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先前看見這附魂血屍一般,說時遲那時快,我在附魂血屍從我身邊過去的那一剎那,轉身抓住了附魂血屍的兩條手臂。
附魂血屍先前曾是大體老師,身上有許多刀口,上次來時還能看見,但這次這些刀口竟然係數癒合,如臘肉般的身體也變得有彈性。
這就是殺人給屍煞帶來的好處嗎?
我這兩張捲了五帝錢的鎮靈符,本是打算塞進這附魂血屍的刀口裡面,可卻沒想到這附魂血屍的刀口竟然癒合了!
這一下我的準備便全無用武之地。
不過幸好,這屍煞還保存完好,我靈機一動,伸手想要卸下這附魂血屍的雙臂。
想得雖好,可是我這一上手才知道,這附魂血屍的血肉已經如鐵一般僵硬,根本就挪動不了半分。
情急之下,我只得將手中兩張已經摺好的鎮靈符塞進了附魂血屍的腋窩。
這附魂血屍的身體如鐵一般堅硬,可在這兩張符篆之下,竟像是鹽水點的豆腐一樣,兩張捲了五帝錢的鎮靈符在一瞬間就沒入了附魂血屍的腋窩。
嗤——
頃刻間,這附魂血屍就像是生肉入熱油一樣,無數白色蒸汽從符篆的位置噴油而出。
我看着這不斷冒白色蒸汽的附魂血屍,感覺有點像以前的老式火車頭。
“不……不可能!”
站在月光下的闢陽半屍難以置信地大叫。
“那可是我養出來的寶貝!怎麼可能會對你視而不見!”
言下之意,就是在他眼中,我應該被這附魂血屍撕成碎片纔對。
但我沒辦法回答他。
我也不知道這附魂血屍爲什麼不對我下手,反而每次都對我帶來的妹子下手。
上一次是高雨珊,這一次是秋夢蕊。
要不是我對我師父有信心,對我五叔有信心,我都有點懷疑這附魂血屍是不是他們養來,專門給我製造英雄救美機會的。
“陳槐!讓開!”
我剛回頭對着那闢陽半屍聳了聳肩,就聽到站在我後面的秋夢蕊對着我大叫一聲。
我轉身看去,正好看見秋夢蕊手持兩張鎮靈符衝了過來。
她的鎮靈符可不如我有五帝錢加持的鎮靈符,這兩張鎮靈符一旦貼上不知道那附魂血屍會有多大的反抗。
說時遲那時快,我看見秋夢蕊衝過來的那一剎那,順勢就向着旁邊一個翻滾而去,秋夢蕊的兩張正好貼在附魂血屍的左右兩胸之上。
和我那兩張鎮靈符不同,這秋夢蕊這兩張鎮靈符一貼上,在貼上的地方頓時就炸起了一陣火花。
就像是過年的煙花在這附魂血屍的身上炸開,連站在附魂血屍身邊的秋夢蕊都要用手臂遮住自己的臉,防止被這火花炸傷。
“不可能!這不可能!”
看見這附魂血屍如此輕而易舉的被我和秋夢蕊擊敗,那闢陽半屍撕心裂肺的大叫。
也在這大叫聲中,這附魂血屍身上已經癒合的刀口猛然間開裂,無數鮮血從這崩開的刀口之中噴涌而出,濺了我和秋夢蕊一身。
說實在的,我還以爲這附魂血屍有多強,可現在對付起來,竟然也不過如此。
這血水漸漸地流乾,附魂血屍也逐漸變得乾癟,慢慢恢復成了我之前看見的那副模樣。
秋夢蕊淡定地抹去了臉上被迸濺的血水,冷冷地看着闢陽半屍:“有什麼不可能的,如果你不那麼貪心,或許你還有可能養出一個真正的附魂血屍。”
“可你殺了這麼多人,卻偏偏只讓自己喝夠精血,轉而將剩餘的髒血注入到屍煞之中,又能夠養出什麼好屍出來!”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所謂附魂血屍,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
這屍煞原本身體裡就沒有血,如今流出來的血,都是他所殺之人的血肉。
而這流出來的血腥臭無比,只需要一聞,就知道是人體中最爲骯髒的髒血。
連人都知道用好飼料才能養出好牲畜,若是養屍用的血氣髒血污,又怎能養出一個好屍?
先前聽秋夢蕊說,這一層的屍體大多是這闢陽半屍所殺,而且屍首之中的精血也大多都被闢陽半屍吸走。
屍煞喝血能強化自身,這闢陽半屍喝血,難道還能延緩自己的腐爛不成?
我心想至此,卻看見秋夢蕊掏出電話,竟是報了警。
我知道警察抓罪犯,但警察也管這種事麼?
這其中的事情我不懂,但不代表那闢陽半屍不懂,見到秋夢蕊掏出手機來打電話,竟一句話不說,轉身撞破窗戶就向外逃去。
看那樣子,活脫脫就像是一個罪犯。
秋夢蕊收起手機,看着那個被撞破的玻璃,輕輕說:“算你跑得快!”
“算他跑得快?”我反問,“我看你打電話像是在報警,警察也管這種事麼?”
秋夢蕊扭頭厭惡地看了我一眼:“你以爲這個世界上的陰陽先生就只有你一個?”
“警察的職責就是打擊邪惡,這些傢伙也是邪惡的一種,警察之中自然也有這方面的人士。”
說完,秋夢蕊就不再搭理我。
不。
準確地說這個女人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搭理過我幾句。
她走到已經將近乾癟的屍煞面前,從屍煞腋窩裡取出已經變成灰燼的鎮靈符,並將我的四枚五帝錢取出來扔給我。
我這纔想起來自己嘴裡還含着一枚五帝錢,連忙吐出來,在身上找了個乾淨的地方擦了擦,身上的病號服沒有衣兜,只好將其緊緊攥在手裡。
也就是此時,秋夢蕊從屍煞體內取出一個黑泥陶俑,是一個嬰兒打坐的形狀,不過這陶俑上好似纏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絲線。
“你也是個可憐人……”
秋夢蕊對着黑泥陶俑嘆了口氣,將其交給我。
“陳槐,這陶俑裡面是一個死胎的魂魄,我趕時間沒辦法除去他的怨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好傢伙,這秋夢蕊根本就沒浪費一個字,把所有的事情交代給我,轉身就下了樓梯。
我看着這遍地的血水,還有各個房間裡被掛起來如同臘肉般的屍首,手裡抱着黑泥陶俑對他們微微行禮。
最後對着躺在地上的屍煞行禮——並不是尊敬屍煞,只是這屍煞的前身想必也是一位陰陽先生,我敬重的是這位先生。
待得一切完成,我也轉身下了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