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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漢子、寧可斷頭不低頭的硬漢崔鵬毅第一次有主動給人下跪的衝動,如果跪地連磕三個響頭……不,三十個,哪怕是三百個,只要面前這胡攪蠻纏的女子說個數就肯放過他,他覺無二話,跪地就磕。

“秦詩語,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如果說之前的崔鵬毅是憤怒,那如今唯有無奈,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

秦詩語低着頭,當雙手交握時才發現自己手心很涼,很緊張。“我想要的是……”咬牙給自己勇氣,“我想要的是,崔大人別再拒絕我,我知道自己的卑微的身份,也不會肖想什麼,我只想照顧大人,若大人有了夫人的照顧,我便立刻消失,好嗎?”

“我也不是三歲孩童,我不需要人照顧!”崔鵬毅有氣無力地說。

黑暗中,秦詩語向崔鵬毅福了個身,“大人早些休息。”扔下句話便轉身跑了,回了雲府,只留崔鵬毅在黑暗之中。

崔鵬毅想了很久仍想不出秦詩語到底在想什麼、到底想要什麼,一記鐵拳砸在一旁的樹上,將那半大的數好懸砸斷。“女人……真是胡攪蠻纏!”

……

這一夜,雲飛峋和蘇漣漪去了哪裡?答曰,在元帥府。

今日是雲忠孝的大壽,其卻死活不肯大辦,只將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次團圓飯罷了。

至於雲忠孝爲何不大辦壽宴的原因,不知是刻意的低調爲不久以後的辭官准備,還是因最近雲家風風雨雨,不想再平添風波。

晚膳很平常,氣氛和睦,一家人圍着碩大的桌子吃吃喝喝,大家都爭搶着說吉祥話,雲飛揚說了很多,蘇漣漪和夏初螢兩人也說了不少,畢竟雲忠孝還是兩人公公。相反,雲飛峋這個親兒子倒沒怎麼說話,一眼不吭好像局外人一般,索性,大家已經習慣了。

夜晚,所有人都被雲夫人留在了元帥府,畢竟作爲元帥府的一員,雲飛揚和雲飛峋都有自己的院子。

雲夫人爲何留兩家人住下,原因很多,不一一累述。

元帥府花園。

彎月懸空並無多少光亮,卻將漫天繁星襯托得琳琅滿目。

春日花朵開得正豔,即便是夜晚,在花園中都能聞到香氣。

這種大宅院都備有花園,即有花園,便定會有小橋流水亭臺小閣。

蘇漣漪和夏初螢兩人屏退了下人,在精巧的小涼亭中一邊品茗一邊賞星,本應十分愜意,但此時涼亭中氣氛卻僵持,如同嚴冬一般。

蘇漣漪面色鐵青,怒視着夏初螢,“這就是你所謂的幫我?”

夏初螢淡笑不語。

以冷靜著稱的蘇漣漪此時絲毫冷靜不下來,不將面前的桌子掀翻或直接給初螢兩下子清醒一下,已算是很有自制力了。“犧牲自己成全他人?你怎麼不直接上陣打仗當烈士?你以爲我會幸福?相反,你這樣的結果只會讓我每天活在自責之中,夏初螢,你醒醒吧,別幼稚了好嗎?”

被蘇漣漪劈頭蓋臉罵一頓,初螢卻不惱。“漣漪你誤會了,我並未犧牲自己,雲飛揚那廝,我本來也不想要了,如今只是廢物利用罷了。”

蘇漣漪纔不信。“初螢,我知道你爲我好,但我們的方法還很多。罷了,我明告訴你吧,我已經和我徒弟、也就是司馬秋白商量好了,他還有幾日便回京城,有我當背後軍事,不怕拿不下拓跋月。”

初螢撲哧笑了,“可憐的司馬御史啊,之前在東塢城時追着喊你師父,你不認。如今有用到他捨身的地方,你蘇漣漪一口一個徒弟喊得到親切。”

漣漪面色一僵,被初螢說到了的痛處,嘟囔了句。“什麼捨身不捨身的,拓跋月本質上並不壞,又貴爲一國公主,和司馬秋白門當戶對,兩人男未婚女未嫁,不正合適?”

