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教育萬更哦

125,教育

嶽望縣北郊,分佈着幾家農戶。

邊郊的農戶和村中的農戶不一樣,並非是每一戶房子緊挨,而是自家守着自家的田地,於是,房屋排列就較爲鬆散。

此時爲冬季,放眼一望銀白一片,蘇漣漪不知此地的緯度爲多少,竟會如此嚴寒,但聽說岳望縣在鸞國中部偏東北,想來,是古時沒有溫室效應,所以比現代要寒冷許多罷。

漣漪將馬車簾子撂了下來,回頭看向那穿着粉紅色披風的嬌小女子。“初螢,大晚上的,你帶我來這做什麼?”

初螢微微一笑,算了一下時辰正好,“你彆着急,一會便有好戲看。”說完,又交代了車伕,在偏僻的一處停下。

漣漪一頭霧水,便又將馬車簾子掀開一條小縫想外看,只見,馬車正前方是一間農家房屋,屋子不大,以她在蘇家村居住的經驗來看,那屋子雖燈火通明,但其實平日卻鮮少人居住,只因,院子中太過乾淨。

若是住人的屋子,在院子中定然要堆積一些平日裡用的工具等,但這院子空無一物,可見這家人已經搬走。

漣漪忍不住又回頭問她,“初螢……”

“噓,”初螢打斷了她的話,微微一笑,“你看。”說着,指着前方。

漣漪趕忙看過去,竟發現,從遠方來了一輛馬車。此時天已全黑,好在月圓光亮,在銀色的月光下,那豪華的馬車如同從天上來,和這農家小院極爲不搭調,初螢到底讓她看什麼?

當再一次定睛一看時,竟發現,那是李家的馬車。

蘇漣漪睜大了眼,看見車伕先是下車擺放車凳,而後一襲白衣之人從車廂內鑽了出來。若那人穿着別的顏色,也許看不清,但白色的衣服在這黑夜中十分扎眼,何況其衣料是特殊的錦緞,更是被月光照得盈白。

李玉堂!?他來這做什麼?

蘇漣漪的馬車通體爲黑色,馬車也不大,隱在一旁,兩棵樹後,無論是車上之人、車伕,還是拉車的那匹黑馬,都十分安靜,人外根本發現不到。

只見,被李玉堂低聲吩咐,待他下了車,車伕載着墨濃便退到了一側,不再擋在這院子門口。這樣,便與漣漪的馬車距離拉開,更是無法發現漣漪。

那房內燈火通明,應該有人在裡等待,卻不知是何人等候李玉堂。

漣漪的眉頭微微一皺,好奇地回頭看向初螢,“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想聯合李玉堂打擊我?但爲何要三更半夜在這偏僻的農戶見面?”她只以爲是商業陰謀,哪能想到這是初螢想教導她人心的險惡?

初螢微微一笑,“別急,一會你便知曉了。”她的笑容神秘莫測、意味深長。

……

李玉堂懷着一顆忐忑又期待的心下了馬車,到了約定的房屋門口,當手剛要碰到那門時,理智終於戰勝了那瘋狂,開始發揮了作用。

他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漣漪的字跡因沒有自己的筆體,如同孩童的字跡一般,很好模仿。只要稍有些功底之人都能模仿得出,何況,將他半夜叫出私會,根本就不是蘇漣漪的作風。

他在掙扎,理智告訴自己這叫他所來之人根本不是蘇漣漪;但感性卻逼着他去上當,且心甘情願的上當。

最後一次深吸氣,那白皙修長的手伸出,在門上敲了一敲,立刻,那門扉打開,露出了一張嫵媚妖嬈的臉。

“李公子,快請進。”那聲音纏綿,爲這夜色增添了幾許曖昧,也足夠將男人的心抓得癢癢十分。

可惜,李玉堂卻未覺得這人、這聲有什麼美妙,只是冷了眼,“你是蘇府的丫鬟。”他還記得這名女子,從前去蘇府時,那名爲初螢的女子讓其在旁伺候,她何爲會在此?

李玉堂隨即便猜出了個七八分,因他也在深宅大院出生,這種小把戲也見得多了。

若是平時,他轉身便走,但如今他卻發現這種種漏洞太多,他必須要調查清楚,因爲這關係到蘇漣漪,這丫鬟只是個引子,其後定然還有人致使,他無法容忍漣漪身邊有危險。

掙扎了一下,便入了房屋,那門隨即也關了上。

初螢冷冷一笑,嘆了口氣,“原本我以爲這李玉堂是個情種,原來也是個色胚子。”隨後又譏諷一笑,好像是想到了自己的處境,“罷了,也許男人也不過如此,送上門來的爲何不要?男人呵。”

漣漪能感覺到初螢的悲觀,伸手將她冰涼的小手握在手心,卻不知如何安慰。難道要說初螢遇人不淑?這不是在她傷口上撒鹽嗎?

