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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新聖女,蘇漣漪

東塢城,依舊那般蕭條,並未因蘇漣漪一行人的到來而改變半分。

徐府。

徐姨娘出嫁前的閨房,正門支着一副繡架,繡架設置在此正好可借道門口自然光線,不至太過傷眼傷神。

徐姨娘是個女紅好手,長夜漫漫經常用刺繡來打發時間,但今日卻不知爲何,頻頻刺傷手指,還不到一個時辰,已經刺了四次。

蘇漣漪離開後,徐老太太將自己房內的丫鬟分來了兩個,小朱和小翠,專門伺候徐姨娘。而小朱買來徐姨娘要的綵線回來時,正好看見徐姨娘若有所思的含着指尖,一眼便知發生了什麼。

“大小姐,今日有些陰天,再好的眼睛看不清,您就別繡了,省的傷眼。”在徐府,徐老太太要求下人們都稱呼徐姨娘爲大小姐,其意便是回家了,不是別人家的姨娘。“昨日老太太說入秋了,再不賞花就沒了,要不然大小姐去陪陪老太太賞花?”

徐姨娘笑笑,心中明瞭小朱貼心,既幫她圓了刺傷手指的尷尬,又提了很好的建議,讓她出外解悶。

她最近確實鬱鬱寡歡,衆人都以爲是思念元帥或是看到家中落敗心情不好,其實這些都次要,主要的是,她擔心漣漪郡主。

從漣漪郡主離開東塢城去潛伏奉一教到如今,已有了十日,整整十日,杳無音訊,她如何能不擔心?先不說若漣漪郡主出了意外,他們這一行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就從感情上來說,她喜歡漣漪那個小姑娘,實在不忍見她有什麼意外。

徐姨娘站起身來,慢慢走到門口,看着蕭蕭而落的秋葉,再一次忍不住嘆氣。郡主,您可一定要安全歸來!

突然,司馬秋白來了,腳步匆匆,“姨娘在嗎?”因司馬秋白的身份是元帥府的人,自然稱呼其爲姨娘。

門外的小翠道,“是小白哥啊,大小姐正在房內呢。”一張小臉粉撲撲的,小跑到門口,將歡快收斂,規規矩矩道,“大小姐,門外白管事求見。”

徐姨娘趕忙快步出了門,雖然在徐府內,她爲大小姐而司馬御史化身爲管事,但徐姨娘還是對司馬御史該有的尊重卻一絲不減。

“徐姨娘,今天我上街,竟碰到了京城的熟人,”司馬秋白麪上狂喜,“那熟人聽說姨娘您也在東塢城,說什麼也要來拜會,如今正在大廳裡呢。”

徐姨娘一愣,熟人?雖她在京城十幾年,但可以說相熟的人也是寥寥無幾,那些人都不是東塢城人,誰會千里迢迢來東塢城呢?一頭霧水。“是誰?”

司馬秋白剛想說,想到那人的化名,說了姨娘也不知道,而真名又不能直說,便乾脆賣了個關子,“姨娘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徐姨娘頓時瞭然,莞爾一笑,“白管事開玩笑打趣還真是千年一遇,行,就爲今日的千年一遇,我去看看。”說着,便連同司馬秋白和兩名丫鬟去了前院。

會客廳。

當徐姨娘到會客廳時,簡直驚呆了,她愣愣呆在原地,面色略帶蒼白,而後慚愧地低下頭去,“飛峋,姨娘對不住你。”那聲音已顫抖。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雲飛峋。

雲飛峋略微一想,便能猜到徐姨娘爲何會如此。對着徐姨娘一拱手,“徐姨娘可安好?這一次小侄東塢城,家父聽說姨娘回家探親,特意讓小侄前來探望。”幾步上前,壓低了聲音,“姨娘不用愧疚,漣漪現在很安全。”

