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什麼時候要？”沈彧也是怕了羅耀了，羅耀講道理的時候是真講道理，但是要真不講道理起來，那是真的一點兒都不講道理。
你還不能把他怎樣。
姐夫的得意弟子，在軍統裡頭，就他們的關係是最親近了，可以毫無保留的信任對方，這在爾虞我詐的特務機構裡，太罕見了。
沈彧也知道，如果他遇到難題了，缺人手了，羅耀是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幫忙的，這一點他完全可以肯定。
所以，羅耀上門來借人，他不過是表示一下姿態，鄧毅好歹也是他最得力的下屬，這要是隨隨便便就借出去了，那多沒面子，也顯得自己對手下人才的不珍惜呀。
“現在。”羅耀直接道。
沈彧聽了，差點兒一口水碰到羅耀你臉上：“你這麼着急，投胎呀？”
“三天之內就出發，你說我急不急？”羅耀道，“最遲今天晚上，讓他收拾好東西去去那兒報到。”
“行吧，我給他打電話。”沈彧道，“我讓他出去辦案了。”
“曾家巖？”
“你知道還問。”
“你對共產黨還真是挺貼心的，知道的你是在監視他們的在山城的活動，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在暗中保護他們呢。”羅耀嘿嘿一笑。
“你小子別胡說八道，你是不知道，這些共產黨狡猾呢，最近又從北邊來了一些人，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你們密譯室不也是對他們的通訊密電進行偵收和破譯嗎？”沈彧問道。
“這方面不是我關注的重點，都是陳副主任手下一個組在做這方面的工作。”
“他們不向你彙報嗎？”
“你覺得他會向我說實話嗎？”羅耀呵呵一笑。
“倒也是，他們知道我跟你的關係，有立功的機會一定會緊着我，就算有成果，也不會跟你說的，或者滯後說。”沈彧理解的點了點頭。
事實上這個組，羅耀確實放任不管，一來，他不上沾上這個麻煩，二來，他還暗地裡不給他們足夠的資源，至於他們能研究出什麼名堂來，那就不好說了。
而且最然他爲難的是，有些時候，他還只能裝作沒聽見，不知道。
因爲一旦消息泄露，肯定會倒查的，問題一旦被認定出在密譯室，問題就大了。
不能因小失大。
所以，幹潛伏臥底，要是沒有一顆強大的心臟，那是承受不了的。
現在還可以看做是內部權力鬥爭，將來會怎麼樣，還不好說，這也是一個隱患，怎麼解決，羅耀目前也沒什麼好招兒。
只能是見招拆招了。
“行了，茶我也喝了，人你趕緊通知一下，謝謝了，六哥，我得去找李孚去。”羅耀起身告辭道。
“這都快到飯點兒了，一起吃個飯唄？”沈彧道。
“不了，約了李孚，談完事兒，還得回去做準備。”羅耀拒絕了，現在，她還真沒有時間浪費在吃飯上面。
……
“大哥怎麼想起來到我這兒來？”防空司令部，幾經周折，羅耀才見到了李孚。
出了“高天魁”這檔子事兒後，這防空司令部的內部保衛力量明顯加強了不少，各項規矩也變得嚴格起來。
李孚升了少校，自己擁有了一間獨立的辦公室，還給他配備了一個勤務兵，待遇也比之前提高了一大截。
“這裡說話不方便，吃去找個地方吃飯，咱們邊吃邊說。”羅耀道。
“現在管的嚴，不到時間，不得擅自離崗，中午吃飯，都得在司令部食堂。”
“不能請個假？”
“到不是不行，可我以什麼理由呢？”李孚很爲難，這也是他立功後帶來的副作用，都知道他進防空司令部是來調查內鬼漢奸的，現在誰還敢跟他走得近，而且很多事情，那都是公事公辦，一點兒餘地都沒有，都怕被抓住小辮子。
“你就說，發現一條線索，出去辦個案子，保證沒人攔你。”羅耀嘿嘿一笑。
“這能行？”李孚話中透着懷疑。
“肯定行。”羅耀笑了笑，李孚的處境他多少了解了一些，就是沒時間找他談，李孚呢，他也是比較實在，沒來找他。
正經的理由當然請不到假了，只有不正經的才行，現在李孚要以查案的名義外出，別說他的頂頭上司，就是防空司令部的長官都不敢阻攔。
這要是錯失了線索，放跑了漢奸日諜，這個責任誰能敢承擔？
只是他自己當局者迷而已。
從某些方面看，李孚還沒有被高天魁影響太深，還是那個純樸的好青年。
“那我去試試。”李孚點了點。
片刻後，李孚滿臉輕鬆的回來了：“大哥，你還真說多了，我說要得到一條線索，外出查案，長官馬上批准了我外出，還不限定時間回來。”
“走吧，我請你吃飯。”羅耀哈哈一笑，與李孚勾肩搭背而去。
兩人都換上便衣，在附近找了一家不錯的小館子，看樣子李孚應該是來吃過，菜做的還不錯，口味偏淡一些。
