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謂的“**********”召開之前,汪精衛慘遭重創。
張嘯林被刺殺身亡。
這無論對汪精衛本人,還是日本人來說,都是一次沉重打擊。
上海灘的青斑勢力,是一枚極其重要的妻子。
76號中的許多特務,之前就是青幫分子。
可是現在,季雲卿死了,張嘯林又死了。
上海灘青幫勢力結構迅速發生變化。
領袖一個是鏡湖老太爺張仁奎。
還有一個,就是小太爺孟紹原了。
其餘的人,分量都顯得不夠。
可這個麻煩,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
日本人也知道,軍統方面已經盯上了汪僞政權的這次會議。
頻繁的打擊將會接踵而至。
而在這一特殊時期,身爲日方重要人物的李士羣,似乎心思有些不在工作上面。
李士羣有李士羣的苦處。
就在不久之前,他接到了來自香港的一份電報。
巴德忠終於給他來電了。
一到香港,他和陸管家立刻遭到了香港警察的逮捕。
警方在他們的行李中搜出了違禁品,隨即他們便遭到了扣押。
等到他終於被釋放,陸管家,不見了。
不見的意思,就是失蹤了。
完了啊。
李士羣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龍興專款,完了。
一百萬美元,完了!
他心中有個最大的疑惑:
自己明明拍電報到美國去求證過了,可爲什麼美國的回電都是確有此事?
魔術說穿了一錢不值……
……
孟紹原點着了煙,吸了一口:“前幾天,我找人來和你說的事,你考慮清楚沒有?”
老李咬了咬牙:“孟老闆,我交你這個朋友,但除了你答應給我的錢,我還有個要求。事情了了,你把我和全家人都送到香港去,上海我是肯定沒法待下去了。”
……
十幾天前,孟紹原找到了老李。
而這個老李的真實身份,他是上海電報局的一個科長,專門負責海外電報的。
孟紹原確定,這筆“龍興專款”,李士羣一定不會讓日本人知道,一定是自己在那偷偷摸摸的操作。
所以他一定會去電報局發電。
自己要做的,無非就是讓老李按照自己的要求拿出假的電報而已。
而就是這份簡單電報,卻讓李士羣放下了最後一絲戒心,對所謂的龍興專款確信不疑……
……
李士羣的麻煩大了。
損失了多少錢還是另外一回事,可是,76號的資金全部被其動用,長期領不到薪水,缺乏活動經費的特務們已經頗有微詞。
而且,還有從丁默邨、唐惠民、高冠吾那麼籌來的錢。
有錢的時候,大家一團和氣,一旦沒錢了?
李士羣已經難以想象了。
丁默邨和唐惠民那裡還可以暫時拖一拖,可是高冠吾那裡呢?
他也是挪用的公款啊。
一旦事發,不可想象。
還有矢野任平那裡的五十萬日圓?
“李主任。”
吳四寶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怎麼樣了?”一看到吳四寶,李士羣趕緊迎了上去。
“現在賭場的生意也不是很好。”吳四寶來不及喘息:“我盡力籌到了一筆錢,可也就只有十五萬日圓。”
“才這麼點?”李士羣頓時大失所望。
“您別急,李主任。”吳四寶隨即說道:“我認識了一個做買賣的人,叫倪多成,是北方來的做買賣的,手裡很有點錢,我和他商量過,他願意借出一筆錢來。”
“哦,真的?”
李士羣的眼睛頓時亮了。
“我這還能瞎說?人我都帶來了,就在外面候着呢。”
“快,快請。”
現在,任何可以借給錢的人,在李士羣的眼裡,都是救星一般。
這個叫倪多成的商人,看起來也就是三十來歲,穿着普通,大熱的天,還穿着一件長褂,一進來,手絹捂着嘴咳嗽個不停。
換成平時,李士羣早就嫌棄了,可現在他哪裡敢有絲毫怠慢?
坐在那裡,閒聊了幾句,李士羣便迫不及待的進入了主題:“聽說倪老闆可以放貸一些款子?”
“啊,是的,是的。”
倪多成又用力咳嗽了幾聲:“手裡呢,算有幾個閒錢,我們這些做買賣的,講究的就是錢生錢,所以就有了這份活絡心思。”
“倪老闆可以借出多少錢?”
“李先生,我也不是那種特別有錢的。”倪多成拿手絹擦了擦嘴:“頂多也就是借個幾十萬吧。”
“我要借三十五萬,日圓,有沒有?”
“那麼多?”倪多成遲疑了一下:“李先生,款子數目有些大了。借呢,我倒是借得出,只不過李先生有沒有什麼可以抵押的?”
李士羣一下爲難起來。
抵押?
自己還有什麼是可以抵押的?
老實說,現在除了76號,自己還有什麼可以用來抵押的?
“倪老闆。”
李士羣定了定神:“抵押,我現在暫時沒有什麼可以抵押了,我這個人,是爲了救中國,救中國你懂嗎?我是做什麼的,大約吳四寶也和你說過了,我李士羣一言九鼎,你要是相信我,借給我,時限內我絕對不會拖欠你一分錢的款子。”
倪多成在那遲疑了很久:“李先生的大名,我也是聽說過的,救不救中國,不是我們這些生意人可以管的,我就只管做買賣。可既然李先生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駁您的面子,這樣,我借給你,你給我打張借條。”
“可以。”
到了這個地步,李士羣也顧不得什麼了,離開讓吳四寶拿來紙筆:“倪老闆,你利息怎麼算?”
“你李先生的事,還什麼利息不利息的?”
倪多成也是個爽快的人:“你就這麼寫,今向倪多成借到款項三十五萬日圓,一年之內歸還……李先生,想來這點錢一年內你也還得出來了……”
李士羣大筆一揮,一張借條寫好。
“煩您按上手印。”倪多成客客氣氣說道:“咱們是先小人,後君子,話都說的敞亮了才行,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到了這個地步,李士羣哪裡還管這麼多,對方怎麼說自己就怎麼做,總之只要有錢就行。
拿起借條,看着上面李士羣的簽名和鮮紅手印,倪多成滿意的點了點頭:“李先生,我這就給您開支票。”
這個時候的李士羣,永遠都不知道這張借條未來會帶給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