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培培就那麼掃了一眼,臺上的領舞應該就是飾演貴妃的女人,身條和形象都非常好,只是她的動作卻並沒有多驚豔,甚至於是流於表面。
從德國皇家音樂團出身的舞者,自然有自己的眼界,顧培培也沒有流露出這種意思,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岑。
她還沒有給別人品評的資格,因爲她今天還是被別人品評的。
至於周少卿……
顧培培又似有似無的掃了眼那個叫阮海藍的,便就再度正視着前方歡。
其實她內心真的很糟心,不想碰什麼還就來什麼,就在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的時候,周少卿的聲音卻在耳邊響起,“培培,你怎麼過來了?”
顧培培懶懶掀了下眼皮,“這麼不想看見我?”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低,靜姐沒有聽見,但周少卿卻滿滿都聽到了。
脣畔噙着一絲苦笑,周少卿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和顧培培這樣形同陌路。
但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錯也在他,的確和顧培培沒有關係。
他年長她那麼多歲,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應該考慮清楚,當初的不管不顧,自然會惹來這之後的連鎖反應。
周少卿對誰都可以無視,可是他無法這樣對顧培培。
看見她,下意識的去關心,都是非常自然的舉動。
可偏偏,是最關心她的他,傷害了她。
——————————
顧培培很煩,男女之間如果分手,大不了暫時不見,可偏偏這人是自己的叔叔,還動不動就在一些場合見面。
也是她失策,這景藍舞團既然是穆謹言投資的,穆謹言和周少卿的關係還很好,兩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碰頭,自己就不該選了今天過來!
一口濁氣就在顧培培的喉嚨裡,周少卿還偏偏就在她身邊不離開,她終於忍不住說了句,“你快回去吧。你那美人特助的剮死我了,我可受不住這個罪。”
她也不想擠兌周少卿,可她就是覺着憋屈,後來也想了好久,自己和周少卿雖然中間也有不愉快的時候,但大部分時候都還是不錯的,甚至是能夠容忍的。
可這容忍度突然間便爆裂,顧培培覺着這其中肯定有人搗鬼。
之前她也不想多想,可看到阮海藍那雙眼睛的時候,她便知道,如果有人不想讓自己和周少卿在一起,就多的是方法,誰讓她是周少卿身邊的人呢?
呵呵。
想到這裡顧培培就覺着可笑,哪怕她以後和周少卿在一起了,這身邊如果有阮海藍在,她的日子又怎麼可能過得安穩?
周少卿是什麼性格她太瞭解,恐怕孟華韶的那些事情,也是阮海藍折騰的。
顧培培犀利的目光落在阮海藍的身上,那女人正看着他們兩人,突然間嚇了一跳,慌忙垂下眼睛。
顧培培便懶得再去理會這些,她要的愛情,絕對是容不下任何人的,哪怕是一隻在旁邊不停挑釁的老鼠都不可以。
“好了。我們今天的排練就到這裡。”靜姐拍了拍手,“先散了吧。”
臺上的演員們開始陸續離開,那跳主舞的女孩子瞥了眼顧培培,才離開了排練廳。
站在小舞臺前方的喬老師轉身走到穆謹言面前,“穆老闆,你看看,這次的《貴妃》怎麼樣?”
“都可以。但主跳的這個女孩子不大行。”
穆謹言的話讓老師愣了下,她也很沒辦法的搖頭,主跳的這位她也知道跳的一般,可怎麼辦,人家是有背景後臺的,她就算想換也得看看別人的眼色。
“你們是不是還有事情?”穆謹言掃了掃站在門邊都很沉默的周少卿與顧培培。
“對對。我們這邊有個來面試領舞的。”靜姐趕緊應了一聲,讓顧培培跟上自己。
靜姐這會也注意到,跟着穆謹言的那位周先生,似乎也打算投一筆錢到她們的景藍舞團,這會兒穆謹言才帶着周少卿過來看看。
靜姐之前是聽說周少卿這個人有自己的公司,但更閒雲野鶴,平時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給別人看看房子風水,要麼就是看看有沒有合格的項目去投資。
所以整個人身上實際上是沒有任何的俗人氣質,倒像是個成功的方外人士。形容儒雅,行爲穩重,言談更是令人感覺舒服,而且他還有張特別好看的臉,脣形微微抿着,是很多女人都會想一親芳澤的脣形。
靜姐慌忙收回思緒,她居然對着一個男人發了點花癡,都多大歲數的人了!
顧培培見靜姐喊她,便也邁開腿,只是腿剛剛伸出,一陣有如電流般的疼痛直接竄向了頂心,她猛然間站定。
這個異狀被周少卿觀察到,他忽然間低聲問:“你不會腳傷還沒好?”
顧培培低聲說:“不用你管。”
說完她又忍住鑽心的痛,跟在靜姐後面走到老師身邊。
“這位就是穆先生推薦的顧培培。她的履歷我看過,確實很過硬。”靜姐給老師和團長介紹着,還特地把“穆先生”三個字給強調了下。
但靜姐的這種多餘的介紹起了反作用,本身舞團裡就有了一個後臺背景很麻煩的姑娘,現在再來一個??而且還是投資人介紹的,這不是要跟雲杉打對臺嗎?
