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面便是沒有去了,這幾日都在恭親王府,想起載澄都會忍不住的落淚,然而往事如煙,人走後總是要入土爲安,沒幾日便下葬了。
看着恭親王府中熟悉的場景,回憶起小時候的點點滴滴,然而卻是物是人非,至親之人早已經離她遠去,而她也不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莫名的傷感。
離開這恭親王府,回到了自己府中,慈禧也算是知道她心情不好,特意給了她一些時間,說是心情好了在進宮去。
看着滿身傷感走進來的榮壽,心驟然的一痛,然後迎上前去,溫聲問道:“沒事吧?”
擡眸看向白爾達溫嵐,好似這些天所經歷的感傷,到自己所收斂起的情緒都回到了原點,完全下意識的撲進了白爾達溫嵐懷中。
他的懷抱是溫暖的,不會讓她覺得孤單無助,不會讓她覺得冷。
她知道如此依賴一個人是不對的,可是這個人是白爾達溫嵐的話,那便放心大膽的依靠吧。
白爾達溫嵐沒想到幾日不見榮壽會直接撲過來,然而還是下意識的伸手抱住了榮壽,輕輕的拍着她的背。
一下一下,莫名的讓人安心。
一同回來的徐嬤嬤和小喜見這種情況,也就連忙迴避了視線,然而便各自去忙各自的了。
無需任何的言語,只要他在身邊便是最大的安慰。
因爲看的出來榮壽需要安靜,也需要一個全新的環境,便是來了桂花林,曾經就是在這讓榮壽明白了她的心意,而當時他卻是一無所知,以爲是惹怒了榮壽。
聞着滿滿的桂花香味,感覺身心都舒暢了一下,在來到這個地方,想到的自然是那樹上的一吻,如果不是那一吻的話,她都不知道她能逃避自己的心到幾時,無奈一笑。
“想起來了?”白爾達溫嵐笑着問道,看榮壽看那棵樹便是知道榮壽在想什麼的。
榮壽看向身邊的人,隨後無奈一笑,然後向那木屋走去,那次她都不知道這裡面是什麼呢,今天來,自然是要好好看一看的。
白爾達溫嵐跟隨在榮壽的身後,向那木屋走去。
這木屋和她所住的那些華麗宮殿不同,給人一種簡單安逸的感覺,推開房門,嘴角揚起一抹笑容,直覺告訴她,她非常喜歡這裡。
輕紗帷幔隨風飄動,如同幻境一般,周圍的擺設也十分簡單,牀、梳妝檯,便是沒有了,然而就是這般的簡單,卻給人一種舒心的感覺,笑道:“看慣了富麗堂皇的宮殿,倒是更容易喜歡上這樣簡單的地方,這個小木屋是你想出來的?”
“我只是把要求提出來而已,那工匠便打造出來了。”白爾達溫嵐微笑說道,然後在屋檐下坐下來。
這木屋的屋檐很大,完全就是預留了給人坐的,而屋檐下放着坐墊,還擺着棋盤,旁邊還有個小暖爐,上面還惹着水呢,旁邊的小桌上放着一整套的茶具,以及糕點。
放下手中的木質梳子,跟隨着白爾達溫嵐的聲音看過去,只看到輕紗帷幔隨風飄動,那帷幔的後面能夠隱約看到有人影,眼神之中閃過一抹驚豔,然後也穿過帷幔走過去。
眼前的風景微微一變,有一個很乾淨的池子,裡面沒有魚,只是有幾朵桂花零零星星的點在湖面上,可是卻增加了美感,而這屋檐就更加是一絕,看向白爾達溫嵐說道:“我倒不知道原來這小木屋的背面是這樣的。”
“那是不是後悔上次沒和我過來看呢?”白爾達溫嵐笑着反問道。
同白爾達溫嵐一同坐下來,嘴角揚起一抹無奈的笑容,說道:“要是能後悔的話,那我後悔的事情可多可多了,這件事情還算不上是太后悔,畢竟現在不是也看到了嘛。”
“可惜了,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下一盤棋怎麼樣?”白爾達溫嵐看向對面的榮壽問道,他們的緣分就是從這下棋開始的。
看向熟悉的棋盤,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說道:“你說我當時若是拒絕了和你一同學下棋,我們的命運會不會就完全的改變?你說你若是不曾遇到我,你現在會幹嘛呢?”
“不知道,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根本沒辦法回答。”白爾達溫嵐看向榮壽回答道。
榮壽看向對面的白爾達溫嵐,他好到讓時間都對他格外的憐惜,完全沒有一點蒼老的跡象,反倒是越發的成熟有魅力,散發着一種親和力,嘴角揚起一抹笑容說道:“遇上我也算是你倒黴。”
被榮壽的話給逗笑,問道:“這話怎麼說?”
