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感覺到了……”
佐天淚子喃喃自語着，眸子裡滿滿的都是期待的光彩，她站在空曠的房間中央，試着擡了擡手。
然後……
什麼都沒有發生。
“……”
“……”
“啊哈，這個……”黑髮少女稍稍有些尷尬的舉起一根纖細白皙的食指，撓了撓臉頰，轉眸看向了房間上方的觀察窗的方向，“我可能需要一點點時間，前輩……”
“沒問題，放寬心態，慢慢來，這件事急不來的。”在觀察室裡的夏冉點點頭，很是淡定的說道，語氣不急不躁。
“是啊是啊，我們不急的，一點都不急的……你慢慢來就是了，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邊上的刺蝟頭少年連連點頭，一個勁的附和着，現在這樣子多好啊，最好這個女孩子就是能夠繼續拖時間。
能夠拖到今天晚上就最好了，到那個時候自己也就可以回去了，不用呆在這裡擔驚受怕……
他是真的怕旁邊的魔術師將他的手砍下來研究。
夏冉看了一眼上條當麻，卻是沒有怎麼說話，只是撇了撇嘴，這個刺蝟頭未免太過天真，都已經落到自己的手上了，他怎麼可能還跑得掉呢，一天天總想這些有的沒的。
“再來一次……”
佐天淚子收回視線，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雖然這很困難。
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了一些什麼變化，但是仔細檢視自身的時候，卻又愣是找不到自己有什麼不同，這只是一種感覺上的區別，實際上也只能夠感覺到一個大概，模糊而又不清晰。
這就是問題所在，一般人很多時候想要表達自己心裡的感受都說不清楚，而佐天淚子又怎麼能夠輕輕鬆鬆的把握住這種大概的感覺，從而化身成爲一個對自身能力信手沾來的能力者呢？
她在今天之前，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能力，對於怎麼運用自己的能力也是沒有任何的經驗。
而正常的能力者，除了天生的原石之外，誰不是經過了相當嚴格的能力開發和訓練課程，一點一點的錘鍊出來的，從能力的規模到強度，再到自身控制的精確度，積累起來的經驗和應用技巧，等等等等。
這些都不是能夠一蹴而就的。
“嘿！”
“咿呀！”
“不對，再來……”
或許是越急就越亂，越亂就越急的原因，佐天淚子無論怎麼樣，都就是抓不住那種感覺，她總覺得自己的身上已經多出了某種奇異的力量，隱隱間呼之欲出，但就是無法捅破那一層窗戶紙。
她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心底也不由得更爲沮喪了起來，難道說自己真的完全沒有那份資質，即使是變相的藉助了外掛，照樣是激發不出屬於自身的能力來。
觀察室裡，一言不發的結標淡希終於是看不下去了，她開口說道：“不是這樣的，你就算是以前沒有使用過能力，也至少應該學習過學校裡教導的課程吧，能力需要計算，需要你保持冷靜理性的運用……”
“你這樣說有什麼用。”夏冉懶洋洋的開口說道，打斷了少女的話語。
“那還能怎麼說，明明就是這麼一回事！”紅髮雙馬尾少女不滿的說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測試場所和觀察室這裡是隔音的，我們能夠聽到她說的話，她聽不到我們在這裡說的話……”夏冉伸手一指窗前的控制檯，那裡有個麥克風，“你要去那裡說才行。”
“……”
“……”
“那你剛剛說的話她怎麼能夠聽到？我也沒看見你去用麥克風啊！”結標淡希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
“我是所長啊，在研究所裡有這個權限不是很正常的嗎？”魔術師理所當然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和是不是所長有什麼關係？難道說這座研究所還是活的不成，能夠自行分辨不同的人，給予不同的待遇？結標淡希強忍着翻白眼的衝動，上前一步，在控制板上按下了麥克風的使用按鍵。
“學校裡教過的……超能力的三大要素麼？”
