜!唉,命裡有時搶不走,命裡無他莫強求!不是自己的,終究強求不得!可笑!可悲!可嘆!爲了得到這具軀體,我竟然消耗靈魂之力破燈而出?得到了又如何?半部《九冥天書》 !我竟會爲了那虛無縹緲的一線契機,作出這事來?生機泯滅,死氣注體,時日無多了!也罷!就讓我做最後一次的老好人吧!”
灌注而入的死氣失去了之前的囂張,變的乖巧無比?那是臣子對帝皇的臣服;是老鼠見了貓的惶恐;是水對火的剋制!沒有了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迷惑人的幻象,陳辰重新拿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周圍的死氣都在陳辰的感知之中,掌控的感覺是那麼真實,是那麼美好。
死氣中的陰邪怨念再也無法影響陳辰的心神,陳辰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天翻地覆的變化。但是,他沒有急着查看。因爲他還記得,這副軀體有可能將不再屬於自己!不管身體變的多好還是多壞!不屬於自己再優秀又如何,只會讓自己更加的不捨,更加的感到悲哀和憤怒;
至於,如果身體出現了難以預料的糟糕結果,這樣的軀體估計冥陰老祖也是不會要得吧?但是,這樣的身體自己難道就能接受嗎?廢物,自己已經當夠了!這樣的日子誰想過就讓誰去過吧?儘管在自己看來自己的身體變化極大,尤其是在這幾天,早已經不再是那具在小時候就‘三步一小喘,五步一大喘’的藥罐子了。但是,現在身體蛻變更徹底了!
人總要面對現實。既然明明知道結果,還去想那些無謂的事情,增加的也只會是煩惱罷了!現在,自己應該想的是,怎麼在冥陰奪舍了自己的身體之後,不會作出卸磨殺驢的事情?還有就是自己被奪舍之後,只剩下魂魄真的能夠修煉?自己該何去何從?冥陰的話可信嗎?自己只剩下魂魄能不被冥陰利用嗎?
陳辰試着說服自己接受被冥陰老祖奪舍的結果。只是,再一想想自己變成鬼之後…!不,決不,自己決不再向命運低頭,不是說過要逆天而行的嗎?怎能妥協?對,我要爲自己而戰,寧死不屈!
“小子,既然已經恢復了就別再閉着眼睛了!”冥陰瞥了瞥石室周圍那些看起來顯得異常安寧的灰色死氣,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全然沒有了剛纔的悽然之色。冥陰的面目盡是慈祥、柔和。只是,這些在陳辰的眼裡是催命的前兆,是洋洋得意的笑,是魔鬼的微笑。
“來吧?要怎麼對付我?我接着就是,但是要我束手待斃是不可能的。”陳辰握緊拳頭,惡狠狠的說道。
“哦?呵呵!”冥陰不怒反笑,“我們不是已經商量好了嗎?你也答應了?你的身軀給我,我保證不讓你魂飛魄散,而且還先傳授你《九冥天書》了,你這是要反悔嗎?”冥陰依然笑眯眯的說道。
“不錯,是答應了。但我的身體答應了,心裡卻沒有答應!是,這樣做是不地道,但你見過有誰會拿自己的生命來賭的嗎?賭別人的憐憫,賭你會看我可憐,不來個斬草除根?也許有人會這樣做!但是,我不會,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會被別人安排、掌控。如果有誰這麼做的話?那麼,他就要有承受怒火的覺悟!即使他無比強大。哪怕兩敗俱傷、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他就是別想好過!”陳辰一改吊兒郎當的樣子,異常嚴肅的說道。
“唉,你說的不錯!”沒有陳辰想像中的暴跳如雷,更沒有殺機迸射的場景。有的卻是深沉的嘆息。“你很不錯,至少懂得抗爭,懂得爭取,懂得隱藏。不像我,只會逆來順受,與人爲善,想當然的以爲,好人壞人在臉上就能夠分辨出來?可真的能嗎?當我明白‘人心詭惡’的時候,卻也是在遭到算計之後了。人們總是會把對別人的險惡用心深深埋藏起來,是不會寫在臉上的。想來我在他們眼裡就是個大傻瓜吧!”冥陰落寞的說着,臉上滿是英雄遲暮之色!
“你也不用擔心了,我不會再要你的身軀的!其實,在我傳你《九冥天書》的時候我就在猶豫,猶豫是不是要奪你的軀體。只是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在我強行破燈,出鎮魂燈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
“出來的時候,我消耗了太多的靈魂生命之力需要找一具軀體,蘊養神魂,否則的話…,那就是魂飛魄散。而我冒着魂飛魄散的危險不就是因爲你身俱先天水溟之體嗎?可是我一出來就後悔了,因爲想要奪身具先天水溟之體的舍,不是那麼容易的!”
“但是我還有希望!我把鬱結多年的死之氣灌注進你的身體,以達到凍結、掌控你這副軀體的作用。這一步,我成功了!我把《九冥天書》給你,也是想先擾亂你的神魂,可沒想到的是《九冥天書》竟然跟你如此契合?當初,我在接受印記傳承的時候可是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啊!而你半天都不到?”冥陰頓了頓,接着講道,“呵呵,看來我不止是傻,而且還很笨啊!先天水溟之體本來就是修煉《九冥天書》的最佳載體,我竟然拿他來…!”元神形態的冥陰搖了搖小腦袋,苦笑着,那神態說不出的滑稽。
可現在的陳辰笑不出來,同樣也無話可說,他沉默着。
“老祖我也想通了,既然沒有那個命,我也就不強求了!想想我這一輩子過的順風順水,與人爲善。資質可稱妖孽,連天劫都渡過了。想來能夠一直平平安安的做‘老實人’和自己擁有強悍的力量也是分不開的吧?呵呵,可笑自己那麼天真!”冥陰面色變的無比淡然,似乎他說的跟他無關似的?
“其實,你…?”
冥陰擺了下虛幻的手,阻止了陳辰,示意他先別說話?
“老祖我時間不多了,你別說,聽我講,我怕不說就沒有機會了!老祖我做了大半輩子的好人,就讓我做最後一件好事吧!”冥陰想了想,接着說道“那《九冥天書》只是上卷你知道吧?而其中記載的塑體方法也是殘缺不全,所以根本無法正常修煉!”
“但是,你也不用沮喪。在我得到《九冥天書》的殘缺印記的時候,就開始着手修復和尋找下半卷的法訣。雖然並沒有找到,但也不是沒有半點信息。還有就是,我針對上卷《九冥天書》想了個折中的方法,可以令你正常修煉《九冥天書》。其實方法很簡單,就是修煉一部輔助功法。而且,必須是水屬性上品或者極品功法。只是,效果也就比那些修真門派的鎮派功法稍強一些罷了。而且,所要承受的痛苦比別人多的多。不但如此,我找到的方法還有一定的生命危險!”
“哦,在暗格之中,最角落處裡有一個淡藍色的玉簡。水屬性上品功法、如何和《九冥天書》輔助修煉的方法以及關於《九冥天書》下卷的消息都在裡面了!至於要不要修煉,就看你自己了。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身體因爲接受《九冥天書》印記,再經受死氣灌體,修煉《九冥天書》是你最好的選擇!”冥陰滿臉期待的看着陳辰,眼睛閃爍着睿智的光芒。
冥陰呆呆的卻雙眼放光的看着陳辰,滿是期待、希望。詭異的,嘴角泛出的微笑似乎在這一刻凝固、保存了下來。直到,冥陰的元神慢慢變淡,慢慢透明,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