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曾支書道:“劉將軍,不管你生前是何等了得,但是畢竟人鬼殊途,你不好好去投胎,爲何前來折騰陽間之人啊?難不成你不怕那地獄刑罰麼!”
我這是在跟他講道理,自古陰陽兩隔,人鬼殊途,人走陽關大道,鬼走黃泉冥路,無故跑到上面來害人索命,是會受到地獄刑罰的。不管是陰間還是陽間,都是有着自己的律法規矩。
哪知這道理剛一說出,對方就面色一冷,怒道:“好個毛頭小童,竟敢在本將面前耍威風,難不成你覺得本將還會被你這些話給嚇倒麼?”
一見他發火了,我也有些擔心,萬一他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那我可真不知道能不能對付得了他。所以,我急忙轉嘴:“將軍誤會了,弟子只不過是出於好心提醒,畢竟陰間律法在那兒擺着。咱們平日井水不犯河水,犯不上去觸犯那些律法。只是不知道將軍找上他,是否有所求呀?”
我所說的“他”,自然就是指曾支書了,只要對方說出找上曾支書的原因,那麼纔有解決此次麻煩的辦法。
可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對方怒意更加盛了,音量一下提高許多,怒道:“好個井水不犯河水。本將軍百年來在此處住的好好的,從不找爾等麻煩,爾等卻來挖吾房頂,砸吾房前人頭標記牌,造下此等惡行,難不成還不該懲治嗎!”
挖他房頂,砸他房前人頭標記牌,我一想,不就是修路時才砸過這種東西麼?想到這裡,我頓時一驚,這他孃的原來村口修路的那裡果真是有陰宅啊,這所謂的挖他房頂,應當就是指村民們挖那兒的土,可能挖土的地方就正好是在陰宅的墳頭上,而砸他門前的人頭標記牌就更好理解了,村民們今日在曾支書的帶領下,可是把那裡的人頭標記牌全給砸碎了。
眼前這個上曾支書身的將軍,顯然就是那陰宅的主人。想到這裡,我不由嘆了口氣,看來今天白天修路可真是捅下了大婁子,這正主都找上門來嘍!
之前就有說過,鬼上身一般分爲兩種,一種是看你陽火弱所以上你身,爲的是訛你些香燭錢財;而另一種則是純粹找上你是爲了報仇,這種最爲麻煩,有些恩怨深的,非得把你弄死,否則絕不會善罷甘休。而眼下曾支書被鬼附身,就是後者,原因就是他帶領着村民去挖了人家的墳頭,還砸壞了人家代表着軍功榮譽的人頭標記牌。你說,若是別人跑你家裡邊,挖你家房頂,砸你家東西,你會發火麼?
當然,在場的村民也是把這些話聽得真真切切,個個嚇得臉色發青,特別是那些去挖了土砸了石像的村民,更是嚇得一步步往後退去,生怕對方找上自個兒。
如今,他們才知道後怕,已經晚了。人家都找上門來了,爲今之計就是看看怎麼化解這場糾紛了。
正所謂,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這話用在人與人之間或許還不一定行得通,但用在鬼魂身上,那就一定行的通,他們比生人更加講理。說到這,或許就有人會問了,鬼也是人變的,爲什麼鬼就一定會跟你講道理呢?是的,鬼的確是人變的,但是“道理”代表着天地正氣,所謂邪不壓正,說的就是此理。比如常聽到銅錢避邪,大家通常只知道銅錢因爲是錢經萬人手,它陽氣足,所以能避邪,其實它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銅錢外圓內方,代表着天與地,銅錢上又刻有皇帝名號,而這些均代表着天地正氣,所以銅錢才能壓邪避邪。
言歸正轉!如今顯然我們這方失理,要想再用所謂的道理來勸對方離開,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我只得抱拳作揖對他說:“將軍所說之事,弟子早已知曉,都怪大家孟浪,弟子也曾痛斥過大家,如今他們也知道錯了,還望將軍能大人有大量饒過村民們,您的宅第我們會幫你重新修葺,可好?”