初螢伸手搭在漣漪的肩上,面色嚴肅了一些,“漣漪你聽我說,我與雲飛揚是不可能了,我曾想過爲了熙瞳將就下去,但我發現我根本做不到。你鄙視我沒胸襟也好、嘲笑我沒肚量也罷,這件事必須要這麼做。”

漣漪一驚,瞬間面白初螢的意思,她一把抓住初螢的手,“難道……初螢,你千萬別告訴我,這件事只是你計劃的一部分,你真正的目的是想……”

“和離。”初螢平靜的將話接了下去。

當初螢將真實想法說出來後,蘇漣漪非但不反對,反倒是有一種支持的想法。這想法一閃而逝,理智佔據了上風,“初螢你想好了嗎?若你只是普通女子,和離我也是支持的,雖說全和不勸離,但將心比心,若我是你也會和離。問題是……你並非是普通人,你貴爲一國公主,更是整個鸞國女子的表率,你這樣和離,我怕影響不好。”

初螢笑了,“有什麼不好的?難道委曲求全的好?若我真是鸞國女子的表率,我便要教我的子民活出自我,爲自己而活。人生百年,委曲求全給誰看?又爲了誰?”

漣漪心中不禁想到——那孩子怎麼辦?若和離了,自己的親生骨肉豈不是扔給後媽虐待?不過轉念一想,鸞國不似現代,有很大差距。再說了,女子若真想和離,怕是已將所有後路都想好了。“好,我支持你,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無條件支持。”

初螢回握住漣漪的手,發現漣漪的手很涼。“這樣纔對嘛,將心比心,若你是我,應該也是做這樣的決定罷。”

漣漪點頭,眼珠子卻轉了起來。

初螢見狀,眯了眼,“老實交代,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漣漪輕輕吐了下舌頭,“我在想朝中還有什麼年輕俊才,家事幹淨尊重女性的那種,崔鵬毅大人就算了,那是個不顧家的粗人,不能將你往火坑裡推。還有就是……對了,我徒弟司馬秋白怎麼樣?家世好長的帥,後院沒個妻妾,對我這師父也是言聽計從,若他敢納妾,我會想成百上千種方法對付他。”

初螢哈哈笑了出來,“鬧了半天你是想當紅娘了,別鬧了漣漪,姻緣這種事靠的都是緣分,再說,我暫時不想嫁人了,就這樣承歡膝下在母后身旁很好,再說,我身邊不是還有你嗎?”

雖然話都說開了,漣漪對初螢也是十分理解,但心中仍舊惶惶不安,“你千萬別騙我,真的是這麼想的嗎?若你是爲了我,便全然不用如此,你放心,拓跋月那裡我有辦法。”

初螢笑着點頭,“我真是這麼想的,我發誓,我對天發誓還不行?”

兩人正說着,涼亭外便傳來雲飛峋的聲音,“你們在聊什麼?”

涼亭外兩人向外望去,見雲飛峋身旁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們話題的事主——雲飛揚。

漣漪的笑容僵了下,仍覺有些彆扭,反倒是初螢笑顏如花,比剛剛更爲快活一般。“飛揚,這麼晚,你們兄弟兩人也在說悄悄話啊。”

雲飛揚微笑着,細長的眼滿是寵溺,“男人間有什麼悄悄話?”

初螢伸手攔在漣漪的肩上,“我與漣漪可是有很多悄悄話說呢,別來打擾我們的雅興。”說着,做了個俏皮的鬼臉,這鬼臉在初螢嬌俏的面龐上更是惹人憐愛。

雲飛揚見此,幾不可見其神情頓了下,而後笑容加深,“悄悄話雖重要,但夜深了,應該回去休息了。”本就好聽的聲音,更是溫柔如春風一般。

這樣挺拔的美男子用如此溫柔的聲音、寵溺的眼神對待一名女子,怕一般女子都招架不住吧。漣漪不着痕跡地用餘光觀察初螢,只要初螢有一絲眷戀,她立刻着手將拓跋月和雲飛揚的事攪合黃。