雲杉就是《貴妃》目前的領舞,老團長的女兒,舞蹈水平也還不錯,可惜缺乏點天賦,看她跳舞就像是照貓畫虎,跳出了形,卻跳不出神來。
而且穆謹言這個人,一向是公正公道,團長和穆謹言打交道這麼久,一向知道他這個人是利益至上的,除非這女人是他的心頭好,否則該怎樣就怎樣吧。
“好我知道了。”團長走到顧培培面前,微微一笑着問:“顧小姐是吧?我看過你的履歷,給你命題其實意義不大,不如你自己跳一個自主的命題?”
顧培培點點頭。舞蹈服她也帶過來了,不是演出服,而是平時排練的那種穿着舒服的衣服。
她先去換衣服,全程保持對周少卿的無視。
在更衣間換衣服的時候,顧培培脫了鞋才發現腳面上的傷口已經磨破了,難怪走路的時候那麼疼。
今天爲了博一個好印象,她還穿了雙坡跟的高跟鞋,沒想到這坡跟穿了都那麼疼,絲襪牽扯到傷口,脫的顧培培疼的掉下來了。
阮海藍從顧培培進來的時候就一直在關注她。
之所以知道顧培培,當然也是因爲周少卿時不時的就會讓她幫忙準備給顧培培的禮物,甚至那輛送給顧培培的車,也是她親自去4s店收的貨。
周少卿對顧培培的寵愛程度,她覺着已經不是一般的叔叔對侄女,但那時候兩個人從來沒有越過界。
後來周少卿和孟華韶考慮交往,阮海藍很清楚孟華韶不過是個影子角色,在周少卿眼裡看不見任何的熱情。
所以阮海藍也壓根沒把孟華韶放在眼裡,她知道自己和周少卿之間,最大的問題便出在當年他三哥的身上。
可那時候阮海藍年紀輕,有很多東西都是看不見也看不清,她始終認爲,如果周少卿喜歡自己的話,怎麼會爲他三哥來問她的心願,又怎麼會在她答應後,對她和三哥之間的事情保持祝福。
自從那段關係結束,阮海藍很清楚,她和周少卿之間也再無可能,可她還是有那麼點不甘心。
孟華韶腳踏三隻船,這件事是她派人去調查的,後來通過一個人的口側面提醒了周少卿,後來周少卿也知道了,他和孟華韶之間也就結束了。
然而這中間,居然還有顧培培。
顧培培和周少卿坦白了感情,而他居然真的有考慮和顧培培繼續下去。
那一刻阮海藍是真的慌了神,周少卿對顧培培到底有多好,她完全看得見,而且她一直特別嫉妒可也沒辦法。
人家十八年的叔侄感情,是她能比得過的嗎?人家直接跨越到男女朋友的關係,她就更沒可能了不是麼?
別人她都有機會,可顧培培,她沒信心。
阮海藍看見顧培培走到側門,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後,她略微思考了下和周少卿說,“周總,我去上個衛生間。”
“嗯。”周少卿心不在焉的回了句。
顧培培低頭將自己的腳晾在空氣中,這樣晾一會感覺好多了,她這才起身準備換衣服。
門聲一響,阮海藍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的臉上保持着謙和的笑意,柔軟而
又溫婉的面上仍舊有幾分關心的意味,“顧小姐,你腳受傷了嗎?”
顧培培看見阮海藍的那一刻,面目微微一沉,“你誰啊?我認識你麼?”
顧培培的話其實是非常不禮貌的,但其實她知道她是誰,可就不想給這個女人任何的好臉。
阮海藍苦笑了下,“顧小姐,我是周少卿的特助,您可能確實不認識我,但我已經認識您很久了呢。以前可能也見過,但那時候你並沒有注意過我。”
“哦,那你以前還滿低調的啊。”顧培培笑了笑,不以爲意的起身,走到穿衣鏡前換衣服。
顧培培二十三歲,正青春年少,整個身體如同象牙白般那樣散發着淡淡的光澤,阮海藍的眼中滑過一絲羨慕的神情。
她故意裝作沒有聽懂顧培培說的話,而是繼續表達關心,“你的腳真的沒事?待會跳舞行不行?其實少卿這邊今天來談的是投資,你要是想進去的話,讓少卿說一句就好的。”
顧培培的臉色這次是真的沉了下來,有些人伸手去管周少卿的事情就算了,現在還伸手來管自己,她當自己是什麼?
她顧培培的嬸嬸!???
何況顧培培一向最自傲的就是自己努力拼出來的舞蹈功底,她的舞蹈雖然不及一些大師級的演員,可絕對已經是超越了很多很多人。
景藍舞團只是因爲他們一直沒有對外公聘過,所以顧培培才需要託穆謹言的關係幫忙說一下。
但並不代表連跳舞都需要他們疏通。
阮海藍的話說老實話,真的是觸碰到了顧培培的底線。
她直接一腳將面前的腳凳踹開,直接站起身來扶着旁邊的桌子,面色鐵青,“你是誰啊?我如果需要小師叔幫忙去說,我還需要你假好心嗎?是你和他好還是我和他好?”
那腳凳直接撞到牆邊,滑到阮海藍的面前,一時間將她嚇的沒有動彈。
好吧,這後面一句話連顧培培自己都覺着有些窩火,因爲現在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和他好了。
可顧培培絕對不可能和阮海藍低頭,她來找自己做什麼,顧培培已經非常清楚,不就是想要炫耀她在周少卿面前的存在感麼?
“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小師叔的下屬吧?一口一個‘少卿’是喊給誰聽?”顧培培冷哼了聲,“想炫耀你在他心裡的地位,沒必要照着我來,有本事你趕緊和他去領證去,趕緊滾一邊去別在我面前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