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發生的事，你都知道？”我問。
“我……差點死了……這一切……都……都看見了……”他有氣無力的說。
“好了，你剛醒過來了，別說話了，省點元氣”，我說，“我們一會就走了，等你好了之後，別忘了自己該做什麼。”
“不……你們……等等……”他吃力的喘息着，“我……我有東西……送……送給你們……”
“你連話都說不清，還是先休息吧”，我看看李青檀，“你去把他妻兒都喊進來吧。”
李青檀點點頭，轉身走了。
“你……你聽我說……我這……這東西啊……它……”
我淡淡一笑，按住他的手，“你先別說話了，養精蓄銳，有什麼事一會再說。”
崔十二無奈，只好閉上了眼睛。
我來到客廳裡，迅速的收了陣法，不然一旦那母子倆個誤入轉離陣可就麻煩了。幾乎是收完陣法的同時，他們進來了，看都沒看我一眼就跑進了裡屋。
我一時有點尷尬，這算什麼呀，石頭還在沙發上躺着，我就在這站着，他們就是再擔心崔十二，也不該對我們這麼漠視吧？我搖了搖頭，走到石頭身邊坐下，抓住他的手腕將內氣輸入到他體內，這樣他可以早點醒過來。
李青檀來到我身邊坐下，這時裡屋的母子兩個已經喜極而泣，哭了起來。
她看看我，“怎麼，心裡不舒服了？”
“沒有”，我默默的說，“人之常情，咱們不過來救人的，終究是外人。親人醒了，自然要先去看看的，這個無可厚非。”
她笑了，“你想行善積德的話，就要受得了冷落，忍得住孤獨，看得開別人的誤解。世界上總有很多人，天天嚷着要做好事，總覺得自己有一顆天使的心，可如果讓他們看到這一幕，不知道那天使會不會生氣。”
我也笑了，“你別逗我了，我不生氣，放心吧。咱們是爲什麼來的，自己還不清楚麼？如果不是這種特殊的緣分，這個閒事咱們根本不會管的。我雖然俗氣，可這點是非還是分得清的。”
“既然他已經沒事了，那等石頭醒了咱們就走吧。”
“啊？”我一愣，“你不是開玩笑吧你？”
她很認真的看着我，“你看我像開玩笑麼？辦完事咱們就走，其它的嘛……”她看了裡屋一眼，微微一笑。
“起碼得吃完飯哪！”石頭突然插了句。
“你沒事了？”我倆異口同聲。
石頭看看自己受傷的傷，“我其實早就明白過了，就是頭暈的不行，現在沒什麼事了，橫豎也是得躺着，在這沙發上還不如回賓館去。哎不過我得說句話啊，咱可不能就這麼走了，那不白忙活了麼？”
“噓……”李青檀衝他一使眼色，壓低聲音，“有些話，不要說出來。”
石頭一愣，趕緊點點頭，“好，好的，不說。”
這時崔十二的老婆出來了，滿臉淚痕的走到我們身邊，“三位貴人，請跟我來一下，我男人說有樣東西要送給你們，謝謝你們的救命之恩。”
“這個……不必了吧”，我訕笑。
“貴人不要推辭了，我家男人說一不二，他說要的，請你們務必收下吧”，女人抹了抹眼淚，“我們也沒別的可以拿得出手的來謝謝三位了。”
“大媽你沒必要這麼客氣的”，石頭說，“先給我找塊布包一下手上的傷口，然後再去看那東西吧！”
“哎呀，你看我這腦子，真是的”，女人這纔回過味來，“貴人你莫急，我這就給你去拿藥和紗布，這麼冷的天如果出去，你這手會凍傷的。”
不一會她端來一個搪瓷盤子，裡面有藥和紗布，接着她給石頭做了詳細的包紮。很難相信，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對這一套竟然非常熟練，估計平時她經常給崔十二處理傷口之類的吧。
“我年輕的時候上過衛校，我男人身上常掛傷，每次都是我給他包紮”，女人說。
包好之後，她看看我和李青檀，“你們跟我來吧。”
“阿姨，我就不去了，讓他和你去吧”，李青檀說着看看石頭，“你還疼麼？”
石頭一笑，“這算什麼，一點小傷而已。”
那女人無奈，只好帶着我一個人來到了院子裡。這院子很大，在東南角的位置上有一個空雞窩，旁邊堆着很多煤塊。她走到煤堆前，在裡面翻了幾下，轉身回到我身邊，“貴人，這是我男人那天帶回來的，他說拿錯了，這不是他的東西。剛纔他叮囑我說，一定要把這個送給你們，讓你們帶走。”
我看着她手中的巫靈黑石，說不清是激動還是感慨，一時竟然無語了。
女人看我不接，乾脆拉過我的手，將那石頭放到了我手裡，“小兄弟啊，這石頭不吉利，大姐也不避諱，你們是有本事的人，應該可以降得住。我家男人福薄，留着這個東西，遲早會家破人亡的。我男人是土裡刨食的人，爲了這個這次搭上了兩個徒弟的命，我就一個兒子，現在說什麼也不能再冒這個風險了。”她說着眼淚又下來了，長長的嘆了口氣。
