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終於來了麼……”吳易的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說起澤西殿下轄的西域七宗,吳易對於這七個宗派,尤其是下轄西域七宗的澤西殿,簡直好氣又好笑。
作爲最先表態加入衛道聯盟的大勢力之一,澤西殿聖子司馬少峰自三月就離開凌風城,宣稱回西域召集西域七宗精英前來參戰,誰知這一召集居然就召集了整整三個月!
若不是有身爲澤西殿聖女的雲錦仙子一直在凌風城駐留,充當了“人質”,萬無一和吳易恐怕都以爲澤西殿毀約退盟,不來參加瑞雪城劫使殲滅戰了。
吳易對雲錦仙子打趣說道:“他若是再不來,我可就真的以爲他毀約退盟了!”
雲錦仙子聽到吳易的話,以袖掩口笑着說道:“怎麼可能呢?澤西殿是最早組建衛道聯盟的三大勢力之一,如果在這樣全人族都參戰的情況下,退盟,豈不是會變成全人族的笑柄?”
吳易也笑道:“所以說,如果不是有全人族的輿論在監督着,你師兄還真有可能避戰不來啊!說起退盟這件事情,其實這是衛道聯盟的軟肋就在此處……”
吳易以手扶在高軒的玉質圍欄上,輕輕敲打着說道:“衛道聯盟只是激勵大家參戰,雖然有一些資源可以共享給參戰的宗派和勢力,對於小宗派很有誘惑力,但是對於大宗派來說,卻是雞肋一般,最要命的就是沒有退盟懲戒的機制……”
“來與不來,全憑自願,即便是盟主也無法強制命令他們參戰,一旦出現退盟的風潮,可能整個衛道聯盟頃刻就會土崩瓦解!”
雲錦仙子見吳易說的時候表情竟是少有的嚴肅,一時也關切問道:“以目前來看,退盟者將會受到全人族的口誅筆伐,必定不敢。那什麼情況下能讓衛道聯盟出現退盟狂潮?”
吳易微微側身,看着高軒對面的傳送陣,如過江之鯽般來來往往的修士說道:“如果樂觀一點的話,只要攻打瑞雪城不失敗。衛道聯盟就不會散,而且如果失敗了,人族可能全無未來可言,這聯盟自行也就散了……”
“可如果悲觀一點的話,如果有勢力退盟而不被裁處。可能會有更多的大勢力退出,要知道,無論是截宗還是離火殿,甚至你們澤西殿,都是不太願意打這場仗的……”
“可以說是被全人族的輿論逼着來到此地的對嗎?”雲錦仙子十分理解地說道。
“正是,所以這也是我最近想要處理的問題……究竟可以用什麼來制約這些大勢力!”吳易沉吟道:“畢竟現在的妖獸與原來不同了,他們也有像祁紫衣這樣的半妖人爲劫使們出謀劃策,以他的才智,這一弱點絕對瞞不過他的眼睛!”
雲錦仙子聽得吳易說得悲觀,便走到他的身邊。輕輕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背倚着欄杆,說道:“事情也許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等明日師兄到了凌風城,想必也會讓一直遲疑不決、按兵不動的東域和南域出手相助吧!”
吳易聽得雲錦仙子的勸慰,長舒了一口氣道:“若是如你所說,便是最好不過了!”