中午，這家店的生意也不是很好，但進來吃飯的人，普遍穿着都還不錯，很多都操着江浙一帶的口音。
江浙一帶的人口味比較清單，而山城的川味館子，口味都比較重，以咸和辣爲主，很多沿海地區的人都吃不慣。
所以，大量人員內遷山城後，吃不慣這裡的飯菜，也就催生了一些館子改變自己過去燒菜的口味，以適應這些顧客。
江浙菜，粵菜開始在山城流行了起來，與傳統的川菜和平相處，飯館更加多元化了。
李孚是浙江人，羅耀是金陵人，在飲食上面，都屬於淮揚菜系，口味都比較偏淡，當然不是吃不了川菜，而是天天吃，受不了，畢竟一方水土養育的一方人。
“這家館子不錯，這道獅子頭，有揚州大師傅的味道。”羅耀夾了一塊獅子頭，嚐了一口說道。
“沒介紹錯吧，這裡的菜，好吃不貴，說起來這第一次還是江源帶我過來的……”李孚說道，說起江源，李孚跟他的關係最近，兩人相處那麼長時間，要說一點兒感情都沒有，那是騙人的，雖然江源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他，但是自始至終也沒害過他。
“你也是，還同情上一個漢奸賣國賊了？”羅耀糾正李孚的這種錯誤的態度道。
“不是，大哥，我就是想起，這江源被抓的時候，他沒有向我求饒，就讓我幫他一個忙，照顧他的妻兒老小。”李孚嘆了一口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路是他自己選的，就得自己承受，還連累的妻兒，真不當人子。”羅耀點了點頭，這高天魁還有江源最終只怕是難逃一死，不過他的妻兒還是無辜的，並未跟着他一起當漢奸。
“是呀，禍不及妻兒。”李孚夾了一口菜，問道，“對了，大哥，你來找我，不會是爲了請我吃頓飯吧？”
“我看你在防空司令部也幹不長久了，有沒有出來的想法？”羅耀問道。
李孚訕訕一笑：“大哥，你都看出來了，自從‘高天魁’的案子破獲之後，這司令部的同事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過去跟我打招呼的人，現在也不打招呼了，哎。”
“這些人不用理會，他們心裡沒鬼，至於這麼怕你？”羅耀道，“真心理解你的人不會這麼做的，如果你乾的不順心，可以出來。”
“大哥，你說我要是回去的話，行不行？”
“這事兒，你跟你姐夫商量過了嗎？”羅耀問道，雖然他是李孚的結拜大哥，但他跟盤潘其武是關係要更親一些，畢竟有一層親戚關係在，李孚在軍統，要沒有這個姐夫照拂的話，哪能走的這麼順？
“提過，姐夫說，現在回去，位置不太好安排，讓我再等等。”李孚點了點頭。
“李孚，你跟我老實說，出來之後，讓你再回去那種每天重複的機械式的工作，你還做的下去嗎？”羅耀問道。
李孚猶豫了……
他這一猶豫，羅耀就看出來了，這人一旦出來了，想要再回去就難了，尤其從約束少到約束多的生活，那會很多不適應的。
這是人性，當然，並非無法克服，只要有心，也是能做到的，問題是，心野了，想要收回去就難了。
這是李孚想要的未來嗎？
在“甲室”工作不是沒有前途，只是他比較穩當，但未來窄了許多，若是在外面闖蕩的話，那未來可能就不止這一點兒。
說白了，李孚在甲室工作，他或許能很快升遷，到達上校之前，都是沒有問題的，問題是想要跨入將官那一級，也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或者沒有那麼快。
在外面，見識的市面廣，認識的人多，立功的機會也多，也許會有挫折和失敗，但人生會變得多姿多彩。
李孚的人生纔剛剛開始，不是人到中年，到了求穩的年紀，這個時候不出去闖，什麼時候闖？
這也是潘其武真正同意李孚從甲室跳槽出來的原因，真以爲憑几句枕頭風，就能改變一個人的認識和判斷？
“湘贛前線去不去？”
“啊？”
“我問你，湘贛前線去不去？”羅耀重複的一邊問道。
“去！”李孚又不傻，聽清楚羅耀的話後，馬上就明白過來，激動的連忙答應道。
“去了可能會有危險，你要考慮好了，我不勉強你。”羅耀道，雖然他找戴雨農要了李孚，但如果李孚不想去的話，他還是可以想辦法讓他留下來的。
“去，我去，大哥，我就想這有一天能親自上戰場，宰幾個日寇！”李孚毫不猶豫的說道。
“我估計你回去之後，就會接到調令的，收拾一下，去找我報道。”羅耀命令道。
“是，大哥。”李孚激動道，“不過，大哥，你讓我過去做什麼？”
“給我當參謀，幹不幹？”羅耀嘿嘿一笑。
“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