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他進黑市做什麼?”傅葉文接到手下的打來的電話,十分不惑的問道。
“不知道,黑市裡什麼人都有,我看見他進了一個……,科長,我沒有黑市身份,有些進不去,現在怎麼辦?”手下焦急的問道。
“你在外面等着,不要離開,一直等到他出來。”傅葉文想了一下,黑市那個地方,就是他進去也不敢肆意妄爲,哪裡的人可怕你是76號的。
到不是傅葉文害怕,而是黑市魚龍混雜,76號可以把自己的手伸進去,但是想要控制或者掌控黑市,那隻怕是做不到。
……
丟下電話,傅葉文馬上給林世羣打了一個電話,彙報了小七突然進入黑市的情況。
“不要緊,我大概知道他去做什麼了。”林世羣接到電話,稍微愣了一下,便開口說道。
“哥,您知道?”
“嗯,小七去黑市兌換大洋了。”林世羣道。
“兌換大洋,拿什麼兌換?”
“美金。”
“哥,他哪來的美金……”傅葉問驚訝的問道。
“陳三水的,這件事我知道,你就不要追問了,只要小七從黑市出來,不脫離你的人的視線就可以了。”林世羣吩咐道。
“明白了,哥。”傅葉文也不好多問了,反正林世羣已經知道這件事,他當然不想去多事兒了。
……
六千枚塊銀元,加起來那可是好幾百斤,小七兌換之後,自然不可能隨身攜帶,黑市有兌換憑證,出去之後,可以直接去信譽的地下錢莊提取。
當然,如果兌換成黃金的話,那重量就輕多了,一般沒有人會直接兌換黃金,隨身攜帶黃金,就不怕被人惦記嗎?
在黑市,還沒有人敢動手搶劫,但出了黑市,那就沒人管了。
小七在黑市待了半個小時就出來了,空着手進去的,還是空着手出來的,看似什麼都沒有做,其實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在這半小時內完成了。
將不記名花旗銀行的美金本票兌換成了銀元,還有,與鄭嘉元碰頭,拿到了陳淼想要知道的消息。
當然鄭嘉元也是一樣,從小七口中瞭解到陳淼的情況。
小七在路邊找了一家小飯館,悠哉悠哉吃了一碗牛肉麪,騎着腳踏車直接去報社上班了。
……
法租界,袁公館。
袁顯一早醒來,在丫鬟的伺候下刷牙,洗臉,梳頭,他是上海灘上的頭面人物,每天都的打扮一絲不苟纔會出門。
“老爺,漱口。”
“嗯,咕嚕嚕……”
“老爺,早飯備好了。”
“知道了。”
吃完早飯,揣上金懷錶,帶上那碧綠碧綠的翡翠金戒指,當然還不止一個,穿金戴銀,年近六十的額頭上居然看不到一絲擡頭紋。
就是這肚子越來越大了,某些方面更是力不從心了,到底還是老了,鏡子前面,袁顯摸了一下自己兩撇鬍子,在心裡感嘆一聲。
“吳媽,少爺呢?”
“少爺還在睡覺,還沒起來呢。”吳媽剛把玉梳放下,聽到袁顯問話,忙扭頭過來答應一聲。
“哼,這都幾點了,昨晚又去哪兒鬼混去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樂,也不知道替我分憂,他都快三十的人了,怎麼一點兒長進都沒有?”袁顯冷哼一聲,對自己這個兒子是失望之極。
袁顯罵兒子,下人們哪敢多嘴,一一個個噤若寒蟬,誰不知道這袁大少爺那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家裡稍微有點姿色的丫鬟,哪一個沒有被欺負?
“老爺,老爺……”
袁顯是個政治投機商人,每天自然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還有各種各樣的應酬,自然不可能花天酒地,生活要比那個慣壞了的兒子要自律的多了。
袁公館的管家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進來,手裡拿着一封牛皮紙信封:“老爺,今天早上在大門口的信箱裡發現的。”
“什麼東西,這種沒名沒號,來歷不明的東西,不要那給我看,直接燒掉!”袁顯接都沒接,就要鑽進汽車,準備離開公館去公司。
“老爺,您還是看一下吧。”管家硬着頭皮道。
袁顯微微一皺眉,跟了自己多年的管家不會這麼沒規矩,這說明信封裡的東西只怕是很關鍵,當下有些不悅的接過來,信封上寫着“袁顯會長親啓”六個仿宋體黑字,信封也沒有封住,只是稍微摺疊了一下。
捏了一下,好像還挺厚,不像是信箋那麼柔軟,應該是照片之類的東西。
直接往外一到,幾張黑白照片從裡面出來了,當然,照片中間還夾着一張普通的信箋,上面就寫了四個黑色大字:五千銀元。
見到這四個字,袁顯臉色驟然大變,再看照片上的內容,他瞬間感覺眼前一黑,怒吼一聲:“這個逆子!”