她本就不是能言善辯之人,更不會安慰人,她能做的,也許只能是將初螢的手握緊,告訴初螢,她永遠都支持初螢罷了。

漣漪心中疼惜自己朋友的命運,但又忍不住納悶,那房內是什麼人,李玉堂敲門,房門開了,李玉堂連問都不問直接入內,看來兩人定然是認識、勾結,難道真是初螢發現了什麼?

房內。

那守株待兔的女子正是詩北無誤,今日的詩北拿出了自己所有積蓄,添置了一件好裙子,面孔上濃妝淡抹,本就嫵媚妖嬈的容貌此時更是豔美無比。

當看到那俊美逼人的李家公子入了房間時,她簡直如同做夢一般,身子都軟了半邊。

李玉堂連正眼都沒看她一眼,“誰讓你來的。”冰冷道。

詩北一愣,隨後又是嫵媚之笑,“李公子,天寒地凍,讓奴婢爲您暖暖身子吧。”說着,便準備迎上去。

李玉堂一伸手,將詩北推出了好遠,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正是用漣漪名義將他約出來的信。“這信,是誰寫的?”

詩北那雙嫵媚的大眼微微動了一動,知曉李公子這是準備興師問罪了,她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想着,又是嫵媚一笑,“李公子,是這樣,二小姐今日太忙,也許要遲上一些,她生怕李公子等得急了,便讓奴婢先在此等候,天寒地凍,奴婢這就沏一壺熱茶爲李公子暖身。”

說完,也不等李玉堂同意與否,直接衝出了屋去,到了廚房,廚房內有水壺,應是從前那戶人家留下,便在井中打了水,點火燒水。

這些活,她從前是不會幹的,畢竟以她的容貌和眼裡,都是伺候主子的。卻被那天殺的初螢賤人逼着在廚房中做粗活。

院子外,馬車內,漣漪見門開了,有女子從中出來,不解。再仔細一看,那人身形看着眼熟,“她是……”

初螢邪魅一笑,“詩北。”

這一下,漣漪算是徹徹底底明白初螢想幹什麼了,哭笑不得,“我說我的大公主,你想整詩北我是知道的,至於大費周折嗎,還把李公子牽連進來。”

初螢別有神地笑了一下,“若不是李公子進來,你是看不到人心險惡的,彆着急,一會我就讓你看到,這些賤人心底的卑鄙。”

漣漪雖不是很贊同,但她卻知曉初螢是爲她好。她確實心軟,她承認,因爲她和初螢這些在古代從小爭鬥之人不同。現代社會雖也有一些明爭暗鬥卻根本比不上古代殺人不見血的爭鬥。

她僅僅是個普通現代人,今日若不是她蘇漣漪穿越到此,換任何一個現代女子,也都這樣。

在現代連雞都不敢殺,跑古代就可以絲毫不心驚膽戰地奪人性命?好吧,她敢殺雞,卻不敢害人。

不大一會,廚房中水燒好了,詩北從懷中掏出了在蘇府偷出的上好茶葉,沏了壺茶,又從腰帶的小包裡拿出了一隻小小紙包,脣角勾着一抹奸笑,將那紙包之物也投入茶壺之中。

紙包中不是別的,正是春藥,只要那李公子喝了這茶,中了藥,生米煮成熟飯,他也就不得不認了吧?何況,她容貌自認尚佳,到時候再跪地哀求不求名分,只求爲李公子爲奴爲婢,想必那李公子也不會拒絕。

她可不是想換個地方當奴婢,而是在李公子身邊,近水樓臺先得月,總有一天被擡個姨娘,那樣榮華富貴還會少了?

漣漪看着詩北端着托盤,其上放着茶壺茶杯入內,眉頭忍不住皺起,“那壺中不會有什麼蒙汗藥之類得吧?”