對方一聽,冷笑一聲:“真是可笑,犯下此種過錯,哪能這般便宜了這個小子,本將軍全都知道,就是這小子扇動大家,帶頭挖我宅子的。今日,我非得能他點教訓嚐嚐不可,讓他明白什麼叫作敬畏!”
話落,他突然就“啪”的一聲跪在了地上,然後就猛得用腦袋往地上使命砸去,一下下砸的是“咚咚咚”的直響,很快曾支書的額頭上就全是血了。
曾支書一邊用腦袋往地上使勁的磕着頭,嘴裡還一邊罵着,本將軍叫你狂……叫你挖我房頂,本將軍今日就取爾性命給本將當奴……
看到情況急轉直下,我嚇了一跳,這要是任由他撞下去,要不了多久曾支書非得撞死不可。當下我便衝着他大喝一聲:“大膽陰魂,竟敢傷人索命!”
說完,我就衝他撲了過去。我一衝上前去,就一把將曾支書給攔腰死死抱住,可是此時的曾支書力氣極大,完全不是我一個人能控制的住的,所以儘管我拼力抱着他,但還是無法阻止他用頭撞地。
一下下的“咚咚”直響,人的腦袋哪能經得住這樣硬撞啊?見這樣阻止不了對方,於是我急忙衝周圍的村民大叫起來,還傻站着幹啥,快來幫忙啊,把他給綁起來!
此時,村民們雖然害怕,但是見我撲上去了,經過短暫的驚慌之後,還是心驚膽顫的涌了上來,一把將曾支書給死死的推倒在了地上,然後十幾個人死死壓着他,最後費了好大的功夫這才把他給控制住,將他綁在了村頭路邊的一棵樹下。
被五花大綁着的曾支書臉上陰晴不定,一會兒怒不可遏,罵罵咧咧,一會兒滿臉猙獰,對着大家陰冷怪笑,看得大家渾身不自在。
見他暫時被控制住了,於是我就走到他面前,對他說:“大膽妖孽,還不快快離開,否則休怪本師打得你魂飛魄散!”
對方對着我冷冷一笑,嘴角一咧,陰陽怪氣的說:“你個小毛童子,難道以爲這樣就拿把本將如何嗎?此人挖我房頂,本將軍若不拉他下來陪本將,本將誓不罷休!桀桀……”
見他非得索人性命,講理請他離開是不可能了。於是我也不廢話,從布袋裡拿出筆墨紙,畫了一道驅邪符就往他額頭上“啪”的一聲貼了過去。
驅邪符剛一貼上,曾支書原本那陰陽怪氣冷笑的表情立即就變了,渾身抽搐了起來,雙目圓睜,嘴裡還不斷的吐着白沫,樣子極爲駭人!
就在大家以爲這符級剋制住對方時,對方卻突然“嗚”地一聲大吼,貼在額頭上的那道驅邪符突然冒出一陣白煙,然後“嘭”的一聲燃了起來,轉眼便燒了個精光。
驅邪符一燒,曾支書就怒形於色,猛力的掙扎了起來,使得綁着他的那棵樹都整個搖晃了起來。接着就在大家的眼底下,綁着他的那棵碗口般粗的楊樹,竟然硬生生被他給折斷了!
要知道那可是碗口粗的樹啊,就是綁頭牛也不可能把樹給扯斷啊,何況眼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當下不僅村民們震驚的嘴都合不攏,就連我也是被嚇得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相信。
更要命的是,我當時就正好站在他面前,離得他最近。就在樹斷之時,我準備轉頭退開時,曾支書突然“嗷”的一聲,一下就撲到了我的面前,一雙冰冷的大手一下掐住了我的脖子,頓時我就感到雙腳整個離了地,一下就呼吸不了了。我不斷的掙扎,可是對方力氣太大,任我如何掙扎都始終無法掙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