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濂溪先生

洶洶而來的混亂並沒有讓張存道擔心,因爲清淨靈光會出手。

果然,當混亂降臨的時候,清淨靈光放出淡淡的光芒,將張存道和鳳梧都保護起來。

混亂的氣息如湍急的河水,而被清淨靈光保護的張存道宛如屹立在河中的巨石,任憑河水再湍急,也無可奈何的繞着巨石而去。

張存道一步一步的向着蓮花前進,而他的動作也吸引了其他在場身影的注意。這些東西混亂是混亂,但是內心的本能還是想要獨佔這蓮花。誰要是靠近這蓮花,他們就會打誰。

也因爲如此,這裡血腥一片,屍橫遍野。

張存道的靠近立刻吸引他們的注意。這些東西長得千奇百怪,多是南海的海怪、海妖。這一下,這些海怪海妖都朝着張存道打了過來。

其中一條海怪長着六隻羽翼,人面而魚身。它發出嘎嘎的聲音,六隻羽翼就向着張存道扇了過來。

這怪魚來勢洶洶,張口一吐就是一道寒冷的寒風。寒風吹過,海浪結冰,天空凝霜,周圍溫度瞬間下降到零下一百度。

只是下一刻,這怪魚的眼睛一突,滿臉都是不可思議之色,然後它晃晃身體,整個身子慢慢的被分成兩半。

張存道淡淡的看着這一切,他已經不是當初的張存道了。當初的他除了如意這一件寶貝,幾乎沒有什麼厲害的對敵手段。但是現在,他已經擁有了陷仙劍,有了劍修強悍的攻擊力。而且憑藉陷仙劍的神異,就算是更強一些的蘊道境高手他都不虛。

現在這些區區海怪海妖,它們只有一個力大體大,沒有法寶的防護,沒有特殊的神通,它們根本擋不住陷仙劍的攻擊。

陷仙一出,四處血光閃現。周圍的海怪海妖通通被陷仙劍斬落,只是一瞬間的功夫,這片海域就被清空。

張存道冷哼一聲,他繼續牽着鳳梧的手,向着那蓮花而去。

蓮花還在不斷的釋放混亂之氣,越是靠近它,這混亂之氣就越強。但是又如何?清淨靈光根本不怕這個。

張存道終於來到蓮花旁邊。然後他伸手向着蓮花摘去。

將要觸碰到蓮花的時候,張存道的手卻是停了下來。他看着眼前的蓮花,忽然開口道:“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原來啊,這蓮花和他‘對話’了!

張存道修過《青木經》,掌握了和植物溝通的能力。剛剛他想摘花的時候,這蓮花忽然放出一道非常清晰的信息:“跟我走……”

所以張存道停下摘花的小手,而是問這蓮花要帶他去哪裡。

這花靈智挺高,它發現自己能和張存道溝通後,它忽然變得很興奮,這一瞬間,混亂之氣忽然更甚。張存道一愣,忽然就明白這混亂之氣是怎麼來的了。

這是這花一瞬間千萬個念頭的爆發,這些念頭,都是這花的想法,它放出的思想短時間內太多太雜,就形成了非常雜亂的念頭集合,結果接收到這些念頭的生靈,瞬間就會被這些雜亂的念頭弄宕機。

打個比方,這就像是計算機忽然接受到了巨量的信息轟擊,這處理器根本處理不過來,如果沒有特殊的防禦,這處理機當場就會宕機。

而這些強大的生物腦子宕機後,強大的身體一下就失去控制,身體就會按照本能行動,所以他們就發生了混亂。

就在這個時候,蓮花忽然大放異彩,瞬間就將張存道和鳳梧攝走。

只見海面上靈光一閃,蓮花帶着張存道兩人就消失在海上。過不了多久,這裡發生的一切又會被海浪吞噬,變得一點痕跡都沒有。

——

只感覺一陣空間轉換,張存道就和鳳梧出現在一處小島上。

這島很小,只有三五畝地大小。在島上有一間精緻的茅屋,在茅屋之前有一方水塘,而蓮花就在水塘中。

“這裡是哪裡?”張存道好奇的問道。

“這裡是愛蓮居。”一個細細嫩嫩的聲音響起,卻是那邊的蓮花說話了。她搖曳着枝幹,顯得有些高興。她繼續說:“好多好多年了,終於有人能和我交流了!”

這蓮花輕輕搖晃着枝幹,說:“這裡是主人的愛蓮居,主人當年親手種下我。”

“你的主人?你的主人是誰?”張存道問道。

“別人都叫他濂溪先生。”蓮花回到。

“濂溪先生?”張存道細細回味這個名字,他腦中搜索了一番,並不知道這個名字代表什麼。他不是南海人,也對南海的風情歷史沒有研究。如果那三隻大鱉在,定然就告訴他,這位濂溪先生可不簡單。

不過這三隻大鱉畢竟不在。

蓮花這個時候又說:“主人離開了,他將我留在這裡,說等待有緣人到來。”

“我等了很久很久,也沒有等到什麼人到來。我有些無聊了……”她的話有幾分委屈,似乎多年的等待讓她很辛苦。

“所以後來我就偷偷自己出去,去尋找主人說的有緣人。不過只要我一出去問路,其他生靈聽到我的話都會變得很奇怪,他們會自己打起來……”

說到這裡,這蓮花又疑惑又委屈。

“後來我都不敢出去了。但是待在這裡又很無聊……”蓮花繼續說。

估計是孤獨久了,蓮花的話很多。張存道還沒有開口說話,她就說了很多。

絮絮叨叨的說了一些,蓮花忽然說:“主人說了,如果有有緣人來,可以去屋裡看看。”