亭內的燭光之下,夏初螢的面龐嬌豔如花,那笑容純潔燦爛如同懵懂少女,但一雙水盈大眼中卻沒有笑意,有的只是算計與冷靜。

有時,只有女人才瞭解女人,才能看懂她到底在想什麼,反之,男人看不出。

漣漪輕輕嘆了口氣,看來,初螢的主意已定。

她不是願意捨棄朋友來成全自己的幸福,但初螢的情況,她在未入京時便已經猜到了結果,從前一直不提,也是欺騙自己罷了。

緣分啊,難以捉摸,當其到來時,擋也擋不住如同海嘯;當其離開時,留也留不下如同流沙。

黑暗之下、冥冥之中,夏初螢和雲飛揚兩人身上那本就岌岌可危的紅線,徹底斷開。

雲飛揚只沉浸在又得到夏初螢的歡樂中,並未發現一切,“將漣漪還給飛峋吧,我們也得休息了。”

漣漪未說話,心中越發擔心。雲夫人爲何將他們幾人留下,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初螢和雲飛揚吧,在外人看來,兩人的關係雖緩和,但一日未同房,便不算真正緩和。

女人最是瞭解女人,男人是因性而愛,女人是因愛而性,就連張愛玲都說:要想進入一個女人的心裡,就要先進入她的身體!而今日定是雲夫人刻意安排,只爲了最後挽回初螢。

漣漪擔憂地看向初螢,雖初螢的態度堅決,但不知過了今夜,初螢會不會改變決定。

“好吧,看來小叔可憐的份兒上,今日我就放了漣漪回去。”初螢一邊說着,一邊緊緊捏了漣漪的手,好像是提醒她,又好像是安其心,捏完後便放了開。

當漣漪再次回過神來,初螢已經離開了她的身邊,如同一隻小蝴蝶一般飄然而去,只留下身上淡淡餘香。

漣漪茫然看向初螢的背影,有很多想說的話,卻噎在喉間,不知如何說出,也不知說什麼是好。

“走了,走了,漣漪、飛峋,你們也早些休息。”初螢嫣然一笑,而後親暱攬住雲飛揚的手臂,兩人離去。

雲飛峋站在亭外,看着被下人伺候着離開的兩人,不發一語,一雙漆黑如夜的雙瞳,不知在想着什麼。

一個在亭外,一個在亭內,兩人就這麼默默無語的站立好半晌。

“漣漪,你在想什麼?”飛峋問。

蘇漣漪收回了視線,有些恍惚,搖了搖頭,“你呢?”

飛峋到亭內,扶起漣漪,“天色已晚,我們也早些休息吧。”答非所問。

漣漪未再追問,腦子裡很亂,既覺得亂哄哄一片,又覺得空白一片,便這麼茫然地跟隨飛峋而去。

今夜,註定是一場不眠夜。

……

今夜,註定是一場不眠夜。這句話,也在夏初螢的腦海中閃過,伴隨而來的,是無奈之笑。

房內燈光明亮,依舊是那擺設、一樣的豪華,記憶回到了幾年前,初螢第一次披上紅蓋頭嫁出宮,便在這裡過夜。

鸞國的傳統,無論是皇親貴族還是普通百姓,新婚的婚房都必須在父母家中,以示姓氏的延續。新婚之後三日回門,再過月餘,方可離開去自己府中。

而無論是夏初螢還是蘇漣漪,都是嫁入了元帥府大門,新婚之夜都在元帥府。

算一算,雲飛揚已經兩年多沒碰自己的正妻——金玉公主夏初螢了,兩年的時間,夏初螢從一名聰穎刁蠻的少女成爲乖巧賢惠的人婦,雲飛揚非但沒減淡半分情趣,相反卻比從前新婚時更是期待這一夜,蠢蠢欲動,緊張十分。

“稟將軍、公主,浴湯已準備好了。”伺候的丫鬟恭敬道。

初螢笑着點了點頭,“好。”一旁隨行的公主府嬤嬤丫鬟們趕忙上前,親自伺候着主子沐浴。

沐浴的時間不長,雲飛揚卻忐忑等待得辛苦,好像回到了毛頭小子時期,在房內坐立不安。他也暗自合計,兩人都老夫老妻了,她身體的每一寸他都記得,爲何還期待成這樣?

