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高塔」？”
雪之下心中一凜，這個貌似是代表毀滅？
似乎不管是正位還是逆位，這一張牌的釋義都沒有什麼好的解讀，聯繫到這人剛剛說的事情，難道是意味着他接下來將要經歷某些很不好的事情？
“嗯，的確是高塔……怎麼了，雪之下同學，你難道對塔羅牌也有興趣嗎？”
夏冉很是輕描淡寫的點點頭，順手就將這張塔羅牌收了回去，開始洗牌。看他那副表情，似乎就只是隨手抽了一張出來看了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在內似的樣子。
不過雪之下卻沒有因此而放下心來，因爲她知道如果這個人想要隱瞞什麼的話，那麼指望他從表情上暴露出來某些端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沒有什麼興趣，就只是最近了解過一些基本的資料而已，大概知道一些……”
少女搖了搖頭，否認了這樣的可能性，她的確對於這些事情沒有什麼興趣，至少在以前沒有什麼興趣，甚至是嗤之以鼻。
如果是普通的高中女生，那麼應該會對星座、占卜之類的事情津津樂道，甚至是沉迷其中、無法自拔，對那些東西深信不疑……然而雪之下卻是完全不可能會有這樣的表現。
普通的女孩子滿腦子都是浪漫，都是命運，都是命中註定……
雪之下在那個時候卻只知道科學與理性。
她非常清楚什麼叫做巴納姆效應，知道那是一種心理學現象，具體來說就是人們常常認爲一種籠統的、一般性的人格描述，十分準確地揭示了自己的特點。
——即使這種描述十分空洞，但是一旦用一段籠統的、幾乎適用於任何人的話來描述，那麼就會讓絕大多數人認爲這段話將自己刻畫得細緻入微、準確至極。
如果她這麼冷靜的女孩子，也會被巴納姆效應所操控，爲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而着迷，那纔是不可思議的天方夜譚。
就連最近纔有所瞭解，也是因爲被捲入了非常識事件之中，見證了神秘世界的存在，並且確定了身邊的某個人居然就是其中的一份子，所以……她纔會去試圖瞭解一下那些東西。
而塔羅牌作爲絕大多數普通人心目中的神秘學象徵之一的要素，自然也是值得她專門去針對性瞭解的項目之一了。
從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她昨天向夏冉要他的學習筆記，並不是臨時起意的，而是在之前就已經有過想要深入瞭解一下他的世界的想法了。
“這樣啊，不過這個也很正常……其實我也只知道一些，大概和你沒有什麼差別。”
夏冉對着少女微微一笑，語氣非常溫和，一派誠懇的這麼說道——
“就是知道一些牌面的解讀，正位逆位的釋義的那種程度吧，更深入的就沒有了解過了。”
“……”
“……”
“你當我是傻的嗎？”雪之下沒好氣的說道。
“咦？”
“如果你真的一點兒都不瞭解的話，爲什麼要用塔羅牌來占卜，不覺得這樣子太兒戲了嗎？”少女一臉鄙視的看着他，這人還真是張口就來，撒謊都不打草稿的。
等、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就是說明他占卜的結果的確很差勁，他不怎麼想將這種事情告訴自己，所以才裝作這樣子輕描淡寫的？
雪之下的神色微微變化，雙眸緊緊的盯着眼前的少年：“占卜的結果是什麼？”
“哈？”
“占卜的結果是什麼？”少女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只是又重複了一次自己的問題，似乎是一定要得到答案。
“還行吧，不好不壞的那種……”夏冉思索了一下，這麼回答道。
“真的？”
“真的……”魔術師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緊接着似乎就明白了什麼，啞然失笑了起來，“剛剛的那張高塔只是我隨手抽出來的，占卜之前就已經結束了，那張牌不代表什麼。”
這麼說着，他從手中的那副塔羅牌之中又抽出了一張牌，卻正好就是原來的那張高塔，不過這一次是逆位，而之前抽出來的是正位。
夏冉端詳了一下塔羅牌的牌面，然後笑着搖了搖頭——
“突然而又不可預料的強烈變化讓人無法接受，再高傲的人類也無法與自然的強大相提並論，挑戰自然只會引來神的怒火……這說的是巴別塔的故事吧？”
說到這裡，他也看了一眼邊上的阿爾託莉雅，這位騎士王似乎之前才說過這個典故，現在自己卻又抽到了這張牌……
不過只是一個巧合而已，占卜他在之前就已經完成了，現在只是在純粹的隨機抽牌來玩一玩，只是在正好抽到高塔的時候，雪之下來到了活動室並且正好看見了而已。