初螢噗嗤一笑,“漣漪你也不傻嘛,這些賤人的手段,你也能想出。”

漣漪哭笑不得,“我從來都不傻啊。”這些狗血的鏡頭,也許對古代人還算是新鮮,但在現代電視劇裡,十個故事八個春藥,她就是用膝蓋都能猜到。

只不過……

漣漪看着那房間,“若真是什麼迷藥,這詩北就到大黴了。”

“爲何?”初螢不解,其實她倒是希望既成事實,一箭雙鵰,她也算是幫小叔擊倒一個強敵。

漣漪微微一笑,“因爲李玉堂的鼻子靈得很,無論是迷藥、春藥,一聞之下都能辨識,詩北最好別搞這些小動作,否則恐怕吃不完兜着走。”

初螢一愣,“他能辨識,爲什麼?”

反正閒來無事,漣漪便將從前她與李玉堂如何被李夫人暗害,李玉堂又如何帶着她去藥房解了藥,都一一說了。後來也順便說了爲初螢找尋麻藥,也是這李玉堂幫忙。

初螢大驚失色,她以爲自己所有事都瞭如指掌,卻沒想到,漣漪爲了她,竟做了這麼多。

她趕忙抓住了漣漪的手,將其袖子擼起,果然,見漣漪那修長白皙的手臂上有着兩道淡淡的疤痕。又檢查了她另一隻手,有着同樣得疤痕。身子顫抖,一雙淡淡小眉皺起。

“漣漪……你……爲何要對我這麼好?”初螢的聲音吶吶,帶了些許顫抖。

漣漪有些後悔將後面一件事說出來,趕忙安慰,“沒什麼,都是小事。”

初螢擡起頭,瀲灩的大眼眼圈通紅,帶着一種說不出得迷茫和感動,看向蘇漣漪,“我從未想過,這天下竟有一人能爲我心甘情願做這些事,真的……我從未想過會有……”說着,哽咽得難以再語。

別說她的夫君,就說她的父皇和母后,都不會!

“怎麼哭了?至於嗎?”漣漪趕忙掏出懷中手帕爲其擦眼淚,“你千萬別自責,其實我只是抱着對醫學實驗的嚴謹態度罷了。”手忙腳亂地安慰。

初螢忍不住哭,心頭的感動和幸福感滿滿。

漣漪嘆氣,將她放開,哭吧哭吧,哭完了就好了,誰讓自己不會安慰人?

就在這時,被監視房間的大門被猛地打開,一襲白衣的李玉堂從房中出來,身後跟着的踉蹌的詩北,她哀求着哭着,說自己願望,等等。

初螢此時有一些後悔,她原本以爲李玉堂就是個肖想蘇漣漪的富家子弟,但剛剛漣漪將從前發生之事說出她才知曉,李玉堂是個不錯的男子,何況他也算是間接救了她和熙瞳的性命。

畢竟,若非李玉堂,漣漪也找不到那些麻藥。

她擦乾了淚,一撩車簾,下了車去。漣漪也趕忙跟着。

李玉堂正準備向自家馬車而去,不再管這不安分的丫鬟,也懶得再去追究那信到底是誰寫的,另一側卻有了響動,一擡頭,很是一驚,因爲,向他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初螢和蘇漣漪。

他不自覺停下腳步,回頭疑惑地看了一眼詩北,又看了一眼蘇漣漪,不解。

漣漪只覺得對李公子無言以對,慚愧地低了頭去,心中將初螢責備了一百零八遍。

初螢已重新帶上了咄咄逼人的面具,似笑非笑地看着詩北,“真是一場好戲,詩北,你身爲我的貼身丫鬟,怎麼不在蘇府卻出現在這裡?”

李玉堂冷冷看了一眼初螢,心中猜想這一切都是這人所爲。在他心中,這女子非奸即盜,漣漪待她如同親姐妹一般,她卻在背後做這種小動作。

漣漪也不懂初螢轉了一圈到底想做什麼。

詩北啞口無言,腦子中轉得飛快。驚恐地看了看初螢,又看了一眼蘇漣漪,銀牙暗咬。

漣漪正想着如何將這場圓了,先解決了燃眉之急,再回家責備初螢。卻看見,那詩北緊走幾步到初螢面前,噗通跪倒,“初螢小姐開恩,這些都是……二小姐讓奴婢做的。”

蘇漣漪大吃一驚,這是怎麼回事?“詩北你瘋了?我讓你做什麼了?”她一頭霧水,這到底事怎麼回事?

