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飛機在北京國際機場滑落,吳小繭被着一個小揹包,一個人慢慢的走出了機場。北京下的雪似乎比長沙那邊還要大很多,但現在已經停了,到處都是白綿綿的,像是個雪白色的世界。
來的時候,秦柯原本想讓大個被吳小繭一起來的,但吳小繭婉拒了,他是來參加楚栩彤出殯禮的,順便跟楚栩諾商量一下黑衣冷男說的那個養靈的事情。
儘管楚栩彤的死跟他沒有直接的關係,但他的心總是放不下,如果時間可以回到事情發生之前,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楚栩彤插進這件事,不過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沒有如果的。
楚栩諾認定吳小繭就是十多年前跟他們一起對付範南晴的人,但後面發生的事情看來,恐怕並不是如此,這也是吳小繭一直不敢聯繫楚栩諾的原因,一方面的愧疚,而另一方面則是不知楚栩諾有沒有怪他。
望着白茫茫的雪景,吳小繭駐足停了下來,這次沒有人來接他,他雖然知道楚栩彤出殯的地址,但明天才是出殯日。
駐足了幾十秒,吳小繭吐出一口濁氣,既然兩天前已經決定走出情緒,那他現在就應該精神起來,更何況事情還沒有那麼糟。其實在來之前,他已經想好了,就算楚栩諾不同意養靈,他也會讓黑衣冷男幫忙的,照楚栩彤的性格,就算以後只能做一個靈,也不願那麼早就死去。
截了一輛出租車,吳小繭就報了一個地址,讓司機去這個地址附近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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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大雪已經連續下了好幾天,今天終於停下來了,路上的雪積了十多釐米厚,一腳踩下去,直淹到腳腕的位置。這麼厚的雪天,路上最多的,是那些玩着積雪的小孩,他們堆着雪人,丟着雪球,清脆的歡樂笑聲一連串一連串的向着。
楚栩諾的家是一棟三層的別墅,此時的她,正站在二樓房間外的小陽臺上,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單薄的外套。她望着公路上玩樂歡笑的小孩,發紅的雙眼,微微發愣。
這時,房間的門緩緩打開,一個同樣穿着黑色外套的婦人,輕緩的走了進來。婦人的臉上顯得異常憔悴,但還是化着淡淡的妝,如果認真細看,婦人的臉型和楚栩彤還有楚栩諾的,有幾分相似。
婦人望了眼小陽臺外面身衣單薄的楚栩諾,又望了眼牀上隨手丟放的外套,她又是悲傷的嘆息口氣。拿起牀上的外套,婦人有輕緩的走出小陽臺,而楚栩諾似乎出神厲害,直到婦人將外套掛在她身上,她纔回過神來。
“媽。”她朝婦人輕輕喊了聲。
“孩子,天氣涼,回去屋裡吧。”婦人帶着有些嘶啞的聲音,輕緩的說。
楚栩諾搖頭,“媽,我沒事,你先回去吧,別凍着了,明天妹妹……”
說到這裡,楚栩諾的話語又變得哽咽起來,再也說不下去。婦人看着不忍,伸出手把她抱住靠在自己身上,像是安慰小孩子般說着:“沒事,沒事,彤彤是個懂事的孩子,她不會喜歡看到我們現在這樣的……”
說着說着,婦人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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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的京城,顯得更加冷,儘管酒店的房間裡有暖氣,好友厚厚的被子,但蜷縮在裡面,卻絲毫感覺不到溫暖。
突然,手機響起了鈴聲。
“喂。”吳小繭第一時間接聽了電話。
對方沒有立即說話,但能聽到一絲輕緩的呼吸聲,吳小繭在接聽電話時,已經看到來電顯示是楚栩諾,他很意外。
“明天彤彤出殯。”楚栩諾似乎思考了很久。
“我知道。”
“你不過來送她最後一程嗎?”