初螢沐浴回來,雪白嬌嫩的面龐帶着緋紅,粉色的絲綢衣鬆散的掛在身上,一條紅色腰帶鬆鬆系在腰間,領口很大,能見到嬌嫩的皮膚,更能見到精巧的鎖骨,甚至……那粉衣在肩頭搖搖欲墜,彷彿下一刻粉色絲衣滑下便能一窺香肩一般。

看着看着,雲飛揚便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血液瘋狂涌動,不自覺吞嚥了下。

初螢淡笑,“這天氣真是反常,還未到夏日便熱的慌,你也出了不少汗吧?去洗洗吧。”

雲飛揚哪有心思沐浴,恨不得直接將嬌妻撲倒。“我今日未出汗,我們直接休息吧。”

一旁的嬤嬤聽到,曖昧的笑了一下,轉身離開,關了房門。

初螢撅起粉紅色的小嘴,“快去洗,臭死了。”嬌嗔道。

小小的嬌嗔,雲飛揚只覺渾身骨頭都酥了,“好,我去,很快便回來。”說着,便急急離開房間,哪有平日穩重的摸樣?

若外人看見,還以爲雲飛揚是個好色之徒,但熟識的人才知,雲飛揚雖來者不拒卻不好女色,後院美姬成羣,卻未見其對任何一個尤其上心。

虛多情,實無情。這樣一名若即若離的美男子,不知迷了多少女子的眼,傷了多少女子的心。

雲飛揚剛剛出門,夏初螢便漸漸將面龐上的笑容卸下,無絲毫表情,半躺在牀上,閉目養神。無喜無悲,無人能看出夏初螢到底在想什麼。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雲飛揚又如同一陣風似的回了來,換了一身雪白衣,帶着清香。

他長相本就俊美,身上散發一種書卷氣息,但卻是武將,雪白薄衣下的肌肉明顯,每一塊肌肉每一塊皮膚,都完美無缺,令人歎爲觀止。

門開的瞬間,初螢未睜眼,笑容卻又恢復到了面龐,“回來了?”

飛揚關好門,安耐住激動,走到牀沿,“螢……久等了。”身子俯下,雙手撐在初螢身側,低頭欣賞自己的嬌妻,心中越發驚豔,爲何從前未發現她如此美好?

男子氣息撲面而來,初螢緩緩睜開眼,水盈盈的大眼在燈光下越發璀璨,她伸手抵在雲飛揚堅實的胸前,“別鬧,讓我起來。”

雲飛揚以爲夏初螢欲拒還迎,卻不得不承認,他已經完全被勾引了起來,此生第一次有如此衝動。他低頭吻向她的粉脣,卻又被她躲開,這是這一段時間的第二次。

“別鬧了,我不舒服,讓我起來說話把。”初螢又道,聲音認真了一些。

雲飛揚這纔將雙手拿開,而初螢從半躺坐了起來,笑盈盈地看向雲飛揚,“一段時間不見,爲何如此猴急,難道是後院那些姬妾伺候的不好?”諷刺着。

雲飛揚也不傻,從來都是知道初螢容不下姬妾,他立刻轉了話題,“皇上怕是要下發聖旨派我到東塢城駐守了,你與我同去可好?”

坐起身的初螢將衣服重新拉好,無限春光被粉色衣衫擋住,周圍曖昧的氛圍少了許多,“短時間內,這聖旨不會下發,即便是下發,也是要等你大婚之後。”

雲飛揚不濃不淡的眉微微皺起,“你是說軒國月公主?”

初螢點頭,“是啊。”

京城發生所有事,雲飛揚看在眼裡,至於娶拓跋月之事,他不贊成、也不反對,若納了拓跋月能解決自己弟弟家的矛盾,他是樂意爲之的,只不過……“即便是和親,皇上也得問過我的意思。聽說你與拓跋月關係不和,若你不喜歡,我便拒絕此事。”

夏初螢臉上一絲冷笑閃過,下一刻又恢復了淡淡甜笑,“成婚四年,納妾無數,但這是第一次你問過我的意思。”可笑,從前她想方設法得到他的重視,他對她若即若離,不迎不拒;如今她徹底放開了,他倒來詢問她的想法。

人啊,爲什麼想要時得不到,不想要時卻送上門。

雲飛揚能聽出她話中的嘲諷意味,心底有小小的不快,剛剛神魂顛倒的感覺淡了很多,坐在牀位,“你在指責爲夫?”

