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先生,歐陽太太,你們先回去吧,如果我們有查到任何消息或者線索的話一定會第一時間聯繫你們的,你們現在在這裡也於事無補,反而會影響到我們。”其中一名中年警察走過來輕聲地對着兩人說道。
孩子出了這種事,他們能夠理解這種心情,可是關心則亂,所以他還是建議他們先回去比較好。
“這是我的號碼,如果有任何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聯繫我,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我兒子救回來。”歐陽浩澤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了警察,臉色十分沉重。
幾分鐘之後,安若決定跟着歐陽浩澤一起離開,而許樂青則憂心地自己走向另一輛車子。
“安若,如果有什麼消息的話一定要通知我,我心裡也放心不上。”許樂青經過安若身邊時,不放心地叮囑她。
安若的眼眸低垂,神色十分黯淡。
目前綁架安北北身份的人還沒有確定,所以這個消息需要暫時封鎖下來,幼兒園也成爲了警方的重點保護對象。
午後的天氣十分陰沉,幾道閃雷過後,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使得空氣更爲煩悶。安若隨着歐陽浩澤一起來到了公館之中,警方一旦有消息就會通知歐陽浩澤,所以她此時也必須留下來等消息。
客廳裡,一片暖黃色的燈光籠罩在安若的身上,原來是十分明亮生動的黑眸此時卻顯得十分黯淡。
安若看到沙發上的玩具,一陣難過。
這是安北北最喜歡的玩具大黃,以往在加拿大的時候,安北北一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大黃,可如今她連安北北在哪裡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北北會遭遇到什麼樣的危險,那些人會不會打他,虐待他。
一想到那些血淋的場面,安若就忍不住一陣後怕,低低地抽噎起來。
歐陽浩澤低下頭,神情也同樣十分低落。
“若若......”他見不得她受傷的模樣,可偏偏她每一次受傷難過的模樣都是因他而起,而且這次還牽扯到了北北,那是他們兩人的兒子。
安若眼淚掉下,肩膀抽動了起來,抱着兒子最喜歡的玩具不肯放手。
“若若......”歐陽浩澤喉嚨一緊,想安慰安若卻又不知道從何安慰起來,只好上前蹲下身,將安若攬入懷裡。“若若......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把北北平安帶回來的,他一定會沒事的。”
安若聽到歐陽浩澤的這句話,一把將歐陽浩澤推開,哭訴地道:“你爲什麼要跟我搶兒子,你爲什麼要帶走北北。北北他只有四歲,他還不懂得善惡,他還小,要是萬一那些人打他怎麼辦......
都是你,都是因爲你,你如果不跟我搶兒子的話,他和我還會好好地在加拿大生活,不會跟我分離,也不會經歷這些事情,都是你把我的北北陷入了危險之中。”
安若的怒聲質問,洶涌而出的淚水一滴滴都滴在了歐陽浩澤的心中,歐陽浩澤只覺得一陣呼吸困難,那些想說出口的話都淹沒在了安若的哭聲裡。
“歐陽浩澤,你知道兒子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嗎?他是我的全部,我的生命,如果沒有了北北,我就什麼都沒有了。”安若眼角一陣酸澀,一想起安北北朝她撒嬌的模樣,心中也一陣疼痛。
“對不起。”歐陽浩澤雙眼通紅,聲音有些沙啞。“這件事情,都是我的錯,是我疏忽了。”
“對不起?”安若搖了搖頭,一陣激動:“對不起有什麼用,我不要對不起,我不要,我只要兒子,我只要北北能平安回來。”
眼見她情緒如此激動,歐陽浩澤不得不扣住她的肩膀,怕她因此傷到自己。
“若若,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將兒子帶回來的。”
“相信你?”安若的淚水在沙發上緩緩暈開。“你把北北帶走的時候也是說你會好好照顧兒子,可是......可是如今兒子連在哪裡都不清楚,他是我的生命我的全部,如果兒子遇到了不測,我要怎麼辦。”
安若根本不敢往下想去,一想到兒子有危險,她只覺得她連活都不想活了。
歐陽浩澤並沒有鬆手,想試圖安慰着她。兒子遇到危險,他也同樣心痛。可是他深知安若此時的心會比他更加痛上一百倍。
“唔!”