“我想你若是沒有遇上我的話,應該會娶第一才女索卓絡梅清,然而生兒育女,一家其樂融融的。”榮壽看向白爾達溫嵐笑道。
白爾達溫嵐微微搖頭說道:“那倒不會,就算沒你,我也不會喜歡上索卓絡梅清的,她那點小伎倆實在是一眼看穿,而且心腸實在是……罷了,死者爲大,去想這種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做什麼?”
確實議論死者的事情還是不說的爲好,不管對錯早都是一抔黃土,說來又有什麼意義,揚起一抹笑容,拿起黑子,說道:“下棋,不說了。”
相對而坐,一邊喝茶一邊下棋,桂花緩緩落下,造就了一番別樣的美景。
時間緩緩而過,悲傷的情緒倒是緩解了不少,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
知道榮壽的心情好些了,白爾達溫嵐纔將書放在了榮壽的面前。
看向自己面前的書,世澤堂遺稿,而且還是有三冊,署名都是多羅果敏,榮壽有些不解的看向了白爾達溫嵐。
白爾達溫嵐無奈一笑說道:“這是載澄所寫的。”
眸中劃過一抹差異,載澄有寫過書嘛?看來自己這個做姐姐的還是沒有關心到他,翻開去看,果然是他的字跡,愛憐的撫摸上那字,說道:“看來,我這個做姐姐的,還是不太瞭解他,世人也只說他那些荒唐的事,倒是完全忽略了他的文采。”
“不管怎麼樣,載澄他活的隨心自在,也算是不枉這一生,至於世人看法,載澄不在乎,你又何必耿耿於懷?”白爾達溫嵐嘴角揚起一抹笑容說道。
他一直都知道榮壽很在乎別人說載澄的不好,尤其是恭親王那般疾言厲色的說載澄活該,那些天他不敢提起這些事情,如今看榮壽心情好了幾許,心中只是剩下這麼一個結了,便拿出此書來給榮壽解開心結了。
沒有說話,細細看起這書來,嘴角的笑意從未消失,然而這笑容之中多少帶着些惋惜和欣慰。
終究還是收到了慈禧的問候,派人給她送來了不少的補品,叫她保重身體,送東西的人可不像是前幾次,說些諂媚的話便是離開了,這次卻問了她是否好些了,目的在明顯不過。
她倒也不饒彎子,直接說好多了,明日便進宮給慈禧太后請安。
進了這宮中倒也沒有興師動衆了,只是帶着杜鵑一個宮女,向太后的住處走去,確不想在花園聽到了幾個小宮女的議論,杜鵑剛要出聲提醒,榮壽便擡手製止了。
“太后做了一件極其華麗的袍子,是江南的工匠用織錦精工做成的,你們沒看到可漂亮了,我只是遠遠看一眼,便覺得這一生都值得了。”慈禧身邊的二等宮女笑着說道,語氣之中滿是驕傲。
三等丫鬟滿是羨慕的說道:“姐姐就是好命的,能夠在太后娘娘身邊伺候,不像我們都是些粗使丫頭,那等價值連城的東西,我們就是瞧上一眼都不能的。”
二等宮女更加的得意了,笑着說道:“太后還囑咐我們這事兒不要讓大公主知道,你不知道大公主素來都是素雅的,不喜歡那些豔麗華貴的,每次皇太后見她都要換些樸素的,連妝容都簡單了不少呢。”
“真的假的啊?大公主在得寵,那還能讓太后讓着公主了?”三等丫鬟好奇的問道。
“就是,太后在怎麼樣那也是太后呢,怎麼可能去怕一個公主呢,穿個衣服還用偷偷摸摸嘛?”另外一個三等丫鬟附和道。
二等宮女滿是得意的笑道:“你們這些新來的人啊,可千萬別小看了這位公主,我們都私下說啊,這榮壽固倫公主像是太后的媽。”
“啊?這從何說起啊?”幾個三等丫鬟好奇的問道。
那二等宮女滿是得意,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太后喜歡穿豔麗奢華的衣服,大公主看了就不高興,說話很直率很不中聽,有一次我就在邊上呢,大公主當時是這麼說的。”
說完還學着榮壽當時那苦口婆心的模樣,說道:“這麼靡費做什麼?你不過是清朝的老寡婦而已,還有心情打扮得妖妖冶冶的,給人家落話柄……接下來啊,就是一通嘮叨,更個老媽子似得。”
“這大公主可真是膽大啊!竟然敢這般說太后,那太后沒有生氣嘛?”一個三等宮女滿是好奇的問着,被剛剛調來這裡,對主子們的事情自然是不清楚的,他們甚至都沒見過榮壽和慈禧呢,所以好奇了些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