初螢甜甜一笑,“討厭,你都做了,還不讓人家說說?我也就說說罷了,也沒打你沒罵你。”

飛揚見狀,心知初螢沒打算追究責任,心思又放了下,但剛剛那衝動卻沒了。“關於和親,你有什麼想法嗎?”

初螢好像很認真的考慮了一下,嘆了口氣,“既然月公主選擇了你,那也沒辦法。月公主雖刁蠻,但身份尊貴、容貌俏麗,便是和親,你也不吃虧。”想表達的意思,很清楚。

雲飛揚用懷疑的目光看向夏初螢,“但你與拓跋月的關係好似不融洽。”

初螢挑眉,“我與你後院的姬妾們哪個相處的融洽?”

雲飛揚被這一句話堵得無語,他將視線從初螢身上收回,坐在牀上看向面前不遠的桌子,“你這麼做是爲了蘇漣漪吧?”指的是忍下拓跋月之事。

初螢搖頭,“是,卻不全是。我除了是漣漪的好姐妹外,更是鸞國公主,我太瞭解漣漪了,她的性子寧缺毋濫,即便拓跋月強硬嫁給雲飛峋而鬧出什麼不愉快,最後收這爛攤子的不還是我皇兄嗎?國與家之間,作爲一國公主,我選擇國,所以這門親事,我是同意的。”

雲飛揚哭笑不得,“你是一國公主爲國犧牲,爲何要拉上我?”

初螢挑眉,“拉上你的不是我,而是拓跋月,駙馬可別弄混了。”

飛揚發現自己說不過初螢,便只能作罷。若是從前,他對什麼和親絕不反感,環肥燕瘦在他眼裡不外乎兩個字——女人,但今日,他心底卻有着淡淡反感。

初螢眨了眨眼睛,柔聲道,“駙馬?”

“叫我名字。”雲飛揚聲音有些不高興。

“金鵬將軍?”初螢繼續。

雲飛揚轉身一把捏住初螢瘦弱的肩膀,“都說了,叫我名字。”

初螢聳肩,“雲飛揚啊……”

“我讓你叫名字,沒讓你喚姓氏。”雲飛揚一伸手,將初螢納入懷中,抱着。

懷抱中,初螢的眉頭皺緊,滿是反感,好像雲飛揚身上有什麼贓物似的。“好了好了,叫你飛揚還不行,放開我。”

雲飛揚低頭,“你很反感我抱你?”自尊心被挫,他何曾被女人反感過。

初螢立刻將聲音柔了下來,笑眯眯的,“你是我夫君,我怎麼會反感你?好啦,別鬧啦,快放開我嘛,你不放,我們怎麼聊天呢?”目的還沒達成,她不會惹怒他。

雲飛揚放開了她,“若我同意和親,你會不會繼續在公主府?”

初螢心中嗤笑,這廝竟和她談起了條件,可笑。但臉上卻依然笑眯眯的如同小動物一般無害,“你去接我,我就回家。”說了回“家”而不是將軍府。

雲飛揚很高興,剛剛沖淡的曖昧,又重新濃厚起來,“螢,我想你了。”俊朗的聲音帶着濃濃的情慾,將初螢輕輕推倒在牀上,自己也是俯身在上。

他低頭第三次去捕捉這讓他心癢癢的粉脣,卻又被閃開了,氣氛當前,他不想去追究這種小事,而是吻在她耳際。

小小的耳垂粉白如玉,細嫩的皮膚讓人愛不釋手,他從未發現一名女子的皮膚竟如此滑膩,明明妻子已育有一子,卻爲何還有少女的敏感?

他能感受到當他的脣觸碰她皮膚時,她渾身一僵。他愛死了這種青澀與恐怖,好像少不更事的少女一般,激發他的愛憐,只想與其交際更深。

雲飛揚怎麼會想到,夏初螢渾身一僵,並非是什麼羞澀,更是反感與無奈之間的掙扎。

隨着他的吻越來越深,她的衣衫也被逐漸褪下,瑩白得耀目一般。

雲飛揚突然起身,三兩下將自己衣服脫了個乾淨。

健美如雕塑一般的身材,讓人歎爲觀止,哪有半點瑕疵?