李玉堂也驚訝,原本很明瞭的態勢,如今卻看不清了。

初螢帶着淡笑,“哦?二小姐讓你做的?二小姐讓你做了什麼呢?”好像是配合詩北演戲一般。

那詩北明知前途兇險,但她卻自有一套自己的判斷標準,“回初螢小姐,二小姐的意思是讓奴婢爲李公子下了春藥,而後二小姐來……就……就……”

蘇漣漪驚訝得忍不住長大了嘴,“詩北,你有神經病嗎?我什麼時候讓你幹這種事了?”這詩北絕對是瘋了,明明一切都是初螢讓她做的,難道這也是初螢計劃中的一步?初螢她到底想做什麼?

她疑問地看向初螢,初螢想害她?但這樣下去,她也沒什麼損害。難道初螢想破壞她在李玉堂心中的印象?但這有必要嗎?不解!

李玉堂也是一愣,他徹底懵了。若是換了其他事,他自能明察秋毫,但一旦是牽扯到了蘇漣漪,他的腦子就不聽了使喚。

那詩北偷偷看了一眼初螢小姐,見她眼中帶着讚許的笑意,便堅定了這栽贓的心。“就是二小姐,二小姐難道您忘了?前一日夜晚,您從初螢小姐的院子出來後,將奴婢叫到偏僻處,交代今日讓奴婢這麼做的。”

詩北心中是怎麼想的?她雖不知這二小姐和初螢小姐之間到底是何種情誼,既不是姐妹,又不是妯娌,卻日日相處得如此好。但自從前幾日二小姐不知何故離開縣城半月,而初螢小姐接手了二小姐的生意,她便逐漸有了一種猜測。

初螢小姐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般簡單,尤其是對她和對二小姐時,態度完全是判若兩人,人心險惡,她認爲,初螢小姐是在暗暗架空二小姐的勢力,將這些生意、財產用巧妙的手段納爲己有。

而如今讓她做的,便是挑撥二小姐和李公子之間的關係。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而詩北的秤便是偏向那種強勢的主子。因爲只有強勢的主子才能護下人們周全,那些心軟愚善的,往往自身難保不說,下人們也是護不住的。

她從前在有錢人家深宅後院伺候,這樣的事見多了。寧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所以,如今便只能委屈無辜的二小姐了。

她也是苦無辦法,若是將初螢小姐交代出去,初螢小姐善於僞裝,而二小姐心腸又軟,只要初螢小姐花言巧語便能矇混過關,待最後初螢小姐自能讓她生不如死。

但若是將二小姐交代出去就不然,進一步說,這初螢小姐既然如此安排,定有她的法子。退一步說,就算是沒矇混過關,她回頭苦苦哀求二小姐,說得苦情一些,想必也能得到原諒。

還是那句話,寧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

李玉堂此時真是懵了,看了看那信誓旦旦的詩北,又擡頭看了看蘇漣漪。若是她想……何必如此大費周折?不對,這絕對不是蘇漣漪的作風?

雖理智知曉如此,但心中還是期盼,這丫鬟說的是真話。

“你瘋了?你個神經病,我沒有,李公子……我真沒有。詩北,你到底怎麼了?難道是受什麼蠱惑了?”漣漪難以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詩北心中暗笑,覺得自己猜中了初螢小姐的陰謀。

其實她哪能想到,夏初螢身爲公主,有大筆財富,怎麼會暗害蘇漣漪,謀得她這一點點銀兩?

漣漪深深嘆了口氣,“好了,初螢,別賣關子了,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說吧。”

初螢一聳肩,手一指面前的詩北。“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只是讓這詩北來了,卻沒說讓她栽贓你。”

詩北一愣,摸不清頭腦。

蘇漣漪想不通,“那她爲何要說是我指使?”

初螢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低頭不語的詩北,笑意吟吟,“因爲她怕我,卻不怕你。”隨後,便爲蘇漣漪細細分析此時詩北心中所想,令蘇漣漪大爲吃驚。

同樣吃驚的還有詩北,因那初螢竟將她心思不分鉅細都一一說出,心中慌張,“二小姐饒命,二小姐饒命,都是奴婢的錯,二小姐您看在奴婢孤苦上饒了奴婢吧,奴婢以後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二小姐。”

初螢微微一笑,“這麼快就棄暗投明了?”而後回過頭看向蘇漣漪,“漣漪,你從來都是聰明,一點就透,只不過心地太善,只因沒親眼見識這些陰暗之人。從前我若是給你講,你非但不會信,還會當成耳畔風,如今親眼見了,你應該明白了吧?”

