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沒有弄髒王安川的衣服，只是收手的時候抖了一下，紅酒滴在了外面，順着杯壁流到桌子上匯聚一團。
但只要有一滴酒倒在外面，對於都市豪庭這種級別的酒店來說都是重大失誤，是要開除的。
要是你敢弄髒客人衣服，那客人怎麼發火酒店都不會替你說話的……能在都市豪庭吃飯的人非富即貴，他們那種人脾氣也古怪得很，鬼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遇上一個脾氣暴躁的紈絝子弟。
服務員這時候都慌了，臉色煞白，一個勁地鞠躬道歉。
她以前見過同事倒酒也倒灑了的，被客人罵了一頓不說，工作也丟了。
“怎麼回事？！”
錢經理從外面衝進來，他就候在門口，推着個小餐車等着上下面的菜，聽見對不起的聲音立馬就推門進來，一下子就看到了王安川起身遠離桌子、桌子上全是酒液的畫面。
服務員一個勁地道歉，都快哭出來了，王安川什麼也沒說，看向秦風。
秦風見狀眉頭一皺，怎麼會出這種事，他還不瞭解王安川，不知道他會不會因此生氣……
算了，先把事情攬到自己頭上。
“那個，錢經理，其實是因爲我……”
秦風本想說是因爲自己讓她走神了，沒想到王安川恰好開口打斷了秦風。
“不好意思，是我手抖了。”王安川笑着安撫服務員：“沒事了，沒嚇到你吧？去洗洗手。”
服務員一愣，回過神來的時候更是一個勁道歉，彎腰鞠躬跟小雞啄米似的。
錢經理狐疑地看了眼服務員和王安川，但既然客人都發話了那就是最好不過，領着服務員離開了。
房間裡又只剩下了秦風和王安川。
“堂哥是在等我先開口？”
“伱的人品是我這次來的目的之一。”王安川笑了笑：“不過別誤會，該離開安若還是要離開的，這是家裡的意思，你的人品是我個人的興趣。”
秦風安安靜靜聽着，然後回道：“堂哥人品也很好，至少我認識的有錢人少有如此禮貌的。”
不管是對待錢經理還是對待服務員，亦或者是初次見面時候跟自己的談話，眼前這個男人完美詮釋了彬彬有禮四個字。
“要麼是他們錢不夠多，要麼是因爲他們活得還不通透。”
但王安川卻搖了搖頭，對秦風給自己的定義嗤之以鼻。
“先來一杯，我說我的事情，之後換你的事情。”王安川笑着舉杯。
秦風亦起身敬酒，至少在輩分上，眼前這個人是王安若的哥哥，於情於理都要盡到禮節。
“真是好酒。”王安川輕抿一口，眼睛一亮：“我走過很多地方也喝過很多酒，這酒能排進前十了。”
秦風一點都不驚訝，那是陳導送他的，陳導的送秦無相的東西自然不可能差到哪去。
喝過了酒，王安川開始說自己的事。
“我對所有人都很禮貌，甚至包括犯了錯的服務員，你覺得我這是人品好嗎？”
秦風點頭，王安川卻搖頭。
“不過是怕死怕惹事罷了，他們這些普通人的人生千奇百怪，有許多我數不清也體會不到的艱辛……鬼知道這些事哪天就會壓垮他們，讓他們的精神緊崩潰，這時候若不大度些起了衝突，萬一捅死我怎麼辦？”
王安川收斂了笑容，認真看着秦風：“你知道街上走着的人誰快要對生活的失去信心了，誰的身上又帶着刀嗎？”
秦風搖頭。
王安川繼續說道：“我爸是生意人，王家裡大伯那一脈從政參軍，我們這一脈從商。我爸就我一個獨子，所以我也是生意人。”
“生意人講究和氣生財，生意場上若不客氣些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容易得罪了人，說實話，就算我如履薄冰走來三十多年，仍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疏漏了就得罪了誰……所以客氣不過是自我保護罷了。”
說完之後，王安川獨自仰頭喝掉手裡的酒杯，重新換上了那副隨和的笑容：“比起你剛纔想也不想就往自己身上攬錯，我不過是個虛僞的商人。”
秦風靜靜聽完了，仍是搖頭。
“聖人論跡不論心，不管堂哥你是怎麼想的，只要做到就不算虛僞。”
只兩杯酒，秦風就徹底明白了眼前是個怎樣的人。
王安川活的很通透，雖然心裡有着很多想法，但秦風並不討厭他。
王安川見狀笑道：“你看，酒果然是個好東西，談起話來不那麼尷尬了吧？現在說說安若的事吧。”
秦風說道：“我明白爲什麼是堂哥你來勸我了。”
王安川笑着點頭：“明白就好，我爹認爲我是最好的人選了。”
即便是棒打鴛鴦這種事，讓王安川來，至少能坐下來客氣地吃頓飯喝着酒聊。