“你笑什麼?”正當雲飛揚想繼續溫存時,卻見到夏初螢吃吃的笑着,不禁問。

初螢的笑容減淡,聲音平和無瀾,“兩年多未見,你一點都沒變,時間在你身上留不下一絲痕跡。”她表情複雜,令人回味,就這麼平躺在牀上,半敞着衣襟,觀賞着、述說着。

飛揚笑了下,他自然能聽出她是在誇他呢,也低頭欣賞她的美貌。“小笨蛋,你也是,你永遠是十六歲的少女,正如我們初見。”

“呵呵——哈哈——”夏初螢好像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笑了起來。

“怎麼?”飛峋皺眉,好容易培養出的曖昧,再一次逐漸減淡。

夏初螢的笑容收斂,脣角勾着,卻不是笑。“不,我怎麼可能是十六歲少女呢?時光、歲月、風波、事件,在我身上留下了永不磨滅的痕跡,每一次當我看見痕跡時,那時的每個日日夜夜都歷歷在目。你,依舊是那個你,意氣風發;我,卻不是當年刁蠻的金玉公主了。”

“不,你永遠是我的金玉公主。”雲飛揚急急道。

初螢脣角的弧度加深,眼神更爲冰冷,“難道你就不想看看那永不磨滅的痕跡是什麼摸樣?”

雲飛揚一愣,他原本以爲初螢口中的“痕跡”只是一種比喻,如今才知,原來真有什麼痕跡,到底是什麼痕跡?“想。”

“那你起來,讓我坐起。”初螢平靜道。

雲飛揚乖乖起身,親手將初螢扶了起來,而初螢則是不急不慌地解開自己紅色的絲綢腰帶,雪白的身體展現,如此的美,卻在腹部有着一道不堪入目的醜陋傷疤。

那傷疤碩大,大概一個成年男子巴掌長,能清楚看見縫合的痕跡,就好像是有人用最拙劣的針法縫補天下最好的一塊綢料,更如同一隻蜈蚣趴在那雪白平坦的腹部一般。

“這……”雲飛揚大吃一驚,眼神中有驚嚇,有反感,有錯愕。

所有的情緒,都被初螢捕捉,她再次笑了出來,“很醜吧?別說你,這道傷疤我夜夜觀看了兩年,每次見時仍舊觸目驚心,但多虧了這道傷疤,否則別說我的性命,怕是熙瞳的命也是沒了的。”

雲飛揚頓時瞭然,他自然知曉蘇漣漪冒着生命危險爲初螢剖腹取子之事,也正是因爲這件事,兩人的關係好得如同親姐妹,這纔是生死之交——活便一起活,死便一起死。

“這些年,苦了你了。”雲飛揚口中雖這麼說着,也很想努力忽視那道傷疤,但視線卻怎麼也回不到那傷疤上,甚至連初螢的身體都不想看了。

房內,曖昧的氣氛徹底消失,蕩然無存。

初螢不惱也無悲,從容地拉起了衣服,繫好了腰帶。

她能理解,雲飛揚是在美姬的懷抱中過了一夜又一夜,那些女子的美貌根本不亞於她,而鸞國美女最是愛惜自己身體,哪怕是豆大的傷疤都能讓她他們悲痛欲絕,何況是成年人巴掌大的傷疤。

這個就好比當時雲飛峋的臉,她作爲飛峋的嫂子,時常與其相見,每次見到那張滿是膿瘡的臉都會覺得不堪入目、難以咽飯,對男子如此,何況女子?

除非真正的愛情,否則誰能接受那種醜陋?

她知道漣漪對飛峋是真愛,並非因飛峋的家世,也非因飛峋的官職,因爲在蘇家村時飛峋身份未標明時,漣漪便已經喜歡上了飛峋。也許當時的感情連漣漪和飛峋兩人都未發覺,但她能看出來。

呵,因爲這道傷疤,妻與子方能存活,若她是男人,定會感謝這傷疤、膜拜這傷疤、心疼險些喪命的妻子,但面前這男人呢?卻刻意迴避這傷疤,直到她穿上衣服,他才重新看她。

本來她已想好了理由回絕同房之事,看來這理由不需要了。是竊喜還是悲哀!?