“好。”
對話很簡潔,沉寂了許久,兩人才掛了電話。雖然只有短短几句話,但吳小繭能聽到楚栩諾並沒有因爲此事而怪他,壓着心頭的一塊大石,終於放了下去。
吳小繭很早之前就沒有了煙癮,但今天晚上,煙癮特別的大,一整晚不睡覺,坐在房間裡,時不時點上一支菸,直到天亮。
天一大早,吳小繭就坐車到了殯儀館,在那兒,親朋戚友都已經到齊,出殯儀式,也在沒多久之後開始。親朋戚友相繼送上菊花,鞠躬,進行最後的遺體告別,到了吳小繭後,他鞠了三鞠躬,完畢之後正好對上楚栩諾的眼神。
她的臉色,似乎比往日還要冷漠,但在眼眸深處,卻有一絲隱藏極深的情愫。
所有的儀式完畢之後,楚栩彤的遺體就送去火化,然後下葬,親朋戚友一個個離去,到最後墳墓面前就只剩下楚栩諾和那個婦人。
或許是楚栩諾想要自己一個人在這墳墓面前靜一靜,婦人最後也走了,只剩下楚栩諾一個人,站在不遠處靜靜看着的吳小繭也走了過來。
在楚栩彤的墳前,吳小繭還是鞠了三鞠躬,然後就跟楚栩諾在那靜靜站着。
“你不怪我嗎?”過了一會,吳小繭迎着風輕聲問。
“我怪你什麼,彤彤的死又跟你沒關係。”楚栩諾搖頭,又說:“這事或許只能怪我,我終究還是沒看清那張臉,我對你的感覺,也是錯的。”
“你別這樣,大家都不想的。”
“我害死了陳若瑜,我還害死了彤彤,我……”
“別說話。”吳小繭突然轉過身去,打斷楚栩諾的話並把她抱在懷裡。
他不善於安慰的言辭,但此時此刻,他覺得她需要這樣一個擁抱。
楚栩諾果然像一塊千年寒冰,吳小繭這突然的擁抱並沒有驚到她,反而讓她感到了溫暖。在這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墳山裡,白茫茫一片,擁抱的兩人,彷如比這天空上的太陽還要溫暖。
過了許久,吳小繭才緩緩放開楚栩諾,不知是不是天氣冷的原因,楚栩諾的臉上竟然掛着兩團紅暈,甚至還有些不敢正面望向吳小繭。
吳小繭當然沒有注意到這些,也沒空去注意,他學着黑衣冷男的語氣,說:“事情還沒有那麼糟糕。”
楚栩諾沒有開口詢問,而是有些疑惑的望着吳小繭。
“如果楚栩彤還能回來,你會同意嗎?”吳小繭問。
楚栩諾還是沒有回答,但她的臉色,儘管很努力的掩蓋,還是不能隱藏住內心的躁動,因爲吳小繭之前聽到黑衣冷男說這個的時候,也是這種表情。
於是,吳小繭就將黑衣冷男說的那些跟楚栩諾說了一遍,聽完之後,楚栩諾的臉色就平靜了下來,隨即陷入一番沉思中。
大概幾分鐘後,楚栩諾突然擡起頭望向吳小繭,眼眸裡掠過一抹異色,“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也會瞞着我去做這件事?”
吳小繭尷尬一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但楚栩諾已經從他的笑上得到了答案。
“你是不是喜歡彤彤?”楚栩諾突然問。
吳小繭聽後先是一愣,緊接着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跟她,怎麼說呢,我是她的閨蜜,而她是我的兄弟,就這樣……更何況,我有女朋友。”
聽着前半段的時候,楚栩諾的嘴角泛起一個弧度,但後半段一出,臉色立即陰沉了起來。
“我同意!”她突然淡漠的說。
“你真的同意?”嘴上說是同意,但吳小繭感覺到楚栩諾的語氣變得怪怪的。
“怎麼?有問題嗎!”一瞬間,楚栩諾就恢復了女王的那種高冷,“就算彤彤變成一隻鬼,我也樂意讓她回來,更何況現在只是靈,不是鬼,我爲什麼不能同意。”
“呵呵……”吳小繭尷尬的笑了笑,內心同時鬆口氣。
楚栩諾總算因爲這個消息變得正常了許多,高冷纔是她標準情況下的狀態,雖然很不舒服,但卻很習慣。
得到楚栩諾的許可,吳小繭也沒準備在這北京呆很久,他打算回去讓黑衣冷男先把楚栩彤的靈魂從地獄裡要回來。至於黑衣冷男能不能從地獄裡把楚栩彤的靈魂要回來,吳小繭一點都不擔心,畢竟之前已經見識過黑衣冷男那麼多神奇之處。
把楚栩諾送回她的家,吳小繭就準備轉身離開。
“等一下。”楚栩諾突然喊了下。
吳小繭轉過身,“怎麼啦?”
“我聽彤彤說過你的事情,如果你女朋友找不回來,你怎麼辦?”楚栩諾問。
“找不回來就繼續找,終有一天,會找到的。”
“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很傻!”
“昂?呵呵……不知道,有人在我背後說我壞話也說不定呢。”
“你走吧。”
“好,再見!”
吳小繭的目光在楚栩諾的臉上停留了幾秒,點了點頭後便轉身離去,內心嘆息一口氣,頭再也不回的邁開了腳步。
眼眸裡不知何時已凝上一層寒霜般的霧氣,望着那逐漸遠離的聲音,她的嘴脣微微抿動幾下,說出兩句只有自己聽到的話。——“你真的很傻,傻到不知道還有人在愛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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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遇見。似曾相識。
揭開面紗,只有短短一瞬間,卻永刻大腦。那似曾相識,就在那短短一瞬間。
“你有病啊,我招你惹你了嗎!”
“我妹妹到底怎麼回事!”
他非他,亦是他。
愛由心生,或許不是那似曾相識,只因在開始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