讓大伯家裡那幾個參軍從政的過來，估計會指着秦風的鼻子罵他讓他滾，甚至可能套了麻袋就帶走了。
“所以你的回答是？”王安川問。
秦風回以微笑，不卑不亢：“我也覺得堂哥你是最好的人選。”
“同意離開安若了？”
“沒有，我是說如果換成安若其他的哥哥來警告我，估計這頓飯就浪費了。”
王安川一愣，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果然是喜歡你的！”他笑過了之後，看向桌上的好酒好菜：“那就讓我嚐嚐觀海最好的特色吧！”
秦風一邊給王安川介紹菜品一邊跟他碰杯，兩個人都把剛纔的談話拋諸了腦後，像是初次結交的朋友一樣，吃喝盡興。
吃過了飯之後，王安川滿臉泛紅，看樣子是吃好喝好了。
“我尊重你的選擇，說實話在來之前我也覺得你是個人渣。”王安川說道：“不過至少見過了面，你是個還不錯的人。”
“謝謝堂哥。”
“但你如果想跟安若走下去，當我王家的女婿，基本是不可能的……很難很難。”王安川鄭重說道：“爺爺是看不起你，還有很多人各有各的心思……言盡於此，加油吧！”
王安川打車走了，秦風站在都市豪庭門口，看着車水馬龍的街道。
誰也不知道這個午後秦風到底想了些什麼，王安若只知道秦風回家的時候，帶了很多在萬象城買的東西。
出租車上，王安川給父親打了個電話。
“安川，事情怎麼樣了？”
“爸，他沒同意。”
“哦？”
電話裡明顯傳來了驚訝的語氣：“你去勸都沒同意？是個吃硬不吃軟的人？”
“應該軟硬都不吃。”王安川回想着秦風的態度，如是說道。
“最差的局面啊。”電話裡感慨，“沒讓安若知道你去找他吧？”
“沒有，我挑了安若不在的時候單獨見面的。”
“好，回姑蘇來吧，那邊沒你事了，之後的事咱家就不管了。”
掛了電話，王安川看着濱海大道窗外的海景，蹙了蹙眉。
最終經過了漫長的心理鬥爭之後，王安川還是撥通了堂妹的電話。
他在電話裡，簡要地說了爺爺要派人接觸警告秦風、父親讓他來的經過。
“安若，你爺爺跟二伯可是明令禁止我跟你透露這件事，找那個秦無相談話都得揹着你，你可千萬別說漏嘴是我告訴你的。”
王安若正在柳姨的辦公室外打電話，她猜到了爺爺可能會有行動，但沒想到這麼快……自己還什麼都沒察覺。
如果不是堂哥告訴自己的話。
“謝謝川哥，我就知道川哥是對我最好的，改天一定請川哥吃飯！”
“呵呵，有人請過了，吃的還不錯。”
掛了電話，王安川往後倚靠在出租車的後座上，閉上眼睛呼了口酒氣。
“安若啊，不是哥對你好，是哥誰都不想得罪。”
雖然吃完飯跟秦風說了他想當王家的女婿難如登天，但一想起見了秦風之後的所有點滴和對話，生意人的嗅覺讓王安川覺得這人不簡單。
所以即便只有萬分之一、十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倆人以後是親戚，王安川也決定鋌而走險投資一下。
萬一真成了，自己今天這通電話的價值也會翻萬倍、十萬倍！
另一邊，王安若遠山眉微蹙，抱着手機有些焦慮。
她想趕緊回家去見秦風，然後跟他說明白爺爺的事。
秦風現在還不瞭解她家裡的情況，總是認爲王叔王姨同意，這事就算成了，這婚也結定了。
但事實遠不止如此，他必須得搞定一家之主的老爺子才行。
不過就算焦急，她現在還不能走。
回了辦公室，柳姨和朱成都在，還有華天娛樂的一衆公關部門主任。
“這怎麼辦？這次的緋聞連照片都有，想要壓下去已經是不可能了。”
“怎麼會這麼不小心的？”
“誰能想到十二點了還有狗仔啊？”
衆人圍着的電腦上，是關於方念薇最新的緋聞——
和秦無相的緋聞。
照片是音樂節結束之後兩個人在海灘上手拉手、以及最後秦無相幫王安若穿鞋的照片。
柳姨蹙眉：“就說是在拍戲？”
“拍MV也行吧？”
朱成搖頭：“太低級了沒人信的……這可怎麼辦，再讓秦無相聯繫一下陳導？”
王安若被叫來就是因爲緋聞，不過突然聯繫到剛纔堂哥給自己的電話，王安若想到了什麼。
爺爺應該也在關注自己的動態吧？
“直接官宣吧。”王安若一句話讓辦公室安靜了下來。
“官宣什麼？”衆人錯愕地看向王安若。
“方念薇和秦無相的戀情……不是緋聞！”
王安若看向衆人，語氣十分認真。
必須要告訴家裡的某些人，自己這次的態度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