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讓你告訴我雨的事啊——不會一天時間都說不完吧。”我微笑着,其實我也需要這一天時間來感應魔法書,直覺告訴我,這本書在我手上呆不長了。“你說到農民軍的收入已經抵不上消耗,後來是誰救了你們?”
“救?……也算是救吧。”Z看起來很有些傷感。“那是王國軍剛退走的時候,整個戰場的基地都被破壞了,農民軍差不多已經山窮水盡,這時候來了一隊人,看得出他們許多是久經沙場的士兵,級別很高,而且是我軍緊缺的飛行兵種,皇家獅鷲,但奇怪的是,他們的首領是一個農民,一個0級農民!
他面見首領,大家都被他的氣度折服,但,更折服大家的,是他承認自己有8千金幣的日收入,足以滿足農民軍的一半消耗,但他無意於乘人之危,反而願意將三分之一的收入捐贈給兩個裨將,同時希望可以編組收入缺乏的部隊,讓自己成爲第三裨將。
當時許多人迫於無奈,都要答應,只有雨大人一人力議不可,並且當庭辯爭。這時,他提出要密議。整整一天,他單獨和雨在一起,縱論天下時事,戰爭韜略,行營構築,最後居然讓雨大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一臉黑線:要想讓雨佩服,得是什麼樣的水準!
……要佩服到五體投地,恐怕就是我……(謀殺呀,送我去……神廟)
突然間,我身上的一股數據流似乎和魔法書產生了感應,還好,還能聽見Z的話:“他們聯合提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覺得瘋狂的提議:雨大人自願解體,降爲0級農民,成爲他的侍從(包括我們十人),而他則願意捐贈二分之一的收入。按雨大人的說法,他們是一見傾心,一見如故,直覺此生不可分離。
因爲他的慷慨,農民軍很快地就恢復起來,他居然成功地把三級以下的兵營修建起來,在雨大人的努力下,他屬下勢力大增,不斷向外拓展,一年不到,他的級別已經達到46級,勢力隱隱已經超過了兩位大首領。
就在這時候,王國軍的進攻又開始了。這次來的居然是個小將,農民軍上下都不以爲意,放棄了雨大人推行多年的漸次防守,一戰決勝的戰略方針,放開路,讓王國軍進到凱蘭登堡下,雨大人想辯爭,卻礙於自己的侍從身份。
沒想到這個小將的軍力不強,指揮能力卻是不俗,把我們農民軍的防禦整得缺漏百出,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城下決戰,兩位大首領年老體衰,提出由三裨將輪流守禦,兩週後軍力完備,全軍出擊。”
“糟了,”我一拍魔法書大叫,一股數據流反滲回身上,糟了,不會把魔法書……忙低頭看,還好,這東西還算堅固,只是雙目失明這個魔法的字符被我拍得有些變了形。
Z居然很認真地問我:“隊長爲什麼覺得糟了?”
“這……也不難理解,此人雖然爲農民軍作了大貢獻,終究是個外來之人,總需要經過驗證,要是他是王國軍的人……”
“這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要說他是王國軍的人,我還真有些看不出來,我們的部隊戰鬥都很勇敢,特別是他帶來的直屬部隊,對王國軍主動進攻,還殺了一個騎士……可是當王國軍組隊攻擊的時候,我感覺他是突然就驚慌失措,完全失去了指揮能力,還是雨大人一力扶持,幫助組隊殺退了王國軍。
問題出在了下一輪戰鬥中,這支直屬部隊突然叛變了。那時候的情景真是可怕,三分之二的城牆上,都有皇家獅鷲叛變,以我們的農民根本就沒法守禦,而他也似乎瘋了,一個勁和雨大人商量着投降的事。雨大人當然堅決不同意,一方面想辦法告訴兩位大首領,一方面堅持組隊要殺出城外,爭取把戰場引出去。
可是他,作爲首領,一上戰場,在自己優勢的情況下,突然就瘋了,居然對自己的同伴部隊砍殺,要知道他自己可是組着全軍最強的農民部隊,在他身旁的,只有木箭手、槍兵、矮人、獵犬這樣幾乎沒有多少兵士的部隊……”
“他叛變了?”