徐姨娘爲何會如此,還不是因爲自己將蘇漣漪“弄丟”了,無法和其夫雲飛峋交代。

“真的?郡主她現在在哪?郡主爲何不會來?這十幾天,我真是急死了!”說着,徐姨娘激動得快哭了出來。

小朱、小翠兩名丫鬟在門外,司馬秋白怕兩人聽見什麼,趕忙吩咐兩人,一人去沏茶,一人去拿茶點。

“徐姨娘別激動,坐下慢慢給您說。”雲飛峋道。

徐姨娘入座後,雲飛峋也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找位置坐了下來。雲飛峋道,“漣漪她現在已成功潛入奉一教,而那邪教的目的也即將浮出水面,現在我要回城內需要做的,便是她叮囑我實施的下一步計劃。”

徐姨娘一頭霧水,“飛峋,你不是被皇上委派檢查軍營嗎?怎麼突然來東塢城,又和郡主碰了頭?”

雲飛峋耐心解釋,“飛狐營本就離東塢城不遠,也是偶然的機會,我得到了漣漪的消息,而皇上交代我的任務也已完成,便直接來協助漣漪了。”

“那奉一教,到底是什麼名堂?”問這話的是司馬秋白。

雲飛峋思索了下,最終決定實話實說,“奉一教是北秦國的勢力,但其背後的主子到底是誰,如今還未確定。”

“北秦!?”司馬秋白大吃一驚,“我們鸞國與北秦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關係還算不錯,爲何北秦捨近求遠來干擾我國內政?”

飛峋道,“漣漪說,這不是普通干擾內政,與其說是有目的而行,還不如說是一個遊戲。”

“遊戲?”司馬秋白不解。

飛峋耐心解釋,“如今奉一教內掌管教內事物的是北秦國端木家的獨子,而種種跡象表面,奉一教背後的主子應是北秦太子。”而後,雲飛峋便將這幾日在奉一教內所發生的一切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整件事,將司馬秋白和徐姨娘聽得一愣愣,最後拍案叫絕。

司馬秋白滿臉的崇拜,“漣漪郡主不愧是我的師父,我師父決策千里,真是太棒了!”

徐姨娘則好像還在夢中一般,“我的老天爺,這比臺上的大戲還要好看,還要一波三折!”

雲飛峋內心苦笑,外人聽得跌宕起伏,實際上一步一步有多艱苦,也只有當事人知道。當時漣漪爲了取得信任和成績,整夜不眠,又冒着被傳染的風險爲迅敏治病,有多艱辛。

“那你們接下來的計劃又是什麼?”司馬秋白問。

雲飛峋笑了笑,“接下來的首要任務,便是去見徐知府,徐文成。”

司馬秋白皺眉,“那個不作爲的老傢伙,滑得和油條似的,之前也不是沒去過。待我回京,定要好好參他一本!”御史職責之一,便是彈劾庸官、貪官。

飛峋的面色頓時冷了下來,“司馬御史,有些話我必須要說,但若是說得重了,還得請司馬御史多擔待。”

司馬秋白一愣,下意識知曉自己說要彈劾吳文成,雲將軍不同意。轉頭看向徐姨娘,果然,徐姨娘也是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畢竟,徐文成是徐姨娘的舅舅。

“您說。”司馬秋白道。

雲飛峋舉目看向窗外,“司馬御史出身平靜的司馬世家,從小錦衣玉食、前途無憂、聰穎好學,長大後一舉奪下三元,又遇明君對你重用,所以你的性格便單純極端。在你眼中只有兩種人,好人、壞人。你卻從未想過,好人爲何好、壞人爲何壞。如今我便爲你講講,爲何當年兩袖清風被全城愛戴的徐知府變爲現在不作爲的徐文成吧。”

司馬秋白被雲飛峋說得有些臉紅,若是外人,他哪是那麼好欺負?定會引經據典,與之展開雄辯。但對方確實自己師父的夫君,也算是自己半個師父,他怎麼能無視輩分,冒犯師父?