雲錦仙子見吳易釋然,輕輕轉過身來,與吳易並排倚在欄杆前,看着下方的傳送陣說道:“武哥。不知爲何,我見到你的時候,總有一種我們好像之前就見過的感覺,又好像是彼此相當熟悉一般。真是不知道怎麼回事……”
雲錦仙子竟是不顧吳易的反應,自說自話般道:“可我之前真的不曾見過你,第一次見面還是在凌風城的議事廳裡,我當時就注意到你了,只是覺得你有些特別,倒不曾想到你居然是最年輕的鑑寶宗師。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吳易聽得雲錦仙子的話,心中一下子想起前世的無數往事,心臟微微牽扯,隱隱作痛,但依舊強顏笑道:“也許是在下與雲錦姑娘一見如故吧!這樣的事情並非沒有的,畢竟在下是一副沒有什麼特點的長相,似曾相識也是難免的……”
吳易說話時,只覺得那一隻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如脂如玉,細膩之中傳來絲絲體溫。
雲錦仙子竟是十分自然地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如前世兩人旖旎的模樣。
但前一世,兩人是不拘禮法的亂世情侶,這一世,雲錦仙子卻是澤西殿的聖女,甚至與司馬少峰有婚姻之約,如此之舉,無異是在玩火。
就在吳易的理智提示他,該擡起手來,把雲錦仙子的手推開的時候,在雲錦仙子卻是自己開口了。
“武哥,我也知道,我身爲澤西殿的聖女,本身等於與我師兄司馬少峰已有婚姻之約,不該與你有什麼牽連瓜葛,但我總覺得我們以前應該有過什麼,這樣的感覺就像失憶一樣,可是我偏偏回憶不起來……”
雲錦仙子兩撇秀眉微皺,有些煩惱地搖了搖頭說道:“你放心吧,武哥,等那個人回來了,我會躲得你遠遠的,再不會這樣對你了,不會給你添麻煩的……今日,只當我陪你最後在這鑑寶閣上看一次風景可好?”
吳易聽得雲錦仙子的話,心中不覺如刀絞,那原本要推開雲錦仙子的手,終是沒有再落下來,心中幽幽嘆息一聲。
吳易不是沒有想過要弄死司馬少峰來獲得今世與雲錦相愛的機會,這在他知道雲錦和司馬少峰真的有婚姻之約時,他就動過了這樣的念頭。
畢竟無論司馬少峰和雲錦仙子有無婚約,這一世吳易的頭號敵手永遠都是司馬少峰。
但此時正是衛道聯盟結合全人類之力,通力合作攻打瑞雪城之際,此等事情實在是太過節外生枝,甚至有可能會造成衛道聯盟內訌崩潰的災難性後果。
爲了一己私利,於全人族的利益於不顧,這不是吳易的作風。
吳易在心中輕輕對自己說道:“前世今生,終是不同,還是暫且按下這心緒吧!”
究竟是命中註定還是有緣無份,一切交由天定吧……
高處的風輕輕拂過兩人的衣袖,相伴無言。誰也不願意先開口打破這微妙的平衡。
可就在這時,一陣喧囂吵雜的聲音從下方傳送陣傳了上來。
吳易於雲錦仙子都不禁留神朝傳送陣的方向看去。
只見一羣人從傳送陣裡走了下來,剛剛下了臺階就大聲嚷嚷着什麼。
這些人的服飾也真是有夠奇葩的,既有穿鎧甲的。也有穿法袍的,還有的是平民服飾,有的衣服還算乾淨,有的則是邋里邋遢。
守衛傳送陣臺的武者,基本上都是衛道聯盟中的高手。甚至保持有十名天境強者輪流坐鎮。
自然看不慣這些不知道哪個旮旯裡出來的土包子,可偏偏這些人還不願意接受針對半妖人的各種檢驗!
“誰知道這些人會不會是混進衛道聯盟裡的半妖人奸細呢?”幾乎所有在傳送陣臺坐鎮的天境強者在心裡都是這樣的打算。
畢竟這三個月以來,半妖人想要偷渡進凌風城的事件也發生了十幾起了,甚至還有一頭半妖人的妖王險些混了進來。
幸虧都被鎮守陣臺的天境強者給鎮壓了下來。
跑進去一個半妖人,混進城裡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至於這些半妖人如何處理,方式也是簡單粗暴得很,就地格殺!
這樣的事情,吳易也見過好多次了,但畢竟他也沒有辦法鑑別這些半妖人,究竟是不知道衛道聯盟對半妖人的態度。一心要來投靠衛道聯盟,反而被誅殺的無辜者,還是居心叵測,前來刺探凌風城和衛道聯盟實力的人奸。
吳易自己也算是半妖人,對於這樣的行爲,雖然不滿,但也沒有什麼辦法。
可這一次,似乎有一些不太一樣!