……這個情況確實讓我也有些措手不及——我是說,如果當時我在現場,那真是束手無策了——如果他用這麼強制的辦法,以他裨將的身份,組隊起那麼大的HP值,就算是我,也沒有什麼辦法了。
“我到現在也不能相信,以他的身份,叛變不可能有任何好處。但是當時的情況也只有這一種解釋。雨大人爲了這個一路上都在自責,我聽他分析一路,甚至把所有叛變的戰術都理清了,也只相信他是受到某種控制下的叛變。
這件事對雨大人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在當時,他是在第一輪裡,就毅然選擇瞭解體,重新降回0級,但是他說服不了更多的農民軍,那些部隊對主將太忠誠了。不過雨大人的解體還是讓農民部隊出現了停滯和混亂,有三支兄弟部隊在雨大人指揮下得以退出戰場。
後面的事,我只知道大首領及時趕到了,爲了對付叛亂部隊和王國軍的全組隊進攻,他強制要求自己屬下不得回到避難所,終於挽救了戰線,但是整個城防都已經破壞,軍隊損失了一半多,二首領最終下了趁亂突圍的決定。雨大人當時已經完全失去了對部隊的指揮,只能隨着突圍部隊出城。”
七十年不倒的凱蘭登堡就這樣倒下了?這可能是我所聽過最離奇的戰爭故事了,在我的世界裡,絕不可能出現這麼震撼人心的叛變——驚才絕豔的富家子弟,折節輔佐的農民將領,孤軍奮進的王國軍小將,一座孤城在絕望中失手。如果不是Z的表達能力實在是有夠爛,這絕對會成一個最精彩的情節性任務的開頭。
“王國軍的指揮太厲害了。”我長長地出了口氣。
“怎麼會是王國軍的指揮厲害?雨大人分析過,如果不是叛變,以王國軍的小將,連攻城車都沒有,再給一年都不能攻陷凱蘭登堡!”
“這纔是他的厲害之處,”我喟嘆,“你們始終是站在局中分析這場戰役,我相對好一些,可以站在局外,而且也好歹和王國軍交手過幾次。
正如雨所想,以王國軍的小將,連攻城車都沒有,再給一年都不能攻陷凱蘭登堡,那他爲什麼敢進攻?他有必勝的信心,而且他攻下了,這其中對農民軍的情況一定是有充分的認知,他確信,只有小將的規模,才能迅速進抵城下,才能最大可能利用後面可能發生的事。
我不認爲那個第三裨將有多麼重要,如果他不出現,可以說,王國軍會打得很苦,因爲農民軍不會放棄任何一塊能帶來收入的地塊,但戰力的不平衡,最終仍然會造成農民軍的潰敗,可以說,他帶來的高收入,只是加速了農民軍的滅亡。
甚至我可以這麼猜測,農民軍之所以能夠存留,就是因爲王國軍需要一個快速練兵的基地,所以爲了保障這個基地的存在,王國主動提供部分消耗都是值得的。而這個王國軍小將,無疑是以征服的方式進入的,他可能讓王國相信,他能造出更好的基地,對王國更有價值的部隊。
以目前態勢,不難判斷出:他的目標就是建立以凱蘭登堡和一個營的互爲犄角的基地,然後把剩餘廣大區域讓給叛亂軍,讓他們幫王國繼續開發,而王國軍可以每年、甚至每月換防,訓練新軍。
當然,回頭說,他可以說是最大限度地利用了最有利的結果,凱蘭登堡拿下的太快,以至於新營的位址還沒能夠落實,更耽誤時間的,就是查到位址後,負責傳遞消息的盜賊,落在一支不起眼的小部隊手中。
如果這一切成立,我可以認爲,不存在叛變!那個第三裨將,本身就是王國爲了保證這個練兵基地專門派來的,只是給他的指令和王國軍小將不同罷了,在確認了王國軍的目標後,他不可能有其他的方式來處理這事,就算他對農民軍充滿愧疚,也只能用最決然的方式,來儘快地結束戰鬥。所以,他只是一個被拋棄的棋子,就算他曾經可能是多麼偉大的英雄!”
“這不可能!”Z整個人陷入可怕的停滯,許久:“難道這就是雨大人苦苦查找的結果?而隊長你只是結合眼前的一切就能分辯得清清楚楚……早知道,我早知道就應該先告訴你的,或者真的只是你,可以說服雨大人——他的心性真的變了,他對凱蘭登堡的感情太深,絕不會允許在他手上再次丟失。
還有就是,他始終不相信自己識人有誤。所以這次他一定是鐵了心收服騎士,就是爲了證明,即便是真格的王國軍,也會熔入農民軍,可萬一他再次遭遇背叛……”
誰能知道這個遊戲規則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