蘇漣漪長長嘆了口氣,明瞭了初螢的一片苦心。

若非她親眼所見,想必是不會信的。這些,想必都是在京城時,初螢吃過的苦吧。初螢不忍心讓她付出慘痛的代價後習得教訓,便未雨綢繆,用這種方式讓她見識人心的險惡。

她能感受到初螢對她的好,只不過……

漣漪無視給她磕頭的詩北,看向前方的李玉堂,“李公子,這件事……抱歉了,竟將無辜的你扯了進來,回頭我定然布了酒菜正式賠禮道歉。”

李玉堂垂下了眼,想對其安慰一笑,卻怎麼也笑不出,心中是重重的失落。若是這丫鬟說的都是真話,那該……多好。

失落,無比的失落。

“恩。”隨便敷衍地嗯了一聲,李玉堂轉身便走。

“李公子。”

李玉堂停下腳步,因被人叫住,是那個名爲“初螢”的女子,她又有什麼可說的?

初螢有一些尷尬,爲李玉堂深深地福了身,“今日之事,都怪我,將無辜的李公子牽連其中,對不起了。”她道歉,是因爲李玉堂也有份救了她母子的命。

李玉堂連答都懶得回答一下,轉身離開。

那抹雪白頎長的身影,越走越遠,在雪地裡,在黑夜中,帶着一股深深的孤獨和失落。

初螢心中愧疚,她若是早知此事,絕不會戲耍李玉堂。

漣漪深深嘆了口氣,“初螢,不知者無罪,雖然你這方式確實極端,但你的初衷我已經完全明瞭。”而且……也十分有成效。

蘇漣漪用眼角掃了一眼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詩北,心中的善良已煙消雲散,因爲她知曉,對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對待這種心思陰沉之人,愚善只會害得自己走投無路。

“你上馬車吧,有些事,回府再說。”蘇漣漪的聲音略冷,但還算是溫和。

詩北低着頭,心中雖害怕,卻覺得迂腐的二小姐早晚會原諒她,因從前二小姐對她的維護,她能感受到。便千恩萬謝,跑去了馬車方向。

詩北不敢趁機逃跑,因她的賣身契還在主人手中,若是逃走被通緝抓回,那後果便極爲嚴重,必死無疑。

空曠的雪地裡,便只剩下蘇漣漪和初螢兩人。

初螢還對着李玉堂遠去的方向,微微低着頭,自責。

漣漪伸手輕輕拍了她的肩,“別多想了,李公子是男人,有男人的胸懷,會原諒我們的。”剛剛初螢以公主之軀爲李玉堂見禮,可見其真是自責。初螢平日裡雖未表露身份,但身價卻再,從來不對人表示軟弱卑微。

初螢回頭幽幽看了蘇漣漪一眼,小嘴一癟,點了點頭。

……

回蘇府的馬車走得很慢,車伕在外趕車,蘇漣漪、初螢和詩北三人則是在車內靜坐,車內氣氛壓抑十分,詩北一邊害怕着初螢,另一邊則是認爲二小姐定然能原諒她。

這樣心善之人,她見多了。

初螢不再多語,因她能做的都做了,能說的都說了,接下來就要看漣漪的了。

而蘇漣漪本人,則是靜靜坐在車內,面容沉靜,外人無法猜出其心中到底想了什麼。

一炷香的時間,馬車到了蘇府門前,貓兒披着披風等在門口,因今日初螢小姐和二小姐都要晚歸,她閒來無事,便在門口轉悠,想第一個迎接到二小姐。

馬車聲響,在蘇府大門前停下,車伕下來叫門,還沒等門丁開門,貓兒便衝了過去要開門。

大門開,貓兒蹦蹦噠噠,“二小姐回來,初螢小姐回來了,太好了,咦……詩北姐姐,你怎麼跟着兩位小姐出門了?”

第一個進來的是初螢,她看了看貓兒,心中感慨這貓兒還真是活潑沒什麼心機,若是人人如此該有多好。

第二個進來的是低着頭的詩北,此時她自身難保,懶得去打理貓兒,也懶得去演什麼姐妹情深的戲碼,從開始到如今,她拽着貓兒只因爲貓兒心思單純好控制,若是出了什麼簍子,便將其當成替罪羊。

貓兒看着兩人一聲不吭地入內,也覺察道了氣氛的詭異。

最後進來的是蘇漣漪,貓兒趕忙跟上,“二小姐您回來,奴婢……”

