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初第二次請求進入人間時被“緣數”一口回絕。
“城主,你可還記得千年前,我許你入世,你卻執意帶回陌女,差點讓魔城陷入萬劫不復?!”
提及此事,如昨日般歷歷在目,也似萬年般遙遠不已。渡初陷入無邊沉思,念起心裡那個女孩的名字,心中一陣一陣刀割般的疼痛。
“緣數”不依不饒,接着道,“千年前,你竟然爲了一女子舍了代表身份和力量的金翅,如今千年才得以養回,萬不可再去人間自討苦吃!再且如今魔王蠢蠢欲動,解破封印指日可待,你還要棄城主責任於不顧嗎!”
還。它以爲自己會第二次分不出公與私。渡初嘆了口氣道,“往昔是我糊塗,但我不悔。此次前去,並非爲她,而是感到妹妹入世,我要前去查看。”
“緣數”不說話,但樹門死死不開,這時侍兵來報,“城主,'神祗山'有異動,諸位長老請您速速回堡。”
“神祗山”龐大至極,懸於空中,在它之下黑色地段則封印着黑魔王。萬年不動的“神祗山”突發情況,即使尋妹急切,渡初還是張開了翅膀,向上飛回了城堡。
富麗堂皇的宮殿裡,聚集着一衆長袍老人,紛紛向渡初行禮,迫不及待的七嘴八舌說起了異樣。
“城主,'神祗山'上的神樹自神滅絕後便枯了,今日一探卻出了新芽!”
“還有還有,山上的'靈泉'也重新噴水而出,我們在想……”
“要麼神族有後,要麼黑魔妄動。”
一聽到“黑魔王”,渡初憤怒的握緊了拳頭,轉而對一衆長老說道,“諸位長老繼續盯着,我先去'神祗山'一探究竟。”
一長老趕緊道,“'神祗山'非神勿入,城主切莫硬闖!”
“嗯!”渡初隨即飛離城堡,穿過五彩雲層,從上空看,偌大的“神祗山”依舊一片殘垣斷壁,唯獨那棵神樹與靈泉,顯出了生機。渡初小心翼翼的降落,“神祗山”絲毫不動,渡初心想,該是幾萬年未有人踏入,“神祗山”已無“神靈”看守了。
可是一番查探下來,除了神樹與靈泉,並無有何異樣,就在渡初打算離開的時候,神樹下突然冒出了一位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只一眼,渡初便百分百確定,此人乃是神族。
渡初連忙跪下行禮,“神族在上,魔仙跪拜!”
男人卻不急於說話,只是輕輕張開了手指,原本光禿禿的神樹頓時綠葉晃晃。渡初一看,大驚失色,想他活了這麼久,還從未見過“神樹”開葉呢!
“許久不回來,'神祗山'便落敗至此……”聲音裡不帶一絲溫度,也聽不出任何情緒,渡初不敢貿然說話,男人接着道,“還是人間好,燈紅酒綠,車水馬龍,勃勃生機……”
渡初對人間的眷戀不曾很深,當年陌女心甘情願的拋下繁華人世與他苦守魔城,雖然後來不得善終,但是那段日子,纔是他有史以來最快樂最幸福的。
“你長得,真像你父親。”男人幽幽說道,明明二人看着年紀相仿,但是這位神估計已經活了數十萬年了,語氣里老里老輩,而渡初聽着竟也不覺得違和,“不過,你可不像他殺伐果斷。”
聞言,渡初擡了擡眼,漫不經心的男人云淡風輕的說道,“當年,他鐵了心要殺掉自己的女兒,也就是你的妹妹……”
這件事一直深深困擾着渡初,當年母親懷孕,父親明明亦是欣喜若狂的,可是後來黑魔王作亂,某次父親迎戰歸來便對母親說妹妹留不得,害得母親又驚又氣,冒着生命危險將妹妹提前產於蛋中偷偷孵化,可是後來還是被父親撞破,父親大吼着要將此蛋毀去,不管母親如何以死相逼,他還是帶着那枚裝着妹妹的蛋去與黑魔王同歸於盡,後來父親死了,黑魔王封印了,那顆蛋卻下落不明,但是血濃於水的感應,讓渡初千萬年來都堅信自己的妹妹還活着,因此才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不懈尋找。
“他爲什麼……爲什麼要那樣狠心?”渡初說道,心裡已無最初那樣不解和悲痛,但始終是心裡過不去的坎,他因此恨了他偉大的父親好多年。
男人笑了笑,“因爲你父親膽小。”
渡初驚得擡起頭來,男人的眼裡沒有一絲戲謔,聞及他人如此評價自己的父親,他只是緊緊咬着牙。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帶着期盼問道,“那你、、、知道我妹妹在哪嗎?”
男人不急於回答,摸了摸神樹垂下來的嫩葉,許久說道,“她在我手裡,是我耗了上萬年才得以重塑起來的孩子。”
“她在哪!求你把她還給我!”渡初第一次如此卑躬屈膝的求人,但對方是神,且與心心念唸的妹妹有關,他求得心甘情願。
“我要你答應我,她只屬於我。”
渡初驚得目瞪口呆,良久才確認對方說的不是玩笑話。來不及再細想,渡初連忙點頭答應。
但眼前男人已經消失了,剩下神樹的葉子,在無聲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