“我算什麼辛苦?倒是駙馬您在前線領兵打仗、九死一生才叫辛苦,”初螢道,“身爲大鸞金玉公主,我感謝你爲大鸞做的一切。”

雲飛揚只覺得兩人距離被猛地拉遠,明明同在一張牀上,“爲國效力是應該的,最苦的是你,在那小鄉村中吃苦,生熙瞳時又險些喪命,是我虧欠你的。”說着,嘆了口氣,躺在初螢身旁,伸手將她攬在懷中,令她的頭枕在自己胸膛。

初螢這一次沒掙扎,閉着眼,躺着,聽着他的心跳。“你不知道,當時我每天想的是什麼,每日睜開眼,我都要祈禱我夫打仗勝利;每日閉上眼,祈禱我夫安然入眠,只要我夫活着,我願以死獻祭。”

雲飛揚胸口中翻江倒海,懷抱更是緊了,夏初螢對他如何,他如何不知?他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突然又覺得初螢腹部的傷疤不是那麼難看了。

“小笨蛋,我這不是活着呢嗎?好好的活着。”一邊說着,一邊想着兩人苦盡甘來,以後可以圓滿的在一起。

初螢閉着眼,勾着脣,“是啊,原本是擔心的,後來就不擔心了。”

“爲何?”飛揚不解。

“後來我生下熙瞳遷居到嶽望縣後,聽說威猛金鵬將軍美姬在懷、笑談間指引千軍萬馬、鐵騎踏平東塢城,如何的意氣風發、如何的暖香在懷,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初螢一字一句道。

雲飛揚更是收緊了手臂,將初螢緊緊貼在自己身上。

他的心也涼了,夫妻二人,一人戰場之上依舊美姬煥然,一人在鄉間孤獨產子……他當時真的沒想到過這一切的不公,他只覺得當時風光難擋,威名在外又不引皇上猜忌,卻沒想到一直深愛自己的妻子九死一生。

“對不起……初螢。”他終於由衷地道歉。

初螢身子僵了一下,緊閉的雙眼、如蝶翼般的睫毛抖了抖,一行清淚潸潸而下。

雲飛揚只覺得什麼姬妾什麼美女都蕩然無存,滿腦子裡只有這個傻傻的公主妻子,他知道虧欠她的太多,如今只想好好補償,用未來的一生好好補償。

從今以後,他會好好待她,永遠尊重她,她想要的東西他會用盡一切方法幫她得到、她不想做的事他便從不再做,哪怕是解散了後院。

他低頭去吻她,已做好了再次被迴避的準備,卻沒想到,這一次她沒回避。

她迴應了他的吻,兩人交織,百感交集。

他以爲她接受了他,什麼美姬、什麼疤痕,都無所謂,他只要她——夏初螢。

熱吻繼續,雲飛揚傾其全部熱情,卻忽略了夏初螢的一聲嘆息。

“等等……”初螢滿臉緋色地推開他,好似害羞道,“今日不行……”

箭在弦上,雲飛揚有些忍不住,鼻音濃重,“爲何不行?”雙手已貪婪撫她全身。

初螢道,“今日我月事在身……不方便。”

“……”雲飛揚欲哭無淚,怎麼就這麼倒黴!?“唉……”嘆息到,他可怎麼辦?這整整一夜,可如何度過?

“乖,睡吧。”初螢笑着,伸手撫飛峋的面頰,剛毅的下巴上,已微微露了胡茬,有些扎手。

雲飛揚還能如何?只能不甘不願的努力去睡,睡着了就不想了。

他還想說些什麼,卻聽到了均勻的呼吸聲——初螢睡了。

唉……不知雲飛揚又嘆了多少聲氣,最後只能慢慢睡下。

雲飛揚不知的是,當他睡着的瞬間,本來已“熟睡”的夏初螢緩緩睜開眼,眼中一片清明,哪有酣睡的跡象?

她看着雲飛揚俊美的睡顏,冷笑——現在知道悔悟?抱歉,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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