“回我院子,去打掃。”還沒等貓兒說完,漣漪便開了口。

貓兒不解,“二小姐,奴婢早晨打掃了一次,下午也打掃了一次。”二小姐的房間連粒灰塵都找不到的,貓兒從來都是勤勞肯幹的。

漣漪無奈,“再打掃一次,快去,一會我要檢查,牀下櫃下,都要檢查。”她想將貓兒支開,換句話說,她想努力保留貓兒心中的純真,不想讓看看到接下來發生之事。

“哦,好的,奴婢這就去。”貓兒也不問爲什麼二小姐讓她打掃,轉身便泵打打地跑去幹活了。

漣漪看着貓兒的身影,笑了一笑,當看到詩北的背影時,這笑容卻忍不住消融。

……

初螢的房間,一片死寂。

丫鬟送上了溫熱的蔘湯,初螢與漣漪一人一碗暖身,而詩北則是跪在屋子當中。

初螢徹底一語不發,連看都不看面前的詩北一眼,將接下來之事交給漣漪。心中暗暗祈禱漣漪能硬下心來,這是她習慣京中大宅院生活的第一步,雖然殘忍,但卻是爲了漣漪好。

若是漣漪爭氣,那是最好。若是不爭氣……

初螢暗暗嘆了口氣,若是漣漪還是那般愚善,她也不能不管漣漪,只能打起萬般小心,護着漣漪罷了。

詩北見初螢不再說話,心中暗喜,若是隻有二小姐便好對付。隨後自然是連哭帶喊,認着錯,求着情。

漣漪心中知曉應該怎麼做,她在掙扎,最終,心一橫,叫來了管事鄭榮生。

少頃,鄭管家到,“二小姐。”見禮。

漣漪低頭看着詩北,面前女子那精緻妝容此時已經哭花,身上的新衣下襬滿是泥水,因在雪地裡跪着,沾了雪土,到了溫暖的室內皆華。

她猶豫十分,世人追求夢想沒什麼不對,誰願意永做奴婢?詩北只是想過好日子罷了。但心中另一個聲音說,君子求財取之有道,何況這詩北剛剛還含血噴人,欺軟怕硬,就看準了她的善。

蘇漣漪討厭自己被人算計、拿捏,更討厭有人將她的善良當成愚蠢來擺佈。

初螢放下了查看,淡淡看了一眼漣漪,心中在暗暗祈禱。

最終,漣漪深深嘆了口氣,“鄭管家,叫人將詩北綁了,關柴房三天不許吃飯。”

幾不可聞,初螢輕輕嘆了口氣,看來,她未來的日子會很辛苦,以後到了京城,她要打起萬般小心保護漣漪罷。

詩北低着頭,脣角勾起,眼中帶了不屑。

二小姐會做生意又能如何?就這等心性,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院早晚一無所有,最後連被誰害的都不知道。往後,她定要裝作痛改前非,騙騙貓兒在二小姐面前說說好話,去二小姐身邊伺候。

“是。”鄭管家道。

漣漪擡眼,深深地看了詩北一眼,她的觀察一向敏銳,能看出詩北如釋重負,“三日之後,賣出去,賣到邊關。”

初螢一愣,略帶驚喜地看向漣漪,瀲灩的大眼帶着欣喜的笑意。

“二小姐饒命啊,二小姐……”詩北驚慌失措,剛剛不是已經饒了她嗎?怎麼又……邊關,那是什麼樣的地方?

“帶下去吧。”漣漪微微閉眼,再一次睜眼,眼中已沒了不忍。

詩北雖然叫嚷掙扎,卻被家丁們綁着拽了出去,拖去了柴房。

詩北自然不知邊關是何樣。邊關不比鸞國中部安穩,在鸞國的牙子手中,也許她還會被大戶人家看重買了當丫鬟。但邊關是爲作戰而準備,哪有大戶人家在邊關安家?更別提什麼丫鬟。

賣到邊關的女子全部充入青樓,有一些更是被軍妓營選了去。

邊關人皆是走商,可沒有錢多的恩客,所以便沒有恩客幫忙贖身的可能,可以說,一入邊關深似海,永不翻身。

“二小姐,初螢小姐,可還有什麼吩咐?”鄭管家道。

漣漪擠出了一抹微笑,輕輕搖了搖頭,“沒了,天色已晚,管家也去休息吧。”

“是。”鄭管家恭敬告退,溫暖的室內只剩下初螢和漣漪兩人,相對無言,只有火爐燃燒的噼啪聲。

漣漪垂着頭,把玩着手中的茶碗。

“怎麼,後悔了?心軟了?”初螢歪着頭,笑意吟吟。

漣漪嘆氣,“沒有,只是在想,人之初性本善,爲何她卻成了那般模樣。”