雲飛峋內心一團火燃燒,好像要爆炸一般,根本不理會司馬秋白,“十幾年前,東塢城可以說是全鸞國出京城外的第二大城,駐守將領是我父赤虯元帥,而知府則是徐知府。東塢城雖是邊關,但在我父與徐知府一武一文的治理下,卻是固若金湯、安定無比。但結果呢?結果既非皇上褒獎、也未流傳千古,其結果竟是先皇聽信讒言,將我雲家一家老小騙入京城、架空權力、監視軟禁。”

司馬秋白聽到這,已後悔了剛剛說的話,對雲飛峋的指責也理解了幾分。

“司馬御史,你千萬別以爲先皇是給元帥一個閒職,他是想殺了我們全家!全家老小一個不剩!”雲飛峋越說越激動,狠狠一拳砸在桌上,那結實的梨木桌立刻出現一道不小的裂紋。

司馬秋白麪色一片蒼白,這些……他還真沒聽說。

雲飛峋收回了拳頭,想到兒時經歷的事,面上滿是冷笑,“司馬御史若是不信,大可問問徐姨娘,我們雲家是否曾在京城內被歹徒夜襲,屢次襲擊,京城府尹竟一絲線索查不出,這些,徐姨娘都是曾經歷過的。”

徐姨娘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長嘆一口氣,點了點頭,“司馬御史,我以徐家上下老小發誓,飛峋說的都是真的。當時我們剛到京城不久,先皇卻屢屢推遲召見元帥,後來便發生了夜襲元帥府之事。”

徐姨娘想到當時夜裡的火光滔天、人仰馬翻,到處是血、到處是死人,整個元帥府的人都拼了命的對抗歹徒,直到今日,這一幕幕都如同夢魘一般纏繞在她腦海深處。

司馬秋白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是好,這些內幕,他如何得知?

飛峋繼續道,“但我們雲家歷代忠良,支持我們的官員數不勝數,加之最後被迫投靠了太子,方纔保全了全家性命。我們雲家原本根本不想參與皇子奪嫡,但這都是先皇逼我們的。”

司馬秋白沉重地點了點頭,“雲將軍,我可以將剛剛的話收回嗎?您能原諒我嗎?”

“不知者無罪。”雲飛峋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繼續講到,“當時吳知府與我父關係最好,眼睜睜地見先皇輕信讒言、殘害忠良,他還如何再對鸞國皇室效忠?此事發生之後,屢屢上奏欲告老還鄉,但都被我父勸住。不爲別的,吳知府留下只爲東塢城百姓,只爲抗衡東福王!

肉體傷易愈,心裡傷難合。新皇登基,吳知府又上表朝廷,欲告老還鄉,但當今皇上聖明,已知了他的情況,卻親筆書信,勸其再爲大鸞王朝辛苦幾年。可惜,吳知府對皇室已不再信任,又爲我夫悲憤不平,所以纔有了今日的不作爲。”

司馬秋白聽過後,一張白臉通紅,是慚愧的。站起神來,到雲飛峋身前,深深的鞠躬,“秋白知曉了,多謝師公講解。”

雲飛峋一愣,“師公?”在他的意義裡,師公是師父的師父。

司馬秋白起身認真道,“漣漪郡主是我師父,您又是我師父的夫君,自然便是師公。”

“……”雲飛峋無語,“你我年齡相仿,直呼姓名便可。”

“那不行,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何況師公乎?只要你和我師父在一起,便是我的師公。”司馬秋白又上來了倔強勁兒。

雲飛峋無奈,“現在不是和你犟這種小事的時候,漣漪交代我去找吳知府,還得請徐姨娘作陪。”

徐姨娘自然是義不容辭,“好,我們何時出發?”

