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突然聽到了文婷熙的聲音,遲晉延反而是心底咯噔一下,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硬是在門口站了幾秒鐘,這才伸手按下門把手,推門進去。
自從兩人結婚之後,文婷熙已經不常來南國公府這邊的房子住了,遲晉延來的時候,就更是少之又少,推門進去,入眼的擺設,還一如既往,他的目光巡視了一圈,然後在臥室的沙發上,看到了端坐在那裡的文婷熙。
文婷熙穿着隨意的家居服,她側頭朝門邊看來,遲晉延跟她目光相對,莫名的覺得哪裡不對。
文婷熙面色淡淡,根本看不出之前,兩人打過那麼大的仗,她脣瓣開啓,輕聲道,“喝東西嗎?”
遲晉延想過無數種的開場方式,卻沒想到,是文婷熙主動開口,而且第一句話,竟是:喝東西嗎?
一愣過後,遲晉延下意識的出聲回道,“不喝。”
他徑自邁步走過去,在文婷熙身側的單獨沙發上坐下,文婷熙面前的桌上,擺放着切好的水果,遲晉延看了一眼之後,出聲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文婷熙眼睛看着前方,沒有去看遲晉延,脣瓣開啓,她淡淡回道,“凌晨。”
遲晉延看着她的側臉,很努力地想要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端倪,但是很可惜,文婷熙的臉上,像是罩了一張面無表情的好看面具一般,任何的情緒都看不出來。
遲晉延沉默數秒,然後道,“我去榆霖的醫院找你了,他們說你已經走了。”
文婷熙嗯了一聲,聽不出喜怒。
遲晉延抿了抿,眼神略微閃躲,然後道,“外面都說你跳江了……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做的,發生了什麼事情?”
文婷熙淡淡回道,“有人跳江,我下去救人。”
九個字,就這樣輕易的概括了所有的事情,而遲晉延卻爲此,擔驚受怕了幾十個小時。
他不信外界的傳言,但是當餘婻都對他說,婷熙因爲你跳江之後,不得不說,他心底也是含糊的,畢竟文婷熙不告而別,又突然傳出跳江的消息,他不害怕纔怪。
遲晉延這麼一晃神,屋中就突然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先是文婷熙開口,她側頭看向遲晉延,然後面無表情的道,“你怎麼過來了?”
遲晉延擡眼,對上文婷熙的視線,愣了一下之後,他這才道,“你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不該過來看看你嗎?”
文婷熙想也不想的回道,“我現在沒事了。”
遲晉延聞言,終是忍不住提起一口氣來,黑色的眸子中,卷着暴風雨來臨前的黑暗,沉默數秒,他強壓着這股怒火,然後低聲道,“你的言外之意,是讓我現在就可以走了?”
文婷熙對上遲晉延的視線,她面色波瀾不驚的回道,“你還有事?”
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只要是真心想氣人,都能把對方氣到背過氣去。
如今的文婷熙,就是把氣人的功力,發揮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遲晉延不負衆望的動了氣,他沉聲道,“婷熙,你有什麼不滿,可以直接說,犯不着這樣……”
犯不着這樣變了相的折磨人,遲晉延的話還沒等說完,就見面前的文婷熙,脣瓣一張一合,出聲道,“我也不想跟你吵架犯話了,我有點累,你沒什麼事的話,就先走吧。”
遲晉延皺起眉頭,咬了下牙,然後道,“文婷熙,我們把話說清楚。”
文婷熙點頭道,“好,我也正有此意。”
遲晉延的右眼皮,猛地一跳,微微眯起視線,他開口道,“那我先說,那天晚上的事情,是個誤會,我們是喝多了,但是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我也不知道你在家裡面……”
這句話,終是戳到了文婷熙,也讓她一直努力端着的形象,瞬間有些破功,她忽然瞪大眼睛,提高聲音道,“不知道我在家,你就可以把別的女人帶回家裡面了?你這種邏輯,說出去都覺得可笑!”
遲晉延聽到文婷熙的怒聲,他微微皺眉,然後道,“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文婷熙道,“閔敏喜歡你嗎?”
遲晉延看着文婷熙,沒有說話。
文婷熙咄咄逼人的道,“我問你,閔敏喜不喜歡你?”
遲晉延回視着文婷熙,薄脣開啓,出聲回道,“喜歡,但是……”
“你明知道閔敏是喜歡你的,你還口口聲聲強調把她當妹妹,但是你們畢竟不是親兄妹,總是打着兄妹的旗號,但是做出來的事……”
文婷熙忽然眉頭一蹙,說不下去了。
遲晉延道,“我們做什麼了?”
文婷熙眼中有一閃而逝的厭惡,她沉聲道,“算了……”
遲晉延道,“什麼叫算了?既然我們打算把話說清楚,那就都說出來啊。”
文婷熙想也不想的道,“我嫌惡心,噁心,知道嗎?”
遲晉延眼神忽的一變,他一眨不眨的看着文婷熙,直看得她心裡面發毛。
果然,許是五秒之後,遲晉延道,“文婷熙,我遲晉延說話做事,向來說一不二,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我從來沒跟閔敏做出任何有悖婚姻的事情!”
文婷熙盯着遲晉延的眼睛,面無表情的道,“那你相信我跟付岑東之間,什麼都沒有嗎?”
此話一出,不知道是不是遲晉延從未想過,文婷熙會自己問出這樣的話,所以他下意識的一愣,眼神也莫名的有些渙散,就是他這樣不經意間的一個閃躲,文婷熙眼底深處的神情,就這樣變了。
所以還不待遲晉延說什麼,文婷熙脣角就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然後開口道,“遲晉延,現在不僅是我不相信你,你也同樣不相信我,無論我們兩個怎麼替自己辯白,但是我們永遠無法消除對方心底的芥蒂,付岑東在你心底的感覺,就是閔敏在我心底的感覺,這樣,你明白了嗎?”
文婷熙話音落下的剎那,遲晉延的心中,也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因爲確實,無論文婷熙說什麼,付岑東在他心中,永遠是一根拔不掉的肉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