佐天淚子強迫自己努力去回想着那些繁瑣複雜的課程，臉上的神情多少安定了一些，她似乎想起了一些東西，雖然以前只在學校裡學過，卻從來沒有能夠真正付諸實踐的東西。
久而久之的，就連她都已經就要忘記了……超能力並不是因爲“我想，所以我能”，這麼方便而又唯心的能力，實際上有着一整套的內在邏輯與特殊機制，是有規律可循的。
所以學園都市才能夠針對性的大規模開發學生們的超能力，能夠系統性的對他們進行訓練與強化。
超能力的三大要素，分別是計算力、演算模式和個人現實，最前的一個是最容易改變的條件，一個外接設備就能夠提供更高的算力，普通人也有可能達到LV3強能力者的程度；
而最後的一個，個人現實則是最爲複雜，完全取決於腦波，也決定了能力的性質是什麼……所以御阪妹妹們作爲御阪美琴的克隆人，纔會統一的持有同樣性質的能力。
至於中間的那個，也就是演算模式，是決定一個人能力等級上限的東西。
但是現在，她似乎並不需要在意這麼多，幻想御手網絡能夠共享演算模式，大幅度提升計算能力……或許這些都不是自己的東西，但是不要緊，直接用學校裡教過的最基本的知識去套用，去進行操作就是了。
能力的性質就交給自己的個人現實來決定，她目前要做的就是成功的引發能力，並且初步掌控它。
優化演算模式，總結只屬於自己的能力公式，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
畢竟能力者肯定都是在使用熟悉能力的過程之中積累經驗，發現問題，一步一步的優化調整總結，最終纔得到只屬於自己的公式的；而不可能說先弄出了一套公式，再去熟悉使用自己的能力。
“好，就是這樣！”
閉上眼睛的佐天淚子靜靜地擡起頭，重新睜開的眸子裡有着某種期待的光芒，她握緊拳頭用力的揮了揮。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她成功的將之引導出來了！
“……”
“……”
然後，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測試場所依然是那麼空曠，四周的各種設備也是安安靜靜的，如同在觀看着一場無聲的默劇的現場觀衆。
“怎麼會……”眼眸裡的光芒宛若退潮一樣迅速褪去，黑髮少女興奮期待的表情完全凝固住了，整個人都一下子就灰白化了，簡直似是畫師忘記給她上色了一般。
難道說，自己真的沒有能力？從根本上就不可能有這方面的潛質？她不能夠接受這個事實！
“檢測到了AIM擴散力場，強度等級一度接近Level5超能力者的級別，持續時間二點三四秒……有些意思。”觀察室裡的夏冉看了一眼顯示出來的儀器設備監測數據，突然笑了起來。
“誒？前輩，你說我剛剛是成功的誘發了超能力？”
彷彿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佐天淚子猛然擡頭看向觀察窗的方向，“可是……可是，剛剛好像什麼現象都沒有出現誒？”前輩會不會是騙自己的，不忍心看着自己這麼失望，所以編了個謊言？
“超能力並不一定都是發火、放電，這種能夠被直接在物理現象層面觀察到的類型，譬如說精神類型的能力，它除了AIM擴散力場之外，更多的往往只能夠通過間接的表現來進行確認……”
魔術師淡定的解釋起來，然後直接笑了。
“雖然淚子你的能力居然不是操縱風或者說氣流，讓我有些遺憾，但是說不準現在的這種能力會更加有用呢，接下來去回收木山春生的那批學生，正好可以派的上用場。”
“啊……真、真的麼？我到底是什麼樣的能力啊？”
佐天淚子一臉驚喜，同時也有些迷糊。
爲什麼自己要是操縱風、氣流之類的能力？這個是有什麼說法嗎？
“你的能力啊……其實是替身使者！”夏冉一臉嚴肅的點點頭，“名稱是「白金之星」，速度可以快到超越光速，可在這個世界暫停時間……”
“什麼啊，前輩，你說的那個真的不是動畫漫畫裡面的設定嗎？”正滿懷着期待的佐天淚子聽到這裡，頓時哭笑不得起來，也忍不住的向對方發出了抗議。
“咦？你居然知道這個？”夏冉被打斷了話語，禁不住揚眉。
該說不愧是淚爺麼？這種類型的作品，居然也有所瞭解？
“知道一點……”
佐天淚子撇了撇嘴。
“咳咳，那就算了，我們接下來準備去實戰一下吧，這樣子你就會更加了解你的能力了……”魔術師的視線飄忽着，若無其事的轉移了話題，雖然他剛剛稍微玩了個梗，但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沒有說錯就是了。