雲飛峋道,“越快越好。”

……

另一邊,日漸蕭條的樹林中,有人伐了幾棵樹,空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之上建了一座不小的營地。

正是奉一教的營地。

玉容真的倒下了,本就骨傷病痛,又快馬加鞭追趕蘇漣漪,如今又面對如此變故,急火攻心。張大夫和劉大夫忙了整整一夜,纔將其勉強喚醒。

蘇漣漪並未參與搶救,因她知道玉容的病情沒生病危險,而兩人確實應該拉開距離了。

清晨,漣漪早起,趁着沒人,先將自己臉上“傷口”處理一邊。

她從初螢那學過鸞國皇室內部流傳的易容方法,又加入了現代科技元素,這傷口哪怕是近距離觀看,只要不動手觸碰,絕不會被人識破。而蘇漣漪自然不會允許人碰這“傷口”,她本是醫者,天疫之症後名聲大作,營地內兩名大夫對其欽佩,也不會對她有所懷疑。

安蓮已經下葬,棺材是營地內工匠用伐掉的樹木做成,沒什麼美感,也沒什麼規格,就是一個木箱子,把人裝進去,埋了。

相比周海,相比亂世中無數慘死之人,安蓮已算是幸運,最起碼還有一口棺材。

沒了安蓮,李嬤嬤和孫嬤嬤兩人轉而伺候蘇漣漪,而漣漪自然不會像使喚丫鬟那樣使喚兩人,其一是兩人年歲大,漣漪不忍心;其二是蘇漣漪壓根也沒有什麼階級觀念,能自己解決的事情絕不會靠別人伺候;其三是蘇漣漪身上有太多秘密,怎可讓人輕易緊進身?

整個營地人心浮躁,因這一大變故,更因玉容之病。

漣漪在營地中,纏着面巾,只露一雙睿智瑰麗的眸子,衣服也與面巾相同色調,深藍色,絲毫不起眼,扔到人羣中絕不會引人注意看第二眼。

芊芊素手翻閱書籍,是醫書,不同於屋外的人仰馬翻,蘇漣漪看得津津有味。

蘇漣漪很懊惱,心中暗自後悔,爲何不早一點“毀容”,這樣既不會斷了安蓮這條線索,又不會招惹桃花。

可惜,現在後悔也晚了,安蓮死了,將她計劃完全打亂,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不知下一任“聖女”是誰,無論是誰,她都定會好好把握住這個新聖女,讓其成爲她的傀儡!

門外,突然有人趕了來。

“小漣姑娘,小漣姑娘,你在嗎?”是周立的聲音。

蘇漣漪眸子一冷,這個時候來找她,多半是玉容的事。眸子轉了一轉,“周侍衛,我身體不適,已休息了。”她不想去管。

周立的聲音更是焦急,“小漣姑娘,玉護衛的情況很不好,他高燒不止,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撕拉一聲。

蘇漣漪本在翻書,但卻未控制好手勁兒,生生撕破了一頁。

漣漪垂下眼,“周侍衛請聽好,玉護衛的高燒是因傷口炎症引起,必須要迅速退燒,否則極易引起其他器官病變。退燒方法分兩種,一種是藥物治療、另一種是物理降溫。物理降溫的方法是,用巾子蘸烈酒,擦拭病人全身,技能擴張毛孔以達到散熱的目的,又能以揮發帶走大量熱量。

同時,要補充水分。水分的話,便是溫熱的紅糖水便可,玉護衛因昏迷無法進食,紅糖水的糖分正好可補充其體內能量。

此外,冰敷,這個便不用我多解釋。將前兩項做完後,用巾子蘸冷水,敷在其額頭上。方法就是這些,周侍衛只要將我的話和兩位大夫說了,他們兩人自然知道怎麼辦。”

蘇漣漪不管周立能不能聽懂,也懶得將現代詞彙翻譯成古語,直接洋洋灑灑說了一堆。

門外的周立急了,“小漣姑娘,你有和我說話的功夫,都可以去救治玉護衛了!”

漣漪合上醫書,坐直了身體,幽幽道,“周侍衛,請原諒我把。我再也無法面的玉護衛了,待我身上傷好,我便……離開營地了。”真的離開?當然不能離開!雖然現在如此說,到時候她也會找理由留下的。

周立還能說什麼?在營外長吁短嘆後,沉重道,“小漣,你是個好姑娘,以後會有個好歸宿的。”

漣漪微微一笑,好歸宿,她確實有。“借周侍衛吉言。”

周立返回玉容住所,將蘇漣漪口中的話複述給兩位大夫,大夫便按照蘇漣漪的方法,爲玉容用烈酒擦了身子、餵了紅糖是,而後冰敷額頭,溫度終於成功控制住。

張大夫道,“還是小漣姑娘的方法好,小漣姑娘那麼好的人,卻……”說不下去。

劉大夫也是,“就是因爲小漣姑娘太完美,所以老天爺才瞧不過,唉……”

張大夫卻突然想起,抓着周立問,“我纔想起來,小漣姑娘爲何不來?”

