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是麼？那麼厲害的邪物，您看出是什麼來了麼？”
“應該是四尊黑石小龍”，他肯定的說，“這都是幾百年的老物件了，本是放在地下做鎮物的，我說的沒錯吧？”
我細想了想，也對，巫靈黑石，黑色屬水，卦上可以看作是小龍，他說是黑石小龍，也說得過去。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繼續看自己的雜誌。
老頭看我不說話了，心裡頓時有底了，繼續侃侃而談，“我算準了你會喝咖啡，你看，你果然喝了咖啡。年輕人，你的命本來是很薄的，後來碰上了一個貴人，這個人幫你轉了運，你才能活到今天。可是現在，你帶了這四件邪門鎮物，它們會傷你的運，折你的壽，不出兩年，你必然因爲怪病，吐血而……”
“老人家，您說咱們一起乘飛機也是一場緣分，你咒我一次也就算了”，我收起雜誌，“再這麼喋喋不休的說下去，那這事可就有點過了啊。我沒帶什麼黑石小龍，對那個也不敢興趣。您老這麼大年紀了，也高明白神在高空中，不接地氣，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卦的規矩吧。您就是想積德救我，他也得我需要才行呀，您說我這踏踏實實的喝杯咖啡，看看雜誌，還得被一個不認識的老者三番兩次的咒我吐血身亡，您要是換做是我，願意麼？”
老頭臉色一邊，“好，果然是高手，處處藏着機鋒。我不願意，我不說了！”說着他看看臨窗的那個年輕女孩，“這位姑娘，我和這年輕人話不投機，您辛苦，咱們換個位置做，您看成麼？”
女孩摘下耳機，“您說什麼？”
“我是說，咱們換個位子，我想看看外面的雲彩”，老頭陪笑着說。
“哦，好的”，那姑娘真不錯，樂呵呵就跟換了。
石頭輕輕拍拍我，“哥，他什麼意思？”
我淡淡一笑，“沒什麼，怕我算計他，先躲開了。好了，歇着吧，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別提了。”
老頭心有餘悸的看了看我，不由得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也許有人會問，你說什麼了，他爲什麼那麼害怕？
風水師之間鬥法，有一種方式叫做鬥口子。比如剛纔，他說了半天咒我的話，我一直沒理他，後來他太過分了，我就反駁了幾句。前面的那些都沒什麼，最重要的是最後一句話。我說踏踏實實的喝杯咖啡，看看雜誌，還得被一個不認識的老者三番兩次的咒我吐血身亡，您要是換做是我，願意麼？這最後的十個字，就是藏住的機鋒。如果他說願意，或者不表示否定，那他給我的詛咒或者說我真該有的那份壞運氣就會瞬間轉移到他的身上去。他是個老江湖，很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趕緊說不願意，然後跟那個姑娘把座位換了。
這樣一來，他首先拒絕了，然後又把這位危險給“換”掉了。因爲不在其位則不受其制，這姑娘坐了他的位子，就要替他承受他該承受的事。這些都是比較隱秘的手段，聽起來有點可笑，可實際上卻很有效果。所以懂行的人或者講究的人，說話辦事都特別講究機鋒，注意口彩，你可以說這是爲了求順利的心理安慰，這種事本來就是見仁見智，不懂的人
，說了也不會信的。
不過這次，那老頭真是有點敏感了，我說者無心，他這個聞者，心思不正，執念太重了。
也許是職業習慣了，過了十幾分鍾，老頭又按耐不住了，跟旁邊的女孩聊了起來。當然了，這次他步驟人家了，說的都是好聽的。那姑娘也不知道是出於禮貌還是真的被他的話給震住了，聽的特認真，很快就一臉前虔誠，對老頭以大師相稱了。
“大師，您說的還真挺對的，我男朋友家裡的確是做生意的，條件還不錯”，女孩說，“不過他媽媽不喜歡我，總反對我倆的事，您看這關能不能過得去呀？”
老頭眯着眼睛打量着姑娘，“嗯，這個嘛……是有些坎坷。他媽媽是火命，你是金命，火克金，所以你們兩個不和睦。你想要嫁入這個豪門，看來得頗費一番功夫不可。”
“聽您這意思，可能還成不了？”女孩一皺眉，“可我男朋友說了，非我不娶呀。”
老頭一笑，“姑娘，把你的生辰告訴我，我仔細給你們推算推算。”
“嗯，我是九二年六月初二凌晨三點生的，他是九三年五月初八下午五點生的”，女孩說，“大師您費心給算算，哎呀我今天真是運氣好，沒想到飛機上都能碰上高人哪！”
