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問題就在於要不要打死Lancer呢?
對於夏冉來說,這件事本身沒有太大的難度,尤其還是在對方對自己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參考美杜莎被人民教師扭斷脖子的結果……
真正讓他猶豫的卻是,打死Lancer不一定能夠帶來太大的好處或者說利益,至少對於他個人而言是這樣的。
而對於其他人而言,就是需要面對的對手數量直接減少一個,面臨的壓力也會相對減輕……因爲他們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甚至就連底牌都沒有揭開幾張,就已經淘汰了一個對手。
同時也會提前讓多數人的目光放在夏冉的身上,懷疑他同樣不是Master,而是Servant什麼的……
雖然說,這並不是什麼無法接受的問題,畢竟夏冉從一開始就已經準備了千層套路——
自己直接上場冒充Berserker的Master,從而隱藏間桐雁夜的存在,只不過是在第一層。
而被人懷疑他其實也是一個Servant的這件事,也只不過是在第二層……反而還能夠繼續隱藏美狄亞的存在,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什麼影響。
只是被人集火什麼的,夏冉還是有些敬謝不敏,在他的設想之中,應該是吉爾伽美什扮演這樣的衆矢之的的角色纔對。而他自己自然就應該是振臂一呼——“跟這種掛逼不用講什麼江湖道義,大家一起上”——然後羣雄響應的定位。
當然,到底打不打也不完全是由他決定的,如果Lancer真的攻上來的話,他也不會放過對方就是了……不過,某個征服王應該不會坐視不管。
戰場上的空氣因緊張而被凍結,Lancer一步一步的緊逼過來,屈辱和怒火使他的臉充滿了悲憤的表情,他的身體已經不屬於他個人,只不過是被令咒束縛了的冷酷無情的機器而已。
Lancer生前磨練而成的所有技藝和能力,此刻正在與他的個人信仰無關的被隨意驅使,只用來執行Master至高無上的命令……儘管他明顯正在竭盡全力的對抗令咒的強制命令,否則的話,數十米的距離對於Servant來說,根本就用不了一秒鐘的時間就能夠直接跨越。
他背後的御主肯尼斯的戰術倒是很精準,抓住這麼一個機會,想要同時殺死另外的兩個御主。
之所以不讓Lancer去幫助Berserker,儘快聯手除掉Saber,是因爲Servant之間的戰鬥再怎麼說都很難在短時間內結束,哪怕是暴露真名給其他人,解放寶具也能夠確保絕對可以秒殺。
因爲難保Saber就不會有保命的底牌,畢竟在聖盃戰爭之中,Caster是公認的最弱職階,大家都不想要。而Saber、Lancer、Archer三騎卻是被稱呼爲“三騎士”,又是大家都想要的另一個極端。
在大家的常識認知之中,能夠佔據這三個席位的Servant,哪一個不會有兩手底牌呢?所以綜合來說,還是直接對付御主比較穩妥。
運氣好的話,那就是兩個御主都被直接幹掉,等於一次就除掉了兩組人馬。運氣不好的話,譬如說那個女人很有可能只是明面上的誘餌,那麼至少也能夠幹掉一個吧?
肯尼斯纔不想相信自己的運氣會這麼差,所以不覺得自己的判斷有什麼問題。
“對不起了……”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Lancer這個時候痛苦的低吟着,已經就要來到了夏冉和愛麗絲菲爾的跟前。
遠處的Saber發出又驚又怒的低吼,然而卻沒有辦法突破瘋狂的黑騎士的阻攔,後者彷彿完全暴走了一般,拼了命的在攻擊她,再加上她大急之下多少亂了方寸,近乎被單方面壓制了……
“真是麻煩呢……夫人,等他一動手你立刻轉身就跑,越快越好。”夏冉很是頭疼輕嘆一口氣,似乎完全沒有辦法了一般,直接上前一步,擋在了愛麗絲菲爾的面前。
如果聖盃戰爭剛剛開始,小聖盃就被破壞了,那就真的是讓人頭疼……
“等等,你不叫Berserker回來嗎?”愛麗絲菲爾滿臉驚愕,這人怎麼回事,準備給自己擋刀子嗎?
而且都到這麼要命的關鍵時刻,這個魔術師都不打算將那個黑騎士召回來……難道說他說的都是真的,不是他對Berserker下達了什麼命令,而是Berserker突然就自己失控了?
夏冉沒有來得及回答,因爲就在這個時候,Lancer已經低吼着猛地快步衝刺,手中的長槍猛地如同毒蛇一般刺了出去,直奔他的面門而去。
不過即使是這千鈞一髮之際,他的神色也仍然是平靜自然,擋在愛麗絲菲爾的前方,根本就沒有後退一步,或者是做出任何閃躲的行爲。
轟隆隆——!!
但是就在同一時間,響起了震而欲聾的轟鳴聲!