我點點頭，“謝謝大姐，這個東西我們會處理好的，您放心吧。別的我們也不說了，這都是菩薩顯靈，機緣所致。你好好照顧崔先生，我們先走了。”
“你們大老遠的來救我男人，怎麼能連飯都不吃呢”，女人不依。
我淡淡一笑，“這場變故，把你們家折騰的也不輕，這個時候還讓您分出心來招待我們，那我們也過意不去啊。說那句那什麼的吧，我們和您男人都是外面闖的人，咱們不用在意那些俗理。大姐你讓小兄弟再去給我們找個車吧，天黑之前我們得趕回縣城，至於其他的事，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您就多保重吧。”
女人捂着臉哭了，“謝謝貴人們，你們都是活菩薩呀……”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悶悶不樂，總覺得是我們佔了人家多大的便宜似的。崔十二爲了這黑石，搭上了兩個徒弟的性命，到頭來這黑石卻拱手送給了我們，他什麼都沒得到。我不住的琢磨，這樣真的好麼，是不是該給他們留點錢之類的。
石頭一上車就睡着了，這種狀態他還得持續幾天。李青檀則在我身邊一言不發，看着外面的茫茫雪原獨自想着心事。
“那女孩會不會找到這來？”我輕輕的問。
“黑石到了你手裡，她就不會再來了”，她說，“我們連夜去西安吧，我來開車。”
“爲什麼要去那裡？”
“在那裡我們可以休整幾天”，她看看我，“你也累壞了，不緩緩勁，後面的事你堅持不住的。”
“可是你不累麼？”
我看着她。
她一笑，“今天我不休息，明天開始我要睡覺，至少睡兩天，到時候你不要打擾我就好了。”
回到縣城裡，我們退了賓館，吃了點東西，然後開着車上高速，直奔西安。石頭暈的不行，勉強吃了點燒餅，躺在後座上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青檀，我下午一直在琢磨，我是不是該給崔十二家留點錢？”我說，“這次他什麼都沒撈到，還賠進去兩個徒弟，光安家費就少不了。”
“起碼他保住了命”，她淡淡的說，“崔十二去找巫靈黑石，看樣子並不是爲了錢，而是爲了活命。那一百多個靈體意味着什麼，他自己是很清楚的。如果不是長漪和唐琪，他可能早就死在陣法裡了，現在是他幫我們找到了黑石，我們幫他撿回一條命，彼此兩不相欠，你沒必要想那麼多的。”
“嗯，這麼說也對”，我掏出那黑石看了看，“爲了這塊黑石，不知道又傷了多少條人命。”
她看我一眼，“沒人逼着他們去，這都是定數。現在不是多情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趕緊修養好身體，然後去下一個地方。還有兩個陣法，後面的行程會很緊。”
“那個女孩是不是已經動身了？”我問。
“我不清楚”，她說，“以她的性格，越是失敗就越是冷靜，而且她行動比我們要快捷的多，咱們現在有點跟她賽跑的意思了。”
“那乾脆別休息了，到了西安我們就處理黑石，然後找下一個陣法。”
“磨刀不誤砍柴工，只着急是沒用的”，她很平靜，“距離下一塊黑石重現人間，應該還有幾天，咱們就是馬上趕過去也沒意義，踏踏實實的休息一下吧。”
我回頭看了看後座上的石頭，他迷迷糊糊的好像在念叨着什麼。是啊，三個人都快累垮了，是該休整一下了。
我們在西安住了三天。
這天一早，手機把我吵醒了，我迷迷糊糊的摸過電話，“喂，誰呀？”
“林卓，我是你三哥”，電話那邊傳來了路三爺的聲音。
我一愣，好久沒聯繫了，感覺他好像是從另一個世界蹦出來的似的，“三哥，你找我有事？”
“哎呀老弟呀，你在不在北京？”，三爺有點激動，“那什麼，樑小姐給我的融資到了，剛到的，我得好好感謝你呀！”
我這纔想起了他找樑娜融資的事，“哎呦，我都給忘了，那這可是好事啊，恭喜恭喜！我在外面辦事呢，估計得年後回北京了，咱們之間就甭那麼客套了，心領了三哥。”
“那不行，我一定得謝謝你”，三爺說，“這樣吧，我多少表示表示，就是一份心意，你別嫌少就行。等你回來，我安排一桌，沒有外人，就咱倆，小寧還有幾個你認識的老同事，大家一起坐坐！”
“呃……這個……我沒做什麼，無功不能受祿啊”，我尷尬的一笑。
“你甭推辭了，都在三哥心裡呢。好了你忙吧，等回來一定給我打電話，就這麼着了！”
掛了電話，我也睡不着了，坐起來看着手機發呆，這幾個月來光想着找黑石的事了，北京那個世界我似乎已經快遺忘了一般，現在突然又聯繫了起來，一時竟然有點不習慣了。
愣了一會，我下意識的起了一卦，得了一個山風蠱卦，我心裡一動，不由得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