周立也是隨着兩人唉聲嘆氣,轉頭看了牀上正熟睡的玉容,確定其聽不見,這才低聲道,“小漣認爲自己無法再見玉護衛,所以不肯來,她還說,待她身體康復,便要離開營地。”

兩人吃驚。

劉大夫猶猶豫豫,最後遲疑道,“營地內盛傳,說小蓮姑娘她……她……”最終一咬牙,繼續說,“她被蘇大虎玷污了,這是真的嗎?”

周立擡起頭,狠狠閉上眼,抿着嘴,好似承受極大打擊一般,最後,悲痛地點了點頭。

張大夫和劉大夫交換了下視線,兩人眼中都是——原來如此。這樣,兩人便了解了小漣堅持不肯來的原因,兩人也是贊同。畢竟,毀了容貌已是難以讓人接受,何況又被人壞了貞潔!

三人竊竊私語,卻不知何時,牀上那人已睜開了眼,倦容無絲毫情緒唯有寧靜,若有所思。

……

整整一日,蘇漣漪過得十分充實。出了用餐和解手,她根本不出房間,就我在房內翻看醫術,補充睡眠。有多久沒過得如此悠閒了?幾日?幾月?幾年?

好像在她記憶裡,便沒過過這麼輕鬆愜意的日子,一直在外奔波。

換句話說,蘇漣漪自我安慰的想,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傍晚,周立又跑了來。

“小漣姑娘,你在嗎?”周立在門外喊着。

帳布雖厚實,但到底不能和牆媲美,絲毫不隔音。所以兩人即便是隔着帳篷,依舊對話自如,聲音清晰。

漣漪懶洋洋的躺在牀上,“在,不知周侍衛有何事?”

周立道,“玉護衛醒了,想讓你過去一下。”

蘇漣漪動都沒動,“我……我……抱歉,周侍衛,我真的不知如何面對玉護衛……所以……”她不想和玉容直接接觸,只想坐等第二個聖女誕生,她所有心思都準備花在新聖女身上。

周立道,“這些,我剛剛也都委婉的和玉護衛說了,但玉護衛的意思是你必須去,有要事要談,關於……信任聖女。”

蘇漣漪一愣,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皺眉……新聖女?“周侍衛稍等,我準備一下這便出去。”

蘇漣漪發現,女人一旦毀容,日子便舒服得很。例如現在,她整理好衣襟便能出去見人,根本不用考慮自己頭髮是否亂、自己妝容是否花掉,反正有那面巾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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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子的門開了,纏着面巾的漣漪緩緩出來,那一雙瀲灩雙眸帶了多少哀思,讓人看了便忍不住心疼。

不用說話、不用漏出容顏,只要這一雙眼與其周身端莊的氣質,她已足夠豔壓一片鶯燕。

周立見此,在心中嘆氣,這麼好的姑娘,真是可惜了。“小漣姑娘,走吧。”