張存道點點頭,慢慢的走近茅屋。

這茅屋很精緻,通體是竹木構成的,金色的茅草墊在屋頂。仔細一看,就能發現這竹木有金絲纏身,有靈光閃動,顯然不是一般的竹木。而那些茅草也不一般,每一根都發着淡淡的金光。

這茅屋不凡,不過卻沒有什麼危險。張存道進入到茅屋中,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幅畫。

一副畫着蓮花的畫。這朵水墨蓮花畫得非常逼真有意境,孤獨的枝幹上頂着一朵半開的蓮花,蓮花之上還有一隻蜻蜓立在其上。在畫的留白處,卻是一篇短文。

短文的名字叫《愛蓮說》。

‘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

這篇短文用了很多張存道不知道的典故,似乎是在闡述主人的愛好,但是仔細一品,這似乎又是一篇以物名志的自勉文。文中的作者以蓮之高潔自比,有一種超然脫俗的氣度。

“這是一個心志很高,氣度不凡的人啊。”張存道看完這篇《愛蓮說》後,心中對這茅屋的主人有了最初的印象。

屋中除了這畫,還有一張牀榻,牀榻前有一張書桌,桌子上似乎還有東西。

張存道走上前去一看,卻是一篇經文。這經文的名字叫《太極經》。在這太極經旁邊,還有一張圖。

這張圖畫着幾個圈圈,有金木水火土的標識,張存道沒有見過這種圖,他一時半會也不知道這圖是什麼意思。

於是,他又將目光看向了那篇經文。

‘無極而太極。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爲其根。分陰分陽,兩儀立焉。陽變陰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氣順布,四時行焉。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

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氣交感,化生萬物。萬物生生而變化無窮焉。

唯人也得其秀而最靈。形既生矣,神發知矣。五性感動而善惡分,萬事出矣。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立人極焉。

故聖人“與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兇。故曰:“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又曰:“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大哉易也,斯其至矣!’

張存道看了一眼,當即就想到:“這不是闡述修行中的陰陽五行嘛。陰陽之上,還有太極。而太極自無極出……”

“動靜之中,蘊含太極之陰陽。陰陽始於動靜,動則生陽,靜則生陰。而動之極即爲靜,靜之極則又復動。陰陽流轉,生生不息也。”

張存道心中想到,這個道理在修行界中很流行。這基本就是修行的基礎定理之一。修行繞不開陰陽五行,自然就繞不開陰陽動靜,這個道理已經是修行界常識。

張存道這個時候忽然心中一動,他忽然有一個想法:“莫不是陰陽始論,就是從這篇經文中流傳出去的吧……”

他不敢確定自己的想法,只是聽蓮花說她呆了很久很久,如果真的久到遠古之時,那還真的可能是修行萌發之時。那個時候如果有人提出這句話,那無疑是給所有修行者都提供了一個修行的基礎理論。

所有的實踐都是建立在理論上的,沒有理論指導,實踐是很難成功的,就算偶然成功,也必然是不可複製的。

張存道仔細品味一陣,越發覺得他的這個想法有可能是正確的。如果是正確的,那麼這個濂溪先生可謂是一個超級驚才絕豔之人了。

接着,張存道就看到了第二段話。這段話是論述五行的。五行自陰陽而出,互爲生克。如果陰陽是統掣全局,那麼五行就是變化之根。五行生化、變化、輪化,才能演變成萬物。

這也是修行常識。如果陰陽二氣動靜之理是公理,那麼五行變化生生不息就是定理。五行之變化衍生出一切神通法術,一切法寶寶物,這些都是從陰陽二氣動靜之理中推衍出來的。

如今看來,似乎這個推衍,也是從這經文中領悟的。

張存道想了一陣,然後點點頭。前面這兩段話都是公認的修行常識,這常識奠定了修行的一切基礎。

而第三段話……這就沒有聽過了。

‘唯人也得其秀而最靈。形既生矣,神發知矣。五性感動而善惡分,萬事出矣。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立人極焉。’

仔細領悟這句話,張存道猛然有一個念頭。這句話,難道不是闡述修行四個境界的嗎?

形既生矣,這就是護體境啊。護體境誕生的護體靈光,就是保護身體不受傷,就是保證生命的存在。沒有形,沒有生,談何而來的後續修行……

而神發知矣,這就是神光境啊。在神光境中,最重要的就是領悟經文,確定自己的修行道路,各種神通、法術也是在這個階段成熟的。這不就是神發知矣嗎?神光既成,智慧自生,神通既成。

既然如此,那麼‘五性感動而善惡分,萬事出矣’。就是蘊道境了。在蘊道境中,需要體悟自己的道,從大道中領悟一道道的道韻,這樣才能更近自己的大道。這就很符合‘萬事出矣’。只是這‘五性感動而善惡分’又該作何解釋?

至於最後一句‘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立人極焉’。這分明就是描述聖人境界,也就是化聖境的。

張存道還沒有達到這個境界,故此他對這句話沒有什麼領悟。但是聖人確實是端坐紅霧深處,極少拋頭露面,這似乎是很符合‘主靜’而‘立人極焉’。這人極應該就是修行的頂點,人修行的盡頭吧。

至於最後一段‘故聖人“與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兇。故曰:“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又曰:“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大哉易也,斯其至矣!’

這段話,就是赤裸裸的成聖之道啊!

如果領悟了這段話,那麼成聖就有了理論指導……

想到這裡,張存道忽然渾身顫抖起來。如果他的想法是正確的,那麼天地間的聖人,可能真的是看了這經文,然後才領悟成道的。聖人將這經文傳了出去,但是他們只傳了前面三段話,奠定了修行的理論、功法和境界,卻隱藏了最後一段成聖之理。

而現在,張存道看到了這段話,他的心中隱隱有了一些想法。現在這成聖的鑰匙就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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