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原來你就是那位讓他念念不忘的姑娘。”莫老夫人覺得眼前一亮,沒想到讓自己孫子不惜取消畫展回國的女孩居然是這麼一位溫文爾雅,落落大方的人,他的眼光果然沒錯。
江楓裡臉微微一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認識莫陳,我也覺得特別幸運呢。”
“你剛纔說你家靠海,你是哪裡人啊?”
“薔薇城,我的故鄉,父親以前隨船出海打漁,我也跟着學了很多關於魚的知識。”江楓裡臉掛着樂觀的微笑。
“薔薇城?我們也住在那裡,這個莫陳也真是的,那時候怎麼不把你帶過來給我們看一看呢,居然拖到現在,以這樣的方式……”說着說着,莫老夫人心裡脆弱的弦彷彿又被觸及到,她停頓下來,沉重的嘆了一口氣,“真是造化弄人啊。”
江楓裡看着她痛心的樣子,自己也忍不住難過起來。不管怎麼樣,她覺得莫陳還是要跟奶奶解釋一下吧,如果他們的幸福非得建立自別人的痛苦之上的話,那麼以後他們能快樂嗎?
莫老夫人跟江楓裡聊的時間並不長,無非就是一些學校的生活啊,莫陳和她之間的小故事啊,基本都是她再問,江楓裡在回答。不過看大奶奶一臉高興的樣子,江楓裡倒是樂此不疲,而且,趁着這個時間回想一下之前的日子,自己的心裡也是暖暖的,沒想到跟莫陳在一起,居然有那麼多不可思議的幸福時刻。
奶奶跟着她一起回到房間,莫陳半坐在牀上,手裡拿着一本書再看。看到兩人進來,他合上書,帶着笑問道,“你們聊了什麼,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沒什麼啊,就是一些小事情。”江楓裡看着莫老夫人,兩人不約而同的笑道。這樣一直站着也不是辦法,她其實很想回學校上課,不過一想到莫陳現在是“重症”期間,提出這個要求難免會讓他們起疑,只好在上廁所的時候偷偷的給左千書打了一個電話,讓她幫自己跟輔導員請下假。
電話一接通後,面對千書的各種問題,江楓裡真不知道怎麼回答,匆忙扔下一句,“回學校再跟你解釋”,便掛了電話,思前想後,還是把手機關了機。
從廁所出來以後,她決定給奶奶倒杯茶喝。下了樓,按照女傭的提示找到了茶葉,正在燒開水的當兒,大門忽然被推開了。江楓裡擡頭一看,沒想到是莫陳的父親,他看上去急切又氣喘吁吁的樣子,臉上還冒着大汗。
江楓裡心裡一驚,連忙站起身來,對着他鞠了一個躬,緊張的叫道,“伯父好。”
“不用這麼見外,莫陳呢?”心裡對兒子甚是牽掛,他左顧右盼沒看到自己要找的身影,對着她着急的問道。
“在樓上休息,奶奶也在上面。”看到他的模樣,江楓裡心裡的愧疚之感更加濃重了,她真怕自己一不小心說漏嘴,她自己真的難以忍受這種良心上的譴責,她甚至開始懷疑他們兩個人現在做的事情到底是對是錯了。
不管怎麼說,不論出於什麼樣的理由,他們現在就是在騙人啊,甚至以這樣的手段來以此得到他們的同情。就算莫陳的爺爺答應了他倆在一起,那麼奶奶和伯父會原諒自己嗎?他們會怎麼想她?還會像這樣毫無保留的相信她,接納她嗎?
