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有些相似,但又有很大不同的兩個版本。
孟紹原在短時期內,沒有辦法印證到底誰說的纔是真的。
因此,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斷。
其實,也很簡單。
不管是赫蒙奇還是凱爾,肯定都是站在自己立場上的。
誰真誰假,反而並不那麼重要了。
也許是爲了徹底得到孟紹原的信任,赫蒙奇又說道:“蘭德爾在面對刺殺之後,徹底放棄了對‘紙巾計劃’還殘存的最後一絲幻想。他全盤告訴了我們所有他能夠知道的事情。
上校,這是一個陰謀,一個針對全人類的陰謀。因此,我們決定展開全面的調查,徹底的把這個陰謀揭穿,所以,我和我的人來到了馬尼拉。
上校,不但如此,爲了確保我們此次任務順利,我還特意讓蘭德爾·斯內德先生,一起隨我來到了馬尼拉,當然,他現在的行蹤是比較隱蔽的。”
這點,是凱爾曾經告知過孟紹原的。
而凱爾給與孟紹原的任務,也是刺殺蘭德爾,讓其無法活着離開馬尼拉。
赫蒙奇現在坦然說出,孟紹原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但這從另一個側面印證了一件事:
赫蒙奇的“坦誠”。
儘管,這份所謂的坦誠裡,肯定包含着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孟紹原在聽完了這些,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
他的態度,卻讓赫蒙奇有些摸不着頭腦。
按理說,自己提供瞭如此重要的線索,對方完全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誠意。
可再看看查理斯上校的態度,似乎這一切和他並沒有太多的關係一般。
他是早就預料到了,還是已經提前得知了消息?
“上校。”赫蒙奇定了定神:“我已經把你需要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呢?你又可以告訴我一些什麼?比如,你是怎麼知道蘭德爾·斯內德的?比如,你在杜拉普拉港,除了你剛纔說的,還有什麼驚人的發現?”
孟紹原掏出了煙。
他發現,從自己和赫蒙奇談話開始,這個人就一直在觀察自己。
而且,不僅僅只是簡單的觀察。
他看得非常仔細。
自己的一舉一動,他生怕遺漏了一些什麼。
這讓孟紹原的心裡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拿煙,在煙盒上點了點,放到嘴邊,可旋即又拿了下來:“戴維先生,我說了,我在杜拉普拉港眼看就要有所突破的時候,卻遭遇到了重大的阻力,甚至我的生命安全都受到了直接的威脅。”
在說出了這些,他纔再次把煙放到嘴上,點着,用力吸了幾口:“至於蘭德爾·斯內德,我得到了一份神秘的情況,有可能來自於美國海軍內部,但這具體是由誰提供的,戴維先生,我真的不知道。”
赫蒙奇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古怪。
他的嘴角動了一下。
這讓孟紹原第一時間判斷,赫蒙奇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話。
果然,赫蒙奇沉默了一下,說道:“上校,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沒有任何隱瞞的告訴了你,但我發現,這並不能換來你的信任。”
他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左手垂落,放到了膝蓋上。而放在桌子上的右手,則虛握成了一個拳頭。
這是警惕、判斷、並且帶着進攻的表現。
至此,孟紹原心中再無懷疑。
自己的觀察是對的。
赫蒙奇同樣也懂心理學。
甚至還非常有造詣。
他一直都在捕捉自己說話、語氣、動作上的漏洞。
他在分析自己有沒有說謊。
剛纔,孟紹原特意用點菸、放在、再點菸、用力吸着幾個動作,在試探赫蒙奇。
而赫蒙奇卻在不知不覺中,暴露了。
這就有趣了。
孟紹原自從從事這門職業之後,也遇到了幾個懂得心理學的。
可是,赫蒙奇有些不太一樣。
他也許可以說是精通。
甚至,憑藉這,赫蒙奇可能識破了無數的謊言。
只是,這次不一樣了,他遇到了孟紹原。
一個真正的心理學大師,一個微表情專家。
本來,孟紹原還在一直考慮,怎麼一點點的把赫蒙奇拉到自己想要他進入的圈套中。
只是,一些細節孟紹原還並沒有考慮好。
現在,當確定了對方也是心理學方面很有造詣的對象後,孟紹原一瞬間便想到了辦法。
每一個學心理學,並且取得一定成就的人,都是驕傲的。
他們認爲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他們認爲自己可以識破一切謊言。
那麼,就滿足對方吧。
孟紹原沒有說話,他只是大口大口吸着煙。
當一根菸抽完,他又拿過煙盒。
可是,煙盒裡已經沒煙了。
他在口袋裡摸了摸。
赫蒙奇掏出一盒煙遞上:“這裡有。”
“啊,謝謝。”
孟紹原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接煙的時候,還沒有接穩,差點掉在了桌子上。
而這,都沒有逃過赫蒙奇的雙眼。
查理斯上校被自己揭穿,他現在很慌亂。
他在考慮自己的話語中哪裡出現了漏洞。
他在考慮怎麼對付自己。
他在想着,是繼續編造下一個謊言,還是和自己說真話。
而在這個時候,不能催促他。
必須要讓他自己做出決定。
總之,不管他採取什麼樣的對策,自己都能夠一眼就看穿他。
孟紹原一連抽了兩支菸,這才擡起頭,他的眼中甚至帶着一絲血絲,他好像下定了決心一把,說出了一個名字:
“多特·華萊士。”
他說的是真話。
幾乎不用任何太多的觀察,赫蒙奇便得出了這個結論:“多特·華萊士?他是誰?”
“美國海軍少尉,或者更加準確的說,美國海軍情報辦公室,ONL。”
孟紹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其實比我更早,就進入到了杜拉普拉港,展開了全面調查,並且有了重大突破。然而,他卻遭到了襲擊,差點死在了那裡。
而我,卻救了他,並且把他秘密安置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是他告訴了我關於‘紙巾計劃’的一切。並且,也是他告訴了我蘭德爾·斯內德這個人。”
嗯,是真話。
赫蒙奇還在觀察着。
查理斯上校說的每一個字都很用力,他在竭力壓制內心的恐懼,他在竭力復原一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