只見這羣衣衫襤褸的武者當中,一名身穿金色鎧甲的年輕武者大聲喊道:“你們這是什麼道理?憑什麼一定要我們的血樣?我們是接到萬無一盟主的詔令和武易大師陣紋圖紙的倖存者城市,你們有什麼資格質疑我們的身份?”
雖然那金甲武士身上的金色鎧甲已經磨損得有些掉色。但依舊給人一種威武莊嚴的感覺,即便衣衫襤褸,說話仍舊不怒自威。
即便他的實力達到天境一階,可這樣的境界。這樣的實力,在鎮守陣臺的十名天境強者看來,並沒有多少的優勢!
“來這裡每一個半妖人奸細,都接到過萬無一盟主的詔令,也都說有武易大師的陣紋圖紙!”一名鎮守陣臺的天境強者若有深意地笑道:“這個誰說得清楚呢?”
“對啊,只是給一滴血樣而已。有什麼好這樣牴觸的,若不是你們有問題,怎麼可能會這樣牴觸?”另外一名天境武者出聲道。
“嘭!”地一聲悶響,一名渾身肌肉,修煉《御者典》,專練體術的坎北殿天境武者將自己的大錘狠狠扔在了地上,掰了掰自己的肌肉,狠聲道:“算了算了,跟他們廢話什麼,讓俺幾錘子把他們這批人全都當作半妖人擊殺了算了,免得在這扯皮!”
“就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幾次這樣的事情,寧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另一個面容陰鷙的武者說道:“就算傳到萬無一盟主那裡,他老人家也會體諒我們苦衷的!”
金甲武士見到十名天境強者居然都流露出了殺意,勃然大怒道:“你們這是什麼邏輯?我們是響應了萬無一盟主的號召來此的人族修士,你們居然要把我們趕盡殺絕,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們回去,這凌風城,這衛道聯盟不來也罷!”
可就在這時,那名金甲武士陡然發現了一件事情——陣臺被鎖定了!
那最先開口的天境武者冷笑道:“你們這些爲虎作倀的半妖人人奸,真把我們當傻子麼?拿着詔令來凌風城渾水摸魚,混不進去就想一走了之?哪裡有這麼容易!”
就在這一波衣衫襤褸的外來武者與傳送陣守護者對峙的時候,這裡的動靜也吸引了一大批路過的,以及周圍經商的修士,在雙方亮出兵刃的時候,陣臺附近已是被人圍得水泄不通了。
“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金甲武士憤怒得頭髮一根根豎了起來,嘶吼道:“我們要見萬無一盟主,要見武易大師,這是什麼道理?”
又一名天境武者嘲諷道:“每一個來凌風城的人都想見萬無一宗主和武易大師,等排到你們估計得等到十年之後了!”
“萬無一宗主和武易大師,豈是你們這些要飯子一樣的人可以見的!”
渾身肌肉的體修武者冷聲笑道:“所以你們這些半妖人崽子還是去地獄裡報道比較好!”
“你們簡直欺人太甚!”金甲武者猛然從手中拽出一根金色長槍,橫在身前,爆吼道:“你們上前一步試試?今天就算你們殺得了我們,你們也至少要在這裡躺下一半以上的人!”
就在這時,在金甲武士的身後一名如弱柳扶風的女子緩緩走了出來,伸出手來,手中託着一枚銀針,對着十名天階武者說道:“我想你們是有誤會了!我是東域銀針徐家的傳人,徐思邈,是漢陽城的倖存者,本身對妖獸恨之入骨,怎麼可能會是奸細……我聽說凌風城內缺少大夫,我想我的醫術可能會有用!”
說完這句話,十名天境武者的確猶豫了!
雖然凌風城內如今人才濟濟,但大夫的確比較稀少,畢竟大部分的武者都是自帶一些療傷的藥品,或者修煉有一些療傷的功法,系統學習醫術的修士可以說比天材地寶還要珍貴……
倘若他們就這樣冒冒失失,殺了一個據說還有點名氣的,醫術世家傳人,真被人鬧到萬無一或者武易那裡,可能還真的要吃不來兜着走!
但是,如果被這些人進了城,把這十名天境武者要草菅人命的事情到處宣揚,對這十人恐怕也是一場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