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不是離散的李力不知道，但是當實驗結果出來以後，幾乎肯定了他的猜想。
在魔法儀器的強力約束下，影響反應室中的四種力場趨向於均衡和靜止，通過其中的所有原始元素在轉換週期中，百分之八十三都變成了唯一的元素：分裂，其他多餘的元素也出現於反應室外壁附近，畢竟反應室並不能保證容器內所有位置的四大力場處處相等。
這一結果讓所有人欣喜若狂。
而當實驗小組將反應室內的液氫完全抽離後，得到的結果也與猜想相同：整個反應室的反應率瞬間下降了九十二個百分點。
在其他的實驗上，即便是萬分之八的誤差也是不可接受的，但是這個實驗高達百分之八的誤差，卻讓所有實驗成員十分滿意，因爲他們驗證的並不是具體的值，而是有無的問題，目前看來這個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
拿到實驗結果的李力沉默了良久，才說道：“魔法元素僅存在於地球的引力圈內，我們原以爲這是因爲引力對元素的的吸引導致的，現在看來僅僅是因爲宇宙中無法湊齊轉換反應的必要條件而已。”
“缺少磁場與強相互作用麼”，樾樾說道：“看來元素地龍並不是自然界中魔法元素轉換的唯一方式。”
“當然，至少元素湖泊內的元素也是自然界中的魔法轉換，不過它們一直在轉換負面元素，穩定地消耗着自然界中存在着的魔法元素而已”，李力確信地點點頭，“元素轉換也並不是僅僅依靠磁場，只不過元素地龍體內恰好滿足了轉換條件。”
歐文導師難得坐在一旁，眯着眼睛認真地看着實驗報告，作爲魔法界元老級人物，他最近一直在東奔西跑，參與很多高層次的決策，雖然多次揚言下個月就退休，但是當一些國家層面上的事找上他時，他不得不以七十多的高齡繼續反光發熱。
國家準備將數學提升爲一級學科的事情剛剛忙完，開了不知道多少場研究會議的歐文大魔導師好不容易有些喘息的機會，一聽實驗室有了新的突破，又馬不停蹄的跑了過來。
看完報告後，歐文大魔導師摘下他的單邊眼鏡，召喚出一道水流一邊擦着，一邊說道：“真是有趣，沒想到元素本身並不是分解而是轉換，這樣的話，我們先有的很多魔導機械都會有很大的提升吧。”
李力點點頭，“沒錯，因爲轉換效率太低，原本原始元素轉換爲魔法元素會產生大量的廢棄元素，只有少部分可以被利用，如果我們能夠找到工業級場約束的方法後。。。嘶。。。”
如果能找到工業級場約束的方法，那麼對航天航宇以及星球改造等超級工業來說簡直是如虎添翼，星辰大海，指日可待。
“那這篇論文。。。”樾樾看向李力。
李力低頭想了想，然後說道：“以小樂兩口子的名義發出去吧，所有猜想都是他們倆獨立完成的，整個實驗我們也沒幫什麼忙。”
“這樣可以麼？他們不會成爲衆矢之的？”
“放心，有實驗室給他們撐腰。”李力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淡淡說道：“實驗室由國家直接撥款，經濟上誰都鬧不出什麼幺蛾子，至於學術上的打壓。。。嘖，來嘛，弄死幾個跳樑小醜以正式聽，我老早就想這麼幹了。”
歐文大魔導師舒服地依靠在沙發背上，用眼角餘光看向李力，瞟了一眼後又轉回面前的論文裡，只是嘴角微微上揚，神色滿意。
當初那個需要自己庇護的愣頭青，終於也長成了參天大樹，開始爲其他人提供庇護了，就像一種循環，或是傳承。
。。。
魔法界又雙叒叕炸了。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在魔法界掀起風浪，《魔法元素轉換原理》這簡單卻極具顛覆性的標題刊登在《前哨》的頭版頭條，裡面的內容只有短短四頁，既沒有冗長的公式，也沒有複雜的證明，僅僅是通過記錄一個完整的實驗，包含了實驗所需的全部環境參數，設備，以及附帶的結論。
沒辦法進行公式計算，因爲到目前爲止，除萬有引力公式外，麥克斯韋方程、量子論都並沒有完善，但這並不影響這篇論文所具有的劃時代的意義，其影響深遠甚至能夠比肩樾樾當初的那篇《符文關鍵點提取與銜接原理》。
然而當人們看到符文的署名時，瞬間傻了眼。
凌春？這是誰？樂正本又是哪隻？哪裡跑出來的小嘍囉？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居然能做出如此劃時代意義的論文鉅作？鬧吶！這讓這幫在研究員裡辛苦一輩子的人情何以堪？
消息靈通的人倒是嘗試走《前哨》期刊的後門，卻在辛苦打聽出論文的傳送陣來源後集體失聲。
又是西北實驗室。
在這個魔法技術爆炸的年代，由當年的一位後起之秀帶領的研究團隊異軍突起，如同拼荊斬棘的開拓者，成爲這個時代最耀眼的新星，彷彿只要是人類魔法技術前沿出現了什麼突破就必定和那個男人扯上關係。