兩人並肩而行,依舊無言,直到玉容房間門前。

“小漣姑娘,請。”周立爲其親自撩簾子,這是給蘇漣漪極大的面子,因周立也是打心眼裡佩服、喜愛小漣。

“謝謝。”漣漪輕聲道謝,而後款款入內。

房內,之前已敞窗流通了空氣,如今房內一片清爽。加之本身此地爲林地,雖砍了樹、除了草、又撒了石灰、鋪了毯子,但依舊有着其原有的清香。

屋內燈很多,很亮,使人精神一震,少了萎靡。

“小漣見過玉護衛。”漣漪輕輕道。

玉容平躺在牀上,閉着眼,烏黑柔順的長髮散開,整齊順在枕上、肩頭,在燈光的照耀下,光澤優美。

聽見蘇漣漪的聲音,玉容這才緩緩睜開了眼,卻是無神地盯着天棚,不肯轉眼看漣漪半下。“你,有何打算。”他慢慢的說,語調毫無情緒。

漣漪低着頭,垂着目。“我也……不知。”模棱兩可的回答。

“你會離開嗎?”玉容又道。

漣漪心中猜想,自己對周立的說的話,已傳到玉容的耳中了。她不想和玉容繼續這種毫無意義又十分煽情的話題了,直接拐了正題。“聽周侍衛說,玉護衛將我叫來有事吩咐,是關於新聖女的,玉護衛是否想讓我照顧新聖女?”直接給了玉容暗示。

“你會離開嗎?”玉容好像沒聽見她的話一般,又問了一次。

蘇漣漪答,“若玉護衛希望我留下伺候新聖女,我便留下。”她的態度也表明得十分明確。

玉容將視線從屋頂收回,慢慢轉過頭來,平靜看着纏着面紗的蘇漣漪,雙眼的情緒複雜,讓人無法猜透。“好,我希望。”

漣漪內心竊喜,這樣最好,只要能讓她接觸到新聖女,她就有把握通過新聖女勾出背後的主子。

想到最終目的馬上達成,蘇漣漪竟內心狂喜起來,趕忙垂下眼,生怕玉容從她目光中發現什麼。畢竟,這玉容實在敏銳又狡猾,不得不防。“既然玉護衛希望,我便留下伺候新聖女。”

玉容緊盯她的一舉一動,“不用你伺候,因爲新聖女,就是你。”

蘇漣漪一愣,馬上睜開眼盯着玉容道,“什麼?你說什麼?”

“我不喜歡說第二遍,”玉容道,但隨後又不忍心,“新聖女就是你,留下吧。”

蘇漣漪內心只有一個聲音——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對不起玉護衛,但我真的不能做聖女!我……我的容貌已成了這樣,怎麼能做聖女!?”蘇漣漪腦子都亂了,趕忙解釋。

玉容面色依舊,聲音仍然平靜。“聖女便要大悲慈愛,要心繫黎民,安蓮是主子選出的聖女,我不好評論。但在我的眼中,聖女只有你一人。”

這時玉容第一次當着蘇漣漪的面,評論自己的“主子”,蘇漣漪莫名激動,總覺得,事態在激烈向前推動,如今已不再是一步一步尋找線索的階段了,總覺得,所有的一切,馬上便要昭然若揭!

“但……但我還是不行,”蘇漣漪繼續拒絕,她怎麼能當什麼聖女?“玉護衛,您的私事我本不應參與,但既然聖女是您主子所選的,新聖女還應是您主子來選,作爲屬下,不應違逆主子。”

玉容道,“沒關係,他與我,雖是主僕,其實更是兄弟。我的話,他聽,而且我會讓他親自來看看你,讓他知道,他那麼英明睿智,見到你便會理解爲何我選你當聖女。”

蘇漣漪剛想繼續拒絕,突然聽到玉容說讓“主子”來親自看她,那拒絕的話僵在嘴邊,不肯出來。

對啊!她不知不覺又進入了一個誤區,總指望着用聖女引出“主子”,卻沒想到自己也可以引出目標,雖沒有傀儡多了很多麻煩,卻也多了一些便利。畢竟,控制一人絕沒有親自與人交流來得直接。

“我……我……我……”漣漪低着頭,遲疑道。

玉容見事情說完了,便閉了眼,重新平躺,“事情已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此時此刻,蘇漣漪自己都不知自己到底應喜悅還是擔憂,但看到平躺的玉容時,仍舊覺得有些愧疚。本來玉容的傷情已穩定了,卻因爲他重新顛簸上路,最終徹底病倒,如今整個車隊都安營紮寨,無法前行。

無論兩人是否在同一陣營、無論兩人是否有緣無分,但玉容的心意,卻真的觸動了蘇漣漪。漣漪看着平躺的玉容,心中默默祝福,在玉容未來的人生道路上,定會有個好女孩在默默守候!最終兩人心心相印、白頭偕老!

