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凌晨四點是什麼樣子嗎?”
實習告一段落,陳冰冰終於可以模仿着某位大明星,頂着超明顯的黑眼圈說上一句同樣的話。
經過了爲期三週夜以繼日的加班,她終於超額完成了事務所交待給她的任務,和相處短暫的同事們一一道別,爲**之行,也爲這個不能繼續跟下去的case劃上一個完滿的句號。
奔赴了一場校友會和幾場家人安排的聚餐,陳冰冰來時匆匆,去時更匆匆,當她坐上回程的飛機時終於鬆了一口氣,像抽空全身力氣一樣癱軟在座椅上,緊繃了多日的神經終於得到喘息片刻。
引擎巨大的轟鳴聲帶着龐大的機身拔地而起,嗡嗡的震動讓陳冰冰漸漸放鬆下來,窗外的天色穿破雲層格外湛藍,雲朵像撕得零碎的白地毯散落在海面上,昏沉的睡意襲來,她進入了這段時間來最香甜的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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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彥,在家嗎?能不能來幫我們開一下門。”桌上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丹丹發來的語音。
紀彥下樓打開房門,被眼前大包小包的黑色塑料袋嚇了一跳,愣愣問道:“你們...是又搬家了嗎?”
“不是啊,裡面都是些衣服,我媽叫我把貨帶過來,到時候拿着賣的。”丹丹笑着解釋道。
丹丹媽媽在墨爾本最著名的維多利亞女王市場做小買賣,小攤生意還不錯,而這些大包小包的黑色塑料袋就是用來補充倉庫裡的備貨,難怪乎紀彥剛開始誤以爲他們是要搬家。
“我媽最近可能有些瑣事需要處理,就有幾天不能去出攤了,我請了幾天假去頂替,子瑜也跟我一起去,所以下週我們就回來暫住幾天咯。”
”好啊,正好我下課以後公交路過女王市場的,到時候順路來看看你們。“
“不一定是工作日哦,一般情況下都是週末生意最好,所以我們也可能是週末去。“
紀彥幫襯着丹丹和子瑜把堆成小山的貨物挪到倉庫,丹丹忽然側着腦袋問道:“你要不要一起去出攤,順便體驗一下在女王市場當攤主的感覺?”
紀彥聽起來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欣然應允了下來,他逛過女王市場的冬季夜市,卻沒有好好逛過白天的集市,於是對那兒的只留有了各種吃貨印象,這樣不行。
搬完貨各自又忙碌了一陣,紀彥在院子裡燒上一鍋米飯,看見上個月栽在土裡的蔥不知何時抽出了幾根青翠碧綠的苗兒,在陽光燦爛的微風中輕輕搖曳着,他這纔想起來自己已經大半個月沒有陳冰冰的消息了。
人真是很奇怪的動物,越在乎越不能表現出來,越不願意忘記的東西也越不願意想起,也不知是平凡生活給予的保護機制,還是每個人天生就是矛盾體,就像現在的紀彥看着手機又陷入了毫無道理的矛盾之中。
他其實並不是一個猶豫不決的人,但在陳冰冰這件事上顯然例外,他雖然沒有了艾怨自憐的懦弱情緒,也不是那種何事秋風悲畫扇的文人感傷,只是覺得心裡像堵着一道磕不破打不爛的磚頭牆,把自己噎得渾不痛快,有力無處使。
他一開始也是慪氣,故意沒有在第一時間聯繫陳冰冰,可當他發現電話打不通發信息也石沉大海,這想起來優優說的話,跟女人真的不能講什麼道理,一定要先哄着,哄好以後女人才願意聽道理,跳過了這重要的一步,女人或許只會覺得自己是王法,神聖而不容侵犯的王法。
當然,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女人何苦爲難女人。
紀彥依着已經攪不起波瀾的心打了個電話,果然還是留言機的聲音“嗶”的響了一聲,陌生熟悉。
他倔着性子沒有解釋太多,只是帶着淡淡的懇求語氣說道:“我想道歉,我們找個地方碰面好好說行嗎?”
如果優優在旁邊,依着她的性子定會暴跳如雷的將他大罵一頓,然後逼着紀彥以聲淚俱下的方式虔誠懺悔,比拍蚊子還平靜的語氣根本無法勾動女人那根敏感的神經。
“我想道歉,我們找個地方碰面好好說好嗎?”陳冰冰聽見語音信箱裡的留言,眉頭微微一皺隨即掛斷,他的對面正坐着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這個男人留着平實的板寸頭,金絲鏡框和胸口淺藍色的絲質方巾顯得整個人氣質考究,他身體微微前傾,緊盯着陳冰冰的雙眼輕聲問道:“考慮的怎樣了?”
陳冰冰面無異色的嚥了一口咖啡,心中卻陷入了激烈的掙扎和搖擺,她短暫沉默後說道:“還需要再想想,主要是太快了。”
男子點點頭,似乎很是滿意她這樣慎重的反應,繼續說道:“Abby,你是不可多得的優秀人才,我們仔細看過你實習期的工作內容,完成度和質量上都超出了我們的預期,所以希望你可以正式入職我們事務所。”
他從鱷皮的公文夾中取出一份聘用合同,輕輕推到陳冰冰的面前,微笑道:“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們給你充分的時間考慮,這份合同你且收着,隨時可以生效,我保證裡面有一份能夠令你滿意的薪水。”
陳冰冰雙手鄭重接過,斟酌道:“感謝貴所擡愛,我現在有些受寵若驚,能夠得到你們的肯定是我的榮幸。”
男子優雅的搖搖頭,笑道:“不,如果能夠擁有你這樣的員工,是我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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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冰冰坐在辦公位上,腦中還回想着前兩天的那份合同,上面的薪資可謂是誠意十足,待遇方面比之現在也只高不低,但想到要離開墨爾本,在新的城市一切從頭開始...她的腦袋又開始無來由的疼痛起來。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正當陳冰冰爲此事頭疼搖擺之時,身邊的同事輕喚了她一聲,原來是總監有事找她,讓她立即去辦公室開會。
“開會?還有誰?”陳冰冰問道,同事只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