我旁邊的石頭看到這一幕，氣的牙根直癢癢，可是又不好說什麼。
我卻像聽戲似的，倒想看看，這老頭能耍出什麼樣的把戲來。
老頭裝模作樣的掐算了良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姑娘，你之前是不是交過一個男朋友，那個人後來橫死了？”
女孩臉色一下子變了，“呃……是，我前男友喜歡飈車，大前年的時候除了車禍。”
老頭點點頭，“那就對了，你的八字中命犯陰緣，意思就是說有一個陰靈對你念念不忘，非要娶你爲妻。自你那前男友去世之後，你是不是連着處了幾個都吹了？”
“嗯，是這樣，不過我和現在這個挺好的……”女孩頓了頓，“你不會是想說，我這婆婆不喜歡我，我進不了他們家的門，也跟我前男友有關吧？”
老頭滿臉凝重，“他不肯放你呀，這事恐怕不好辦。你婆婆之所以那麼反對你，除了克你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受了這個陰靈的蠱惑。看來得想個辦法破解才行，不然的話，你嫁不出去不說，他跟你時間長了，你的運氣會越來越差，最後……”
“最後怎麼着？”女孩驚問。
老頭搖了搖頭，“還是不說的好，不想好像是我嚇唬你似的。”
“別別別，大師您可一定得幫幫我，我信你，真的信您！”女孩趕緊說，“您幫我化解一下，您一定有辦法，花多少錢都可以的！”
老頭沉吟片刻，“這……好吧，等到了武漢，你再聯繫我，這事情不好辦，但我還是有辦法的。”
“好的好的，謝謝大師”，女孩趕從包裡緊掏出自己的名片，“這是我的名片，大師您到武漢之後有別的安排麼？如果沒有別的事，酒店什麼的我幫您安排！”
“我徒弟在那裡，今天要先見他們”，老頭說，“一會我會給你留個
電話，兩天後你聯繫我，到時候再給你破解。”
我撲哧一聲笑了，不是笑他，雜誌早就不看了，換了一份報紙，那上面有幾幅國外的政治漫畫，看到那個我忍不住笑了。
可這一笑，老頭不幹了，“哎，你什麼意思？”
我看他一眼，“沒什麼意思啊，我看笑話呢。”
一聽這個，連女孩都不高興了，“這位先生你是覺得我和大師的對話很可笑麼？”
我一指報紙上的漫畫，“你誤會了，瞧瞧，真的是笑話！”
女孩看了一眼，“我怎麼不覺得可笑？”
她口氣不善，旁邊的老頭幸災樂禍的看着我，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我心想算了，收起報紙，衝那女孩一笑，靠在座位上閉上了眼睛。
“哎你這人什麼態度？”女孩還不依不饒了，“連個對不起都不會說嗎？”
“姑娘，算了”，老頭擺擺手，“他也是個懂行的，所謂同行是冤家，他看不慣也不足爲奇。”
“懂行的？”女孩看看我，一臉的不屑，“就你這樣的也是個懂風水的？”
“嗨嗨嗨，那妹子你怎麼說話呢？”石頭臉一沉，“知道我哥是誰麼？去北京打聽打聽，誰不知道小林爺的大名？切，我哥纔是真正的大師，不像某些倚老賣老的，遇上個人不管男女上來就忽悠！”
老頭臉也沉了下來，“你說誰呢？”
“大師您別生氣，不要跟這種沒素質的人一般見識”，女孩說着瞥了我一眼，“就這樣的人，怎麼看也不像懂行的，這個時代，欺世盜名的太多了！”
嘿，又一個兌女！
石頭怒了，一指那女孩，“你再說一遍試試！”
到了這個時候，我要是再沉默下去估計該打起來了，我伸手攔住了石頭，“鬧什麼？這是鬧的地方麼？”
兩個空姐走了過來，“不好意思各位，你們這是……”
“對不起，都是朋友，說話聲音大了點”，我一笑。
“誰跟他是朋友，沒教養的……”女孩的話很刻薄。
我心裡有點火了，一邊好言笑對空姐說沒事，一邊湊到女孩身邊，壓低聲音，“妹妹，自家人在一起，是挺有感覺的，對吧？”
女孩一驚，“你……你什麼意思你！”
“沒什麼意思”，我看着她，“咱們是不是朋友？”
女孩瞬間明白過來，趕緊衝空姐一笑，“呃……不好意思啊，我們的確是朋友，剛纔是開玩笑有點認真了，給您添麻煩了，實在是對不起啊……”
兩個空姐互相看了看，鬆了口氣，“請各位保持安靜，機艙是公共場所，不可以大聲喧譁的，會吵到其它乘客的。”
女孩滿臉堆笑，“一定一定，我們不吵了，您請放心……”
我看了看那個老頭，他面若黑冰，狠狠的盯着我和石頭，那意思恨不得跟我們打一架似的。
兩個空姐終於走了，女孩鬆了口氣，隨即衝我湊了過來，“大師，剛纔我的話過分了，您別往心裡去，我看出來了，您是高手，請您幫幫我，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