從玉容的房內出來,見周立守在門旁。

“周侍衛。”漣漪道。

周立上前,“小漣姑娘,可有什麼事嗎?”

漣漪想起玉容的情形,決定儘自己所能,讓他身體舒適,早一些痊癒。“是這樣,玉護衛這樣一直平躺,時間久了,既不舒服,對身體康復又沒太大的作用。”

周立一愣,“我不懂小漣姑娘的意思,不讓玉護衛走動,只能在牀上靜躺,這也是你的交代啊,現在怎麼又說平躺對康復無用了?”

漣漪笑着搖頭,“並非讓玉護衛起來走動,而是應在他的牀上進行一行改良。”說着,叫來一旁的一個侍衛,讓其在她與周立面前戰力,自己則是爲周立講解。

“人體的脊樑骨,也稱爲脊椎,看似筆直,其實卻是彎的。人體有四道生理彎曲,分別是這裡、這裡、這裡和這裡。”漣漪一邊說着,一邊在侍衛身上爲周立指出。

指着侍衛的腰部,漣漪繼續道,“此處腰椎極爲重要,而且易損傷。例如人站、坐久了,都會腰痛,便是因爲這道腰椎過彎、僵持的時間過長,造成了勞損。所以長久站立時候,將一條腿踏在一快石頭上,能減緩腰椎彎曲。”說着,找了石頭,讓侍衛一直腳踩上。

周立看得一頭誤會,他哪懂什麼人體四道生理彎曲,聽了半天,也沒聽出這腰椎和主子有什麼關係。

但既然是小漣姑娘說的,便定有道理,周立耐心聽着。

漣漪問那侍衛,“這位小哥,現在腰部是不是舒服多了?”

那侍衛驚喜,“是啊,小漣姑娘,平日站崗過後,腰都酸的要命,但腳踩在石頭上,腰竟然不酸了。”

“那是因爲,原本向前凸的腰椎,因屈膝減少了弧度。周侍衛,您可以摸一下他的腰部,感受下弧度的變化。”漣漪道。

周立觸碰了侍衛的腰,又讓他將腿拿下站直,確實,站直的侍衛腰部有個大大的弧度,但當侍衛單腳踩着石頭時,腰部弧度卻減少了。“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漣漪繼續道,“玉護衛如今平躺,其實便好似這名侍衛站直,看似全身放鬆,其實腰椎卻一直彎着無法休息,時間久了,渾身疲憊。同時,人體接受地球引力,消化系統向下蠕動,而如果一直平躺,體液非但無法向下,反倒影響消化和食慾。”

周立聽得一頭霧水,什麼消化、什麼地球引力。但不懂沒關係,他相信小漣姑娘準沒錯!“小漣姑娘,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讓玉護衛直起腿是嗎?但玉護衛他有腿傷啊!”

漣漪道,“不用直腿,只要上身的牀有一定坡度便可。我這就畫一張圖紙交給工匠,讓其做一個稍稍帶坡度的木板,將模板放在玉護衛牀的上部,這問題便解決了。”

周立不知此事的重要性,但卻感激小漣的細心,“好,我這就去安排工匠。”周立突然感覺到小漣姑娘也是對主子也是上心的,明明心心相印的兩個人,最終卻是這樣的結果,真是……造化弄人。

周立嘆着氣,去找工匠,他這幾日嘆的氣,怕是將半輩子的數量都已用了光。

模板做好,按照蘇漣漪的交代,工匠和侍衛們將木板放在玉容的上半身的牀下,在其上鋪了被褥。

玉容緩緩躺了下來。

“主子,覺得如何?”周立問。

玉容點了點頭,“確實舒服多了,這點子是誰想的?”

周立見主子舒服了,他也是十分高興,“是小漣姑娘。”說完名字,周立有些後悔了,這不是在主子傷口上撒鹽嗎?