袁顯從車上怒氣衝衝的下來,一路直奔二樓袁傑的房間,一擡腳,直接就把門踹開了,操起手中的文悶棍,就衝着還在矇頭大睡的袁傑身上狠狠的打了下去。
“爹,你瘋了……”袁傑忽然感覺自己後背鑽心的一痛,瞬間驚醒,待睜開眼看到自己父親袁顯手持文明棍,如同一頭暴怒的獅子站在自己牀前,尖叫一聲。
“混賬東西,我有沒有沒警告過你,讓你別去聽雪樓,別去聽雪樓,你偏不聽……”袁顯顯然是怒極,操起文明棍繼續往袁傑身上招呼。
“爹,我沒有,你聽我解釋……”袁傑真是嚇傻了,還沒見過袁顯對他下這麼狠的手,簡直就是想要把他這個唯一的兒子給活活打死。
“我打死你這個混賬東西,你爹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纔攢下這點兒家業,如履薄冰,你倒好,可勁兒的給我敗……”
“吳媽,管家,快去叫我媽來,我快要被我爹給打死了……”袁傑一邊躲閃袁顯的文明棍,一邊高喊着去叫人。
“今天你叫誰來都沒用,我非把你腿打斷了不可,讓你給到處給惹事兒!”袁顯是真的氣急了。
“老爺,老爺,這是幹什麼,傑兒有什麼做的不對的,你好好教育他就好了,爲什麼非要打他了,打壞了,將來,誰給你養老送終……”袁傑的母親來的也不慢,一聽到兒子捱打,那平時走三步路都要人攙扶的人,比衝刺百米的運動員還要快三分。
“媽……”袁傑一看到母親進來,瞬間找到了靠山,叫屈道,“我睡的好好的,爹無緣無故的踹開房門,衝進來就打我,我都不知道哪裡做錯了?”
“老爺,你這是做什麼,兒子好好在家睡覺,你抽什麼瘋?”袁傑的母親本來就是護短,一看兒子身上的傷痕,就更加不滿了。
“你瞧他乾的好事兒。”袁顯將手中的照片直接甩了過去。
“這不就是幾張照片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值得你這麼興師動怒的?”袁夫人顯然沒明白這幾張照片背後的含義。
“真是慈母多敗兒,你問他自己!”袁顯指着袁傑對夫人道。
“傑兒,到底怎麼回事兒,你爹一向疼你,這一次怎麼會對你下這麼狠的手?”袁夫人問袁傑道。
“爹在報紙上發表過聲明,不讓我去聽雪樓……”袁傑訕訕道。
“傑兒,你還對樑雪琴那個賤女人念念不忘?”袁夫人瞬間明白了,丈夫爲何生這麼大的氣了。
“媽,我就是喜歡樑雪琴,非要娶她不可。”
“不就是一個女人,這上海灘,比樑雪琴溫柔漂亮的多了去了,傑兒,你怎麼就對這個女人着了魔呢?”
“……”
“看好了,人家勒索五千大洋,如果不給,這些照片明天就會出現在上海各大報紙的頭條版面上,到時候,袁家就等這自打耳光了。”袁顯將勒索的信箋也一併重重的摔在兩母子面前。
“五千大洋!”
這可不是小數目,袁夫人聞言,那也是心中不由的一陣肉疼,而袁傑更是嚇了一跳,自己這一時沒忍住,居然會給老子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一定是那個叫小七的小子……”袁傑叫了起來。
“小七是誰?”
“小七是陳三水的手下,那晚,我手下保鏢就是被他給弄暈,然後被陳三水綁架的。”袁傑道,“一定是他,他們居然想用勒索的方法來給自己籌錢。”
“袁傑,你確定嗎?”袁顯目露兇光道,他在上海灘橫行多年,豈能是一點兒手段都沒有。
“當然,王勇和韓東現在都還在醫院躺着呢,就是這個小七打的。”袁傑大聲。
“你帶着人上門,還讓人打了?”袁顯問道,“就他一個人嗎?”
“一個……”袁傑臉頰一燙道。
“知道這個小七是幹什麼的嗎?”袁顯問道。
“不知道,不過他是陳三水的手下,這事兒應該跟陳三水有關,那個小七很有可能是他安排在樑雪琴身邊的。”袁傑道。
“陳三水,又是他。”袁顯臉一下子陰沉下來。
“爹,這錢你千萬不能給,否則,樑雪琴要是湊足了回購聽雪樓的錢,那咱們的計劃就落空了。”袁傑着急道。
“咱們,老爺,傑兒,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袁夫人聽出一點兒不對味兒來了。
這爺倆似乎對她隱瞞了什麼事情。
“別聽他胡說八道,我們能有什麼事兒瞞着你。”袁顯狠狠的瞪着袁傑一眼道,“瞧你乾的好事兒,袁家的聲譽不能毀在你的手上,這件事我來處理,從現在開始,你給待在家裡,不準離開半步,禁足三天!”
“爹……”
“別廢話,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我要是發現你走出家門半步,我打斷你的腿,也好過你出去給我惹事生非。”袁顯重重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