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乳雲泉咕嘟嘟冒着氣泡,表面氤氳着一層水霧,將兩人的身影都若隱若現地掩映了起來。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兩個人都沒有起身的跡象。
不過章老鼠周身噴射的黑血已經止歇,而且氣色變得比先前好了許多,氣息的境界也穩固在築基初期,偶爾會波動掉至煉氣期十二層。
林珺瑤的狀態就不大妙了,周身散發的白霧越來越濃密,翻翻滾滾好似蛟龍,偶爾一現露出她的面容,也是眉頭緊鎖,雙眼緊閉,臉色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是通紅如血的臉色下隱隱泛起了一層黑氣。
章老鼠瞥見了這一幕,不禁暗暗心喜,他明白,林珺瑤妄自使用了九轉保命丸來清除陰毒,但自己所下的陰毒豈能這麼容易化解?
先前噴出的黑血滲入池水中,那可是血煞老祖殷老魔煉製的“血煞陰毒”,遇到鮮血毒性變得愈發猛烈,進入林珺瑤的體內,隨着她的氣血運行,這毒性會越來越厲害,若是不在一個時辰內服下解藥,整個人就會變成血屍,全身血液爆沸而亡。
他雖然手裡有解藥,本想制服林珺瑤後,就給她服下,但現在這個局面誰都動不了,就算他有心想給對方解藥,也給不了。因此再拖上大半個時辰,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除了這血煞陰毒之外,他刺入林珺瑤後腦的幽藍色尖刺上,還塗抹着專門侵蝕神唸的“陰神刺”,本想偷襲之後,一舉控制住對方的神念,那時林珺瑤就會本體意識沉睡,變成聽他號令的傀儡人。
但誰想到,一時心急,他上去用手去抱林珺瑤,激得林珺瑤甦醒。一記黑龍掌將他打得重傷,此刻是動彈不得。
不過看到林珺瑤這幅樣子,章老鼠是心頭暗喜,明白林珺瑤中了兩種毒性。從腦海和雙腿同時往全身攻去,這時已經顧此失彼,難以爲繼了。瞧這樣子再過上一頓飯的功夫,若是不能化解的話,她就會毒氣攻心,暈厥過去,性命也會危在旦夕。
說起來,兩個人此時的局面甚是微妙,任何一方先恢復了行動力,都會毫不猶豫地站起來。走到對方跟前痛下殺手。
但問題是,偏偏兩人都絲毫動彈不得,因此只有陷入了距離數丈遠,遙遙相對地拼命運功療傷中。
這可真是造化弄人,居然讓兩個人都失陷在這偏僻的地乳雲泉中。在這幾乎無人前來的極陰洞第五層裡。
可是,真的沒有人來麼?
遠遠地,傳來一陣轟隆隆地響聲,震得池水都微微輕顫,似乎正有什麼龐然大物疾奔而來。
章老鼠神色先是一驚,旋即想到了什麼,面露喜色。目光透過雲霧遠遠地望了過去。
過了片刻,一個巨大的身影將雲霧一衝而開,雷昊神情委頓,懷抱昏迷的朱可兒,騎乘在巨大的滾地龍身上奔了過來。
當他看清地乳雲泉中竟然有一男一女盤坐在那裡,男的是章師哥。卻是面色不好,胸口鮮血淋漓,似乎受了重傷;女的白紗覆面,紗巾上也是殷紅一片,看起來也是受了重傷。
雷昊大吃一驚。翻下滾地龍,向前衝了幾步,叫道:“章……章師哥,你沒事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章老鼠哈哈笑了兩聲,旋即捂着胸口大咳,噴出了不少鮮血,好不容易喘過氣來,急忙道:“我違抗師命進入此地突破築基期,卻不想被大師姐撞見,大師姐要將我斃殺於此,我拼死一搏,跟她拼了個兩敗俱傷。咳咳,雷昊,眼下我動彈不得,我擔心大師姐一恢復過來,就會將你我都殺於此,你過來,我給你個東西。”
雷昊聞言嚇了一大跳,偷偷側目去打量盤膝坐在那裡的林珺瑤,雖然紗巾覆面,但當日林珺瑤出場的情景實在是太深刻了,他還因林珺瑤而被白進下令掌摑自己,因此一下子就認出來,這正是大師姐林珺瑤。
他此刻也是喪家之犬,被石動攆得冒死進入了第五層,也就不在乎多惹上一個大師姐了,小心打量了一番,見林珺瑤果然一動不動地盤坐療傷,儘管大師姐修爲高深,已經是築基後期,平日裡若想殺他,便如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但瞧此刻的樣子,大師姐顯然受傷比章師哥還重,根本就無法張口開言。
他不由得心頭大定,快步走到章老鼠身前,就見章老鼠掏出一根閃爍着幽藍之光的尖刺,交到他手中,道:“你去拿這根刺刺入大師姐的後腦,這能令她暫時昏睡過去,咱們……咱們不必殺她,等我傷勢一好,我會跟大師姐好好談談,她會替我們遮掩的。”
然後章老鼠又擡眼看了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伸手入懷取出一粒血紅色的丹藥,作勢要丟給他,道:“你的傷勢雖然很重,不過有這一粒血煞還陽丹,你的小命還死不了,快去制服大師姐,回來我就給你藥丸吃。”
雷昊大喜,先對章老鼠道了個謝,然後放下昏迷中的朱可兒,手執泛着藍光的尖刺,就一步步地向着大師姐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雷昊慢慢走到了林珺瑤的身後,雖然林珺瑤一動不動,好似入定了一般,但雷昊心裡還是好似打鼓一般,緊張得不得了,這可是大師姐啊!築基後期的修爲那!
他猶猶豫豫地舉起了尖刺,對準林珺瑤的後腦,目光望向章老鼠。
章老鼠微微一笑,舉起手中丹藥衝他晃了晃,雷昊一咬牙,心中叫道:“大師姐,莫怪我了!”掄起尖刺,就狠狠地向林珺瑤的後腦刺去。
忽聽得一聲大吼:“小公雞,你臭不要臉,竟敢暗害大師姐!”
嗚——
一聲低沉的震鳴,一隻碩大的烏黑錘子打着盤旋,急速飛來,正對準雷昊的面門。
雷昊一眼就認出這是撼地錘,先前就沒少在這錘子下吃虧,既然錘子到了,那就代表是石動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