“實戰？”
“嗯，順便去回收一下之前木山春生的歷史遺留問題，她之前的那個版本的幻想御手必須都收回來銷燬掉，不然的話，他們遲早還是會自己再度組建一個不受控制的獨立幻想御手網絡，並且重複之前的問題的……”
魔術師說道，“正好我發現了有幾個小團體，這段時間裡就在不斷地靠兜售這個賺錢，我們去回收相關的程序。”
想要實戰還是很簡單的。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去街頭巷尾轉悠一圈，釣魚執法成功之後，接着就能夠理所當然的無雙小混混。
不過夏冉不想做這些沒有收益的事情，總得有點價值才行，乾脆就趁這個機會去將流傳出去的其他幻想御手的程序回收一遍吧，不願意交出來的就直接揍他們，而本身就是打着只收錢不辦事，將人騙過去搶劫的……
更加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還是揍他們。
實戰機會絕對是多的是。
……
……
半個小時之後。
“那個……就是你們說有幻想御手可以出售？”
上條當麻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天上高懸着的毒辣太陽，一邊爲眼前的這羣傢伙憐憫，一邊祈禱着希望他們配合一些，不要像是上一夥人那樣不識擡舉，最好就是乖乖的將東西交出來。
“沒錯，就是我們說的……錢帶來了嗎？一分錢都不能少！”
對面是十來個流裡流氣的小混混，看上去高矮肥瘦各不相同，有人染了一頭難看的花裡胡哨的頭髮，也有人直接剪了個光頭，在光滑的頭皮上還紋着刺青——
畢竟還沒有到那個年紀，不知道髮量的可貴，才能夠這麼折騰。
“帶來了，都在這裡……”上條當麻掏了掏褲兜，取出了自己的錢包，隨意的晃了晃。
儘管裡面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錢，不過對面的人也不知道，他自己更是清楚這其實就是走個流程罷了……雖然稍稍有些嘆息，但是打交道打多了，他也知道這些流裡流氣的流氓會做些什麼。
可惜的是，自己等人這一方今天才是釣魚的。
“帶來了就行，錢包留下，你滾吧！”爲首的光頭不良嘴角叼着香菸，斜睨着對面的刺蝟頭，懶洋洋的開口這麼說道。
“等等，不是說好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嗎？”
果然是這樣，上條當麻都想要捂住臉了。
而他的話一出口，頓時就惹來了對面的一羣人的鬨笑——
“哈哈哈，你們聽聽他說什麼……”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資格！”
“趕緊滾吧，我們兄弟要吃飯了，不想浪費力氣揍你……”
上條當麻搖搖頭，沒有再說些什麼，只是直接就將錢包重新塞入了褲兜裡，不過就是這樣的舉動，也瞬間刺激了眼前的那羣覺得自己等人很了不起，很威風的渣滓。
這是明目張膽的反抗他們的命令和權威，讓他們覺得自己等人的面子掛不住了！
“瑪德！很拽啊！揍他！”
“兄弟們！給我打！”
叫囂着的流氓混混們非常默契的一同衝了上去，然後就在同一時間，發現站在前方街道中央的刺蝟頭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什麼？！”爲首的衝得最快的光頭大哥瞪大眼睛，緊接着就發現自己的瞳孔裡多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影像，那是一隻正迅速在自己眼中放大的拳頭，極具威懾力的迎面一記衝拳！
力道猛烈，光頭大哥慘叫一聲，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打得原地轉了半個圈，才摔在地上！
“大哥！”
“怎麼回事？！”
其他的混混們大驚失色，緊接着就發現這樣的事情陸續在他們的羣體之中迅速傳染，有人腳步一晃，身形就栽倒在地，也有人慘叫一聲，就被打得原地飛起半個圈，重重栽倒。