果然,只見玉容的面色忽的一變,本來帶了一些笑意的臉,頓時陰沉了下來。“你出去把。”

周立發現自己失言,很是自責,“是,那屬下出去了,屬下就在門外,主子若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便好。”

玉容閉眼,不再理他。

周立再一次暗暗嘆氣,而後悄悄退出了房門。

房內一片死寂,玉容的呼吸輕柔綿長,面色安詳平靜,無人可窺其內心,無人能猜到他此時到底在想什麼。

------題外話------

今天一定要求個表揚,不是因爲今天更的稍稍多了些,而是今日是16日。

丫頭因身體不適,斷更了很久,而正式迴歸,便是上個月的16日,到今天,正好一個月!這一個月,雖然更的多少不定,但卻無一天斷更,連自己都大爲感動!

好吧,不自吹自擂了,其實要表揚的是讀者纔是,謝謝你們對丫頭的不離不棄,謝謝你們陪丫頭度過這艱難的一個月,謝謝!

謝謝你們的支持,貧嘴丫頭永遠愛你們。

217 不作爲的徐知府下289153 給他要否繼續040 維護164 漣漪發威整治惡姨娘312158184 雲飛峋的事282283 回城134 京城元旦快樂102 回信264204 漣漪震驚皇帝正式恢復日223283092 分娩早更273259 誰不會吃醋271 喬依非鳳輕新文盛世醫妃內含通知290025 早餐267035 信任048 水潭307 慕夜凡138 漣漪高見星星眼233113 蘇宴萬更爲妹子爲123291143 雲將軍斷袖211 啓程東鄔未完248321240 天意199 醉夢中見到你315316 傳言251175 到元帥府借姨娘289 百廢待興3219203150 麗妃也很可愛246 奇藥奇效051 虛驚028 幫葉詞出名065 是她爲毛又212259 誰不會吃醋5238316 傳言152 朝堂擢升漣漪的新官位票141283046 套話091 迷藥064 勁敵又是萬更唉315077 客人繼續039 緬懷262 聖女捱揍徹底迴歸勿養文265 神秘主子到底是誰281 第三封信147 太后晚宴305243157 京城首富葉家人226 飛峋的心思150 麗妃也很可愛312 鬧脾氣078 積食妹子們178 蒼鴻子的秘密021 海菜224 人心的弱點329016 協議1243 聽診器180 蘇漣漪的幺蛾子上248315 可遇不可求267 不得已而爲之273271 喬依非053 找人146 得罪飛峋的下場272281210149 畫作234259 誰不會吃醋051 虛驚321310 與誰和親163 洞房花燭你懂的
217 不作爲的徐知府下289153 給他要否繼續040 維護164 漣漪發威整治惡姨娘312158184 雲飛峋的事282283 回城134 京城元旦快樂102 回信264204 漣漪震驚皇帝正式恢復日223283092 分娩早更273259 誰不會吃醋271 喬依非鳳輕新文盛世醫妃內含通知290025 早餐267035 信任048 水潭307 慕夜凡138 漣漪高見星星眼233113 蘇宴萬更爲妹子爲123291143 雲將軍斷袖211 啓程東鄔未完248321240 天意199 醉夢中見到你315316 傳言251175 到元帥府借姨娘289 百廢待興3219203150 麗妃也很可愛246 奇藥奇效051 虛驚028 幫葉詞出名065 是她爲毛又212259 誰不會吃醋5238316 傳言152 朝堂擢升漣漪的新官位票141283046 套話091 迷藥064 勁敵又是萬更唉315077 客人繼續039 緬懷262 聖女捱揍徹底迴歸勿養文265 神秘主子到底是誰281 第三封信147 太后晚宴305243157 京城首富葉家人226 飛峋的心思150 麗妃也很可愛312 鬧脾氣078 積食妹子們178 蒼鴻子的秘密021 海菜224 人心的弱點329016 協議1243 聽診器180 蘇漣漪的幺蛾子上248315 可遇不可求267 不得已而爲之273271 喬依非053 找人146 得罪飛峋的下場272281210149 畫作234259 誰不會吃醋051 虛驚321310 與誰和親163 洞房花燭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