初螢微笑着,“還記得你從前給我講的感冒病毒、病菌嗎?這世道,本應健康,但卻有一些病菌的存在,詩北等人,只是被病菌感染了罷了。因爲無法醫治,便只能隔離,不能有絲毫心慈手軟。”

漣漪噗嗤笑了,“你學的到快。”

初螢一撅嘴,“學以致用。”

蘇漣漪的微微看向門的方向,“放心吧,我只是從前沒經歷過那些,並非是傻,如何做,我知道。雖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更重要得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是真惹到我頭上,想害我,我蘇漣漪也不是甘願淪爲魚肉之人。我不是上帝,被打了左臉又送去右臉。”

初螢眨了眨眼,“上帝是什麼?什麼左臉右臉?”

漣漪笑着,給她講着。

初螢聽完,一聳肩,“這世間還有這等傻子?”

漣漪笑着搖頭,“這世間沒有,所以,上帝只存在於人們永無法接觸到的天堂。我也只是……一個俗人罷了。”說着,站起身來,“初螢,謝謝你,這一課,將會使我受益終身。”

初螢嬌俏一笑,“只要你永遠平安,我便幸福。”

漣漪突然想起一句話——你若安我,我便晴天。“謝謝你了,初螢。”誰說那種歃血爲盟的情誼只有男子之間有?她與初螢這種,又是什麼?

“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說着,便起身告辭。

漣漪的房間。

當蘇漣漪回來時,正見到貓兒趴在地上,用掃把纏着巾子在掏櫃子下面,幹得熱火朝天。

見漣漪回來,貓兒趕忙起身,“二小姐,您回來的正好,奴婢已經幹完了,您檢查吧。”

漣漪笑着點頭,“不用檢查了,打掃得很好。”嶄新得有一些晃眼。“對了,詩北她……被我送出府了。”

貓兒不解,“送出府?”

“是,詩北年紀大了,到了要嫁人的年紀了,我便將賣身契還她,讓她回老家嫁人了。”一邊說着,一邊到牀上,平躺,身心俱疲。

貓兒欣喜,“就知道二小姐人最好了,最善良了,貓兒喜歡二小姐了。”

蘇漣漪失笑,閉了眼,她好嗎?“幹一天活,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一天打掃了三遍房間,貓兒也夠受了。

貓兒“哦”了一聲,之後戀戀不捨地退出了房間。

今夜的蘇漣漪沒有洗漱,連衣服都沒脫,直接滾入被窩中睡了。本以爲會噩夢連連,但沒想到,一夜無夢,早晨起來神采奕奕。

清晨,貓兒換了乾淨衣服,前來伺候漣漪起牀,而後者醒來後,卻發現神經氣爽,心情大好,絲毫沒被昨日之事影響。

還是照理晨練,陪初螢用早膳,而後準備出門。今日她要去歐陽府,卻發現,貓兒一直跟着她,眼巴巴的,那雙大眼裡滿是哀求,鼻樑上的小雀斑在冬日的朝陽下很是可愛。

“二小姐,早去早回哦,夜晚很冷,奴婢等您。”

漣漪噗嗤一笑,確實,別人傢什麼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出門都要帶幾名丫鬟,她從來都是自己出門,身側不帶一人,而貓兒總想貼身伺候,卻屢屢不得冤,那小樣十分委屈。

“上車吧。”漣漪撩了車簾,從車內向外道。

貓兒一愣,隨後驚喜,“二小姐您是說,帶貓兒出門?”心中的小兔子已經到處亂蹦,她這貼身丫鬟終於有用武之地了。

漣漪看着面前的貓兒好笑,退到車廂伸出,讓貓兒入內。車伕敢了車,馬車徐徐開動,向歐陽府而去。

“二小姐,您渴嗎?”貓兒星星眼。

“不渴。”漣漪道。

“二小姐,您餓嗎?”貓兒繼續星星眼。

“……早膳不是剛剛用過嗎?”漣漪無奈。

“二小姐,您冷嘛?”

“……不冷。”

“二小姐,您無聊嗎?奴婢給你唱支歌解悶吧。”

蘇漣漪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發疼的額頭,在馬車中趕路時,也是漣漪思考生意時,但卻被貓兒這喋喋不休打擾得沒了思路。“不無聊,能安靜一會嗎?”