而他們最多就是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在那個方向一晃而過，在一瞬間就將一個同伴擊倒的一幕，瞳孔頓時收縮到了極限。
“可惡！是能力者！”
“怎麼會這麼快！”
“跟他拼了啊啊啊啊啊！！”
陸陸續續的慘叫，或者乾脆就是一聲不吭的就被揍趴了，等到最後這幾聲叫完之後，十來個不良少年全都已經橫七豎八的躺在了地上，有些還在哼哼唧唧的，但一時間都爬不起來了。
上條當麻下手當然不重，他也只是普通的學生級別體能，最多就是稍微有點肌肉那種。
不過這羣人卻更加不堪，完全就是靠着成羣結隊去欺負更加弱勢的人們，打架都是一起上靠人多勢衆取勝，沒有怎麼鍛鍊過真正的打架技巧，抗打擊能力也特別差。
再加上身體都被酒色掏空了，當然挨不了上條少年長年累月，在街頭追逐戰之中鍛煉出來的老拳一擊。
“感覺太容易對付了，完全就是動都不動一下的靶子……”甩了甩自己也稍微有些發疼的拳頭，刺蝟頭吐槽着說道。
“很正常，在他們眼中的世界，你是行動速度超過二十倍音速的怪物，他們要是能夠反應得過來的話，都能夠去和超人摔♂跤了……”
身後的巷子裡傳來聲音，夏冉慢悠悠的舉着數碼相機從裡面走出來，佐天淚子和結標淡希也跟着一起，前者滿臉都是興奮的情緒，以至於小臉都一片通紅，後者則是臉色古怪。
“嗯，進步很不錯，不過還是要控制一下，要是你的能力沒有辦法篩選敵我的話，效果會大打折扣的……”
魔術師對着佐天淚子點點頭，誇獎了一句，同時說出了對方的不足之處。
“我覺得我可以的，前輩！而且剛剛上條學長不就沒受影響嗎！”黑髮少女用力點頭，同時很是興奮的這麼說道。
“那是因爲他的那隻手……”夏冉嘆息着，然後將手裡的數碼相機轉過來，“就目前來看，你的控制非常差勁，以後要好好鍛鍊一下，你看這裡，那邊的那隻貓，明明不是目標也被你影響到了，你沒注意到吧？”
在錄製下來的視頻裡，能夠看到那羣小混混都站在原地不動。
上條當麻直接迎面走過去，一一來到每個人的身前，舉起了自己正義的鐵拳，一個接一個的打趴了這些人，沒過多久，就讓他們都在地上哼哼唧唧，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大片。
場面看上去很是滑稽可笑。
“你的能力目前來看，是能夠影響到他人的知覺和神經系統，最直接的體現就是使得他人的時間感官受到嚴重的擾亂，因爲目前得到結標淡希在計算力和演算模式上的單對單全力支持，所以強度是Level5的級別……”
夏冉手抵下巴，認真的思索着。
“他們的感覺至少被放慢了數十倍，包括感官接收信息的速度，大腦處理信息的速度，以及身體執行的指令動作……這是相當不錯的能力，要是你能夠依靠自己獨立提升到真正的Level5，一定還有更強的表現。”
“這個真的很厲害啊，的確就像是時間停止一樣了……”上條當麻在邊上看着，忍不住的說道。
感覺和自己似乎能夠很好的配合？正好自己不受影響，相對來說，就是等於得到了加速……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可以對自己有增幅效果的異能之力。
“嗯嗯……”黑髮少女連連點頭，小臉紅撲撲的，“那我之後應該怎麼做？”
“你現在就是替身使者了，接下來當務之急是練出一身肌肉……”魔術師老氣橫秋的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欸欸欸？”
佐天淚子發出不敢置信的可愛聲音。
夏冉卻是笑了笑，同時隱約感覺到了自身靈性的某種趨勢，或者說某種變化，在這個瞬間，他就感覺到自己的“錨定點”穩定了一絲。
雖然只是微不可察的一絲。
但是卻讓他的靈性彷彿被一股瘋狂的力量託舉着，讓他躍出了時間長河，依稀看到了未來的一絲曙光。
“這是墮天的聖地！”
“這是萬罪的源頭！”
他隱約聽到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在未來的時間線上，對着整個世界發出宏大的聲音，放肆的大笑。
在模糊的光影之中，朦朦朧朧的能夠看到在絕對的時間線上，有一座恢弘如同世界支柱的高塔，盤亙在一個個的平行宇宙的支流盡頭，有光中的人影在塔頂上發出宣告：
“這是——我的「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