那是突然造訪戰場的落雷。它有着足以使晝夜顛倒、讓人眩暈的閃光,還有甚至聲音大過雷鳴的咆哮,那是足以撼動大地的衝擊聲。
閃電不是從天而降,而是從地面橫穿而過,纏滿了雷電的戰車在疾馳。
面對這恍若光速的雷霆一擊,Lancer險些就被蹂躪碾壓了過去,只在最後關頭才險而又險的後躍,避開了這麼一擊,不過原本的攻擊動作也被理所當然的打斷了。
這突如其來的敵人粗暴的衝進戰場,進行干涉的時機,可謂是把握得剛剛好。
“這是……”愛麗絲菲爾目瞪口呆,驚訝地張開了嘴。
那是一輛古式的有兩個車頭的戰車,只不過拴在車轅上的不是戰馬,而是肌肉如波浪般翻滾、魁梧健美的公牛。牛蹄踏着虛空,拉着豪華壯麗的戰車。
戰車的車輪轟轟作響,公牛蹄下踩着的不是大地而是閃電。每一次牛蹄和戰車蹬着空無一物的虛空時,紫色的閃電就閃現它那蜘蛛網般形狀的觸角,用震耳欲聾的響聲將大氣向上捲起。
閃電迸發出的魔力恐怕可以跟Lancer和Saber兩個人使出渾身解數發動的平A一擊相匹敵……毋庸置疑,這絕對只能夠是寶具了。
只有Servant的寶具才能如此怪異,放出如此巨大的魔力。
在那兩頭神牛拉動疾馳的戰車上,那個粗豪的大漢嘿嘿一笑,卻並沒有讓戰車就此停下,而是去勢不減的繼續衝向前方,目標直指那個狂暴的黑騎士。
因爲突如其來,發生得太過突然,正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Saber身上的Berserker,甚至就連回頭看一下發生了什麼的時間都沒有,而且正好也正被Saber反過來的攻擊就纏住。
——結果自然就是被一下子頂飛了出去!
這衝擊力是如此的可怕巨大,讓他足足飛出去數十米,黑色鎧甲的身姿翻滾在地好幾圈之後,才停了下來,堅固的水泥路面上也被砸出了明顯的痕跡。
“哦哦!就是這樣……這種情況下,只有請求不講道理的黑傢伙先退場了。”
在戰車上的粗豪大漢讓兩頭神牛停了下來,在戰車上俯視着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敵人,那鬥志昂揚的粗獷面容上佈滿了熱血沸騰的微笑。
而在後面,脫離了Berserker糾纏的Saber根本就來不及道謝,也沒有心情去借此機會追擊Berserker,而是無比果斷迅速的衝向了愛麗絲菲爾的位置——
並且正好堪堪趕上正準備繼續發動第二次攻擊的Lancer,揮動看不劍將其擊退。
這一連串的行動,與剛剛出場解圍的疑似Rider的大漢配合得相當默契,兩個Servant互相之間雖然素未謀面,但是卻都是那種崇尚光明磊落的人。
當然,也託了Lancer竭盡全力對抗令咒的命令的緣故,能夠快步走就絕對不跑起來。否則的話,還真的不一定能夠拖出這正好改變局勢的幾秒鐘時間來……
“到此爲止了,Lancer!”
將有兩把刷子的男人逼退之後,金髮碧眼的美少女神色複雜的看着眼前的槍之騎士,高聲喊道——
“你現在已經毫無勝算,還是退下吧。”
她沒有指責對方剛剛乘人之危的行爲,因爲那沒有任何的意義,要是對方剛剛能夠自己說了算的話,也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了。
她的話語與其說是對Lancer說的,不如說是對Lancer背後的御主的警告。
“撤退吧,Lancer,今晚的行動到此爲止。”肯尼斯的怒氣爆棚,卻沒有任何的辦法,雖然浪費了一枚令咒,但是總不能夠繼續賭氣下去。
只可惜,真的很不甘心啊!明明眼看着都就要成功了,卻被那個疑似Rider的該死傢伙亂入,打斷了這一切……
而且在那戰車之上,還有一個妄自尊大、不識好歹、令人討厭的身影。
“韋伯·維爾維特先生……”不知道是使用了什麼魔術,肯尼斯的聲音傳達到了戰場之中。
而在戰車上,應該是Rider的御主的那個坐立不安的未成年人,一瞬間就瞪大了眼睛,臉上本能的出現了恐懼,他怎麼可能會認不出這個聲音的主人呢。
“你到底是因爲什麼而發狂偷了我的東西,然後自己過來參與聖盃戰爭?我本來想這樣問你,但是仔細一想,這已經不重要了……”
肯尼斯的聲音繼續說道,用他那令人毛骨悚然又冰冷的戲謔聲,像玩弄韋伯似的。
“像你那樣的凡人,本應擁有隻屬於凡人的安穩人生,不過既然你主動打破了這個命運,那麼我也只能夠尊重你的意願了。魔術師之間互相殘殺的真正意義殘殺的恐怖和痛苦,我將毫無保留地教給你。你一定會覺得很光榮吧,我的學生。”
事實上,韋伯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光榮的,反而是因爲恐懼已經全身顫慄,甚至沒有閒心去理會這句話帶給他的屈辱。
他完全無法判斷聲音的出處,他再一次的體會到了胃中翻江倒海的感覺——
彷彿在時鐘塔生活的數年間,無論是睡是醒都一直在恨那個高傲的講師,那刻薄而又細長的臉上,那雙交雜着侮辱和憐憫的碧眼,從自己頭頂向下俯視自己的感覺……
韋伯又再次深刻的體會到了。
“哼,裝神弄鬼,真有那麼大的本事的話,大可以直接出來像我的Master發起挑戰,大大方方的一決勝負,而不是躲在暗中像是敗犬一樣的哀嚎……”
Rider卻是非常不滿的冷哼一聲,伸出大手一把溫柔而又有力地攬住了邊上的王妃……啊不,是邊上的御主那因恐懼而獨自顫抖的幼小肩膀。
“如果不是聖遺物不在你這種卑鄙小人的手上,那麼我怎麼可能會被召喚出來?真是可笑至極,成爲我的Master的男人應該是跟我共同馳騁戰場的勇士,不是連面都不敢露的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