一陣劇烈疼痛從手臂處襲來,歐陽浩澤看着安若狠狠咬着他手臂的模樣,一陣悶哼卻不鬆手。手臂再疼痛也比不上此時他心裡那種撕裂般的疼痛。他原本以爲,他可以給安北北更好的生活,可以保護着他們母子倆人,他可以一步步慢慢感動追回安若,可.....可他卻沒有想到安北北會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別說是安若,就是他,也原諒不了自己。
口中感到一陣鹹澀的血腥感,安若這才鬆了口,目光平靜且沉痛地看着歐陽浩澤。
“如果北北出了任何事情,這輩子我都會恨你,不會原諒你的。”安若的聲音低沉,淚水肆無忌憚地往下流,現在對於她來說,沒有任何事情能比得上安北北的重要。
“如果你不跟我搶兒子,不強行要回他的撫養權的話,我就不會留在國內,我跟北北會好好地生活在加拿大,那裡不僅有疼愛北北的外公外婆,也有很多北北喜歡的夥伴。北北從幼兒園放學之後,他就會無憂無慮,快樂地回到家中,不用擔心會離開我,也不用擔心有一天會看不見我。
可是,可是你卻發現了兒子的存在,你把他搶走了,他還那麼小就不得不離開我的身邊,現在......現在又被人綁架了,我都不知道北北他現在在幹什麼,他會不會害怕和難過,他還是一個四歲的孩子而已,卻要經歷這些恐怖的事情。”
安若口中呢喃的一字一句都如同利刃一般戳進了歐陽浩澤的心臟深處,歐陽浩澤抿脣不語,只能靜靜地聽着她說,口中一陣鹹澀難受。
如果可以重來的話......他寧願不要認回安北北也不願意他們母子倆人會出任何意外。他對於母子倆人的愛,遠遠比安若想象中的還要深刻。
過了許久之後,安若哭得累了,抽噎的聲音漸漸停止,閉上眼睛在沙發上昏睡了過去。歐陽浩澤蹲在沙發前,看着安若眼角還殘餘的淚痕,喉間一陣難受。
“對不起......我只是,只是想跟你們好好地在一起。”指腹輕輕地撫過安若的眼角,將她的淚水擦乾,歐陽浩澤坐在旁邊一片沉靜。
他想要給她幸福,可爲何......偏偏每一次都帶給了她傷害和難過,而且還是傷了她身邊最親最愛的人,四年前是安辰,如今卻是安北北。
幾分鐘之後,歐陽浩澤的嘴角動了動,卻始終還是沒說什麼,只緩緩起了身,從櫃子中拿出棉籤和消毒藥水,簡單地處理好傷口。
眼角餘光掃到了兒童房,歐陽浩澤將棉籤扔進垃圾桶便走了進去,房間中的模樣都是照着安北北的喜好佈置的,甚至後來買的玩具也都是安北北自己挑選。
坐在小小的椅子上,歐陽浩澤看到了一本筆記本畫冊,他緩緩地翻開。
他還記得,這本畫冊是安北北心血來潮的時候就一直在畫着的,而且他對於這本畫冊十分重視,每次一看到他進來他就會匆忙將畫冊藏到櫃子中。
每翻開一頁,歐陽浩澤心底裡的愧疚與疼痛就加深了一分,難怪安北北對這本畫冊一直藏着掖着,說什麼都不肯給歐陽浩澤看,原來這本畫冊裡邊都是畫着歐陽浩澤,偶爾還畫着安若,每一張畫像下邊都還有安北北的寫的字,遇到不懂的字他就會有拼音帶過。
從一開始的大壞蛋,到後來的壞蛋叔叔,裡邊全都寫着安北北的小情緒,以及一點一點對歐陽浩澤的態度的轉變。
歐陽浩澤翻完之後,眼底驀然一熱,心頭陣陣酸澀。他保證,無論如何,不惜任何一切代價,他都絕對會把兒子平安地帶回來,兒子不僅是安若的生命,更加是他疼愛的人。
天色已經轉黑,外邊的下雨依舊淅瀝瀝地下不停,歐陽浩澤轉身走回到客廳之中,只見安若眉頭緊鎖,睡得並不安穩。
走上前想用手撫平安若眉間的蹙起,安若卻在此時突然間驚醒,握住了歐陽浩澤的手,大喊着安北北的名字:“北北!”
“安若,沒事!”歐陽浩澤用另一隻手輕拍着安若的背部,想讓她慢慢恢復情緒。
“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北北......北北他遇到危險了,他哭着讓我救他,我很着急,我想跑過去,可是我怎麼跑,怎麼跑也跑不到北北的身邊,然後看到北北在我面前被人扔下山崖,北北他是那麼無助,他一直喊着我的名字,可是我卻幫不到他。”安若越說越激動,顫抖的聲音夾雜着陣陣哭聲。
“沒事的,沒事的。”歐陽浩澤把安若擁入懷裡,卻覺得她的身子一直都在抖動着。“相信我,北北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不惜任何代價,把北北帶回來的。”
安若眼眶通紅,無力地靠在了歐陽浩澤的懷中。這個煎熬的夜晚,她與歐陽浩澤都同樣十分難熬,將一顆心緊緊地拴在了安北北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