“哦。”貓兒乖乖閉了嘴。

車內恢復安靜,蘇漣漪終於可以開始思考。

但沒多大一會……

“二小姐,奴婢……奴婢難受……”貓兒面色不好。

漣漪一愣,心中哭笑不得,她好容易心軟帶她出來,竟會是這樣的結果,“貓兒,你這是暈車啊。”

------題外話------

親愛的妹子們,今天是冬至,表忘記吃餃子哦!和餃子一樣,也表忘記給丫頭月票哦~麼麼噠~

會不會有妹子覺得丫頭這一章多此一舉?其實不是這樣的,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人的成長都要付出代價,只不過丫頭不忍心讓女主被虐,就委屈我們金玉公主當一把“家教”,教導女主罷了。

因爲這深刻一課,女主以後對待身邊的女性,就不會盲目心善了,大家拭目以待吧。

感謝妹子yq2044372(1鑽)tamyatam(3鑽,咳咳,丫頭猜測這妹子忙了三天)819330643(2花)初螢(10花,10鑽,5評價票)謝謝親愛的們!

078 積食妹子們053 找人274 喬伊非的藥方259235 保護330 玉容246 奇藥奇效12144 軍女支營萬更289 百廢待興3152 朝堂擢升漣漪的新官位票260 誤會310 與誰和親116 遠行萬更313023 結仇238 奇怪的疫病323 換駙馬137 大徹大悟萬045 葉詞093 承諾妹子們038 讀書20910119 深吻軍營中的溫馨063 月事咋又是083 休蔣303002 險境289 百廢待興3234210313 陰謀216 請看題外話15 番外完296165 飛荀與漣漪的事業119 深吻軍營中的溫馨14 吊星花148 漣漪郡主286 百廢待興8071 長夜074 求子看官給力啊202 好戲慢慢來關於6月23日同時發兩個番外11章的問題281075 蒸餾309 改變誰的命運014 疑心007 紅薯168 又見葉詞037 歸來291279 喬伊非的故事下7 免於報備4 老牛啃嫩草172 搬家也要風風火火歡脫259277 信任328294 女人間奇怪的感情276141093 承諾妹子們201 釜底抽薪看眼題外話11259 誰不會吃醋287 百廢待興1285 重整東塢245324 秦詩語去崔府145 花柳病看內容送177 旺夫誰旺029 誣賴310 與誰和親073 脫否下268新文風華貴女完結254 深夜有驚無險292176 惠姨娘的陰謀052 實驗244309 改變誰的命運105 太極月票票飛來吧261 針鋒相對002 險境150 麗妃也很可愛296 纏鬥不休228279 喬伊非的故事下079 吃醋萬238181 幺蛾子下14226 飛峋的心思247215 信徒真相照例156 夜中激吻
078 積食妹子們053 找人274 喬伊非的藥方259235 保護330 玉容246 奇藥奇效12144 軍女支營萬更289 百廢待興3152 朝堂擢升漣漪的新官位票260 誤會310 與誰和親116 遠行萬更313023 結仇238 奇怪的疫病323 換駙馬137 大徹大悟萬045 葉詞093 承諾妹子們038 讀書20910119 深吻軍營中的溫馨063 月事咋又是083 休蔣303002 險境289 百廢待興3234210313 陰謀216 請看題外話15 番外完296165 飛荀與漣漪的事業119 深吻軍營中的溫馨14 吊星花148 漣漪郡主286 百廢待興8071 長夜074 求子看官給力啊202 好戲慢慢來關於6月23日同時發兩個番外11章的問題281075 蒸餾309 改變誰的命運014 疑心007 紅薯168 又見葉詞037 歸來291279 喬伊非的故事下7 免於報備4 老牛啃嫩草172 搬家也要風風火火歡脫259277 信任328294 女人間奇怪的感情276141093 承諾妹子們201 釜底抽薪看眼題外話11259 誰不會吃醋287 百廢待興1285 重整東塢245324 秦詩語去崔府145 花柳病看內容送177 旺夫誰旺029 誣賴310 與誰和親073 脫否下268新文風華貴女完結254 深夜有驚無險292176 惠姨娘的陰謀052 實驗244309 改變誰的命運105 太極月票票飛來吧261 針鋒相對002 險境150 麗妃也很可愛296 纏鬥不休228279 喬伊非的故事下079 吃醋萬238181 幺蛾子下14226 飛峋的心思247215 信徒真相照例156 夜中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