沒錯，只是一個巧合，沒有什麼大不了，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正位代表逆境、致命的打擊、巨大的變動、玩火自焚……但是迴避不是辦法，要勇於挑戰，儘管它貌似強大。”
魔術師看着手中的塔羅牌，收斂思緒，似乎很是懶洋洋的這麼說道——
“逆位代表困境、趨於穩定、驕傲自大將付出代價、背水一戰……所以不要盲目抵抗改變的發生，因爲那隻會導致更大的改變，無論你如何抵抗，改變終究會發生。”
他很明智的都選擇了事業方面的解讀釋義，而沒有使用感情方面的解讀釋義，畢竟後者……是要多蠢的人才會說出來？
“聽上去都不是什麼好意思呢，不過也與我沒有什麼關係……”夏冉很是不以爲然。
雪之下挑了挑眉毛，下意識的看向了Saber，只見這位傳說之中的少女王者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確認了御主的說法——占卜之前就已經結束了，現在的不是占卜。
少女多少放下心來了，輕輕的呼了一口氣，然後又問道：“那你爲什麼說自己對塔羅牌不瞭解？”
“我的確是不瞭解啊，只是占卜一般都需要用到媒介，算命的都還需要看手相，或者測字之類的手段，上古時期還有燒龜殼的手段，至於占星、六爻、梅花、奇門這些就別說了……”
夏冉理所當然的解釋了起來：“我要是能夠直接預見未來，或者使用上古卷軸的話，也用不着這麼麻煩了……所以還是需要用一些東西來幫助自己測定運勢的。”
“所以你就用了塔羅牌？”
雪之下不知道上古卷軸是什麼，只是這麼問道。
“對啊，它至少提供了相當不錯的選擇，而且給每張牌都賦予了不同的釋義與解讀，互相組合起來也可以說是近乎無限的可能性……”
夏冉依然是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他就是覺得比較好用，才這麼選擇的，沒有其他的原因。
畢竟至少塔羅牌的每一張牌，都有已經確定的釋義，使用它作爲媒介代入正確的占卜方式，解讀起來會準確也會方便很多……如果燒龜殼看裂紋，或者看茶葉殘渣，亦或者試圖通過水晶球看清未來的迷霧……
這個還是算了吧，這種既不直觀也不明確，解讀起來的時候絕對是會受到自身的潛意識影響的，非頂尖的預言家無法掌握，夏冉覺得自己這樣臨時抱佛腳，還沒有任何天賦的人就算了。
還是塔羅牌這種媒介比較適合，又直觀又明確。
“我明白了……”雪之下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人，確定他不是在隱瞞什麼，才輕輕頷首，“不過這真的不會有問題嗎？你剛剛抽出的又是高塔牌吧？”
“啊，你說這個啊，不會有問題的，雖然直接抽牌其實反而是普通人都能夠使用的一種占卜方式，因爲理論上那是命運最直觀的提示與體現，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影響……”
夏冉擺了擺手，很是不以爲然的洗起牌來，然後又從中抽了一張——
“但我是爲了和你說明講解一下，才專門再次抽出來的，不然的話爲什麼會這麼精準？如果不作弊，就是純隨機的話，就不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了，你看……咦？”
他微微一愣，發現自己抽出來的居然又是那張高塔。
“……”
“……”
活動室之中突然安靜了下來，有一種詭異的感覺，以至於窗外的夕陽在這一次都顯得這麼刺眼。
“咳咳，這個絕對是小概率事件，不能夠說明什麼！而且這種方法雖然理論上纔是最直觀的，普通人也能夠使用，但也只是理論上，實際還是有所區別的……”
夏冉咳嗽一聲，一臉嚴肅的說道，然後迅速的洗牌，再次抽取了一張：“你看……這一次就不是了吧？”
這一次他抽出來的是一張「魔術師」牌，牌的桌面擺了宇宙四要素，分別是象徵着火的權杖，象徵着風的寶劍，象徵着土的星幣以及象徵着水的聖盃。
魔術師右手拿着權杖指向天空，左手指着地面，腳底下爲玫瑰和百合，他的頭頂上有個無限的符號，腰帶爲一頭尾相接的蛇，是永恆的象徵。
牌面的解讀有很多意思，譬如說代表權力的交接和精神的贈與，譬如說表示人類的動機，反映神的意志……
夏冉也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這次也是隨機抽取，要是真的還抽出高塔的話，他也要感到毛骨悚然了。不過幸好的是，沒有連續出現那種小概率事件。
他試着又抽了一張，這一次是一張「倒吊者」牌，同樣也不是高塔牌。
夏冉頓時感到鬆了口氣，向着少女微微一笑：“你看，這種方式其實也不怎麼靠譜，沒有什麼準確性的，不用擔心……”
雪之下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去也抽了一張牌出來。
——那是一張「戀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