江楓裡簡直快瘋了,這半個多月以來,就沒有一天讓自己省心過,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嗎?他和莫陳真的應該在一起嗎?愛情不是應該被祝福,不是應該帶給人幸福的嗎?爲什麼他們兩個卻會受到這麼多阻攔而又不被認可了,甚至有可能帶給別人不可磨滅的傷害。
“哎呀……”她邊將茶葉倒在茶壺裡,由於想事情想得出神,完全沒注意到水壺裡的水已經滿了,她的手被熱水燙了一遭。女傭見狀連忙拿了冰毛巾給她敷在手上,她朝着她說了一聲謝謝。
看着自己紅腫的手,又痛又使不上力,希望等一下不要被他們發現纔好,不然莫陳又該着急了。茶水泡好以後,她顫顫巍巍的端上樓去,站在門口,卻忽然又不知道該不該敲門。萬一他們在談很重要的事情怎麼辦?這不是重點啦,重點是莫陳的親人們都在裡面,等一下會不會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身上啊。
不對,自己在亂想什麼啊!江楓裡忽然感覺她要被自己蠢哭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莫陳可是“病”成這個樣子了誒,誰會沒事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啊,真是自作多情。
她在門外深呼吸了一口氣,用另一隻手端着茶壺,敲了敲門。屋內立刻響起“請進”的聲音。她推門進去,莫陳的奶奶和父親坐在牀邊,看着牀上的莫陳。
江楓裡把茶壺放在桌子上,到了兩杯茶水,一一遞給兩人。轉頭一看莫陳似乎一直盯着自己的收看,她趕緊把那隻手上的手縮回來,握在另一隻手裡。
他肯定是發現了吧。江楓裡悻悻的想。
“你去哪家醫院檢查的?確定沒有診斷錯嗎?怎麼會這麼突然?你讓我怎麼接受啊?”莫陳的父親語氣沉重,彷彿從一場大夢裡醒過來一樣感到筋疲力盡,
想想也是,纔剛剛見面不到一個月,自己只是出去旅行,走走曾經和莫陳母親一起去過的地方,這是他這些年來的習慣。況且月底就是他母親的忌日了,忽然聽到這樣的消息,換做是誰都覺得晴天霹靂一般震驚和難受。
江楓裡的心難受極了,她把頭低着,不敢去看三人的表情,自己是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不過在這之前,她也確實體會過這種“將要生離死別”的滋味。不過他們面對的是自己的血肉,肯定要比當時的自己痛苦好幾倍吧。
莫陳沒有說話,良久他纔開口道,“楓裡,你先出去吧,我跟他們談談。”
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江楓裡很是驚訝的擡起頭,愣了一會才木訥的點點頭,“好。有什麼事記得叫我。”
呆了不到十分鐘又出了房間,江楓裡的心更加忐忑了。不知道莫陳支開她是要跟他們說什麼,不過看他那麼語重心長的樣子,肯定是非常嚴重的事吧。該不會要把自己裝病的事情告訴他們吧。
想到這個,江楓裡更加緊張了,她站在門外,豎起耳朵聽裡面的動靜,果然,沒過一會,就聽到莫老夫人和他父親不可思議的驚叫,“裝病?!”
果然!她猜的沒錯,莫陳全部都講出來了。
爲了聽得更多,她乾脆把耳朵貼在門上,但是聲音不像之前那樣大了,聽得都模模糊糊的。只隱隱約約聽到類似,“你瘋了嗎?”“爲什麼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一些責怪的話。江楓裡聽了心裡很不好受,不難猜出他們的心情是何等的生氣。
總不能讓莫陳一個人承受吧,畢竟這事自己也有責任,如果不是因爲自己,莫陳也不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江楓裡一咬牙,心一橫,抱着赴死的心態推開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低着頭抱歉的說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們不要怪莫陳!我知道自己現在配不上莫陳,才害得他用這樣的方式來請求你們的同意,但是我會努力的,我會把自己變得更好!”
“江楓裡,你瘋了嗎?”莫陳看到江楓裡萬般自責的樣子,他的心都要碎了,反正現在事情全部都拖出來了,他趕緊一改病態,從牀上跑下來,想要扶江楓裡起來,然而她似乎鐵了心要這樣一直跪着。
莫陳來了火,只好跟她一起跪下,“都是我的錯,是我非要跟她在一起的,現在已經這樣了,如果你們不答應幫我說服爺爺,我就一直跪着不起來!”
莫雲清和莫老夫人兩個人面面相覷,被他倆的行爲弄得心砰砰直跳,現在責怪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只好生氣的穿着粗氣看着兩人。
過了一會,莫老夫人最先發話,“先別跪着了,站起來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奶奶,事情全靠你了,你答應我,我纔起來。”莫陳還是跪着,委屈的朝着莫老夫人說道。
莫雲清看到莫陳這幅樣子,大喝一聲,“叫你起來就起來,愛情也是有尊嚴的!”
從沒見過自己父親發火的樣子,莫陳吃了一驚,也許是想到了母親和他的故事,他只好抱歉的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拉着江楓裡從地板上站了起來。
莫老夫人把門關好,四個人都站在屋子裡。看着仍然低着頭的江楓裡,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隨後,把目光轉向莫陳,問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楓裡之前被人綁架,我試了很多種辦法都找不到她。”莫陳看了一眼江楓裡,開始慢慢說起事情的緣由,“無奈之下找了爺爺,沒想到他卻以這個條件讓我和她分手。我照做了。但是沒想到他又要讓我出國,我不知道出國以後他會對楓裡怎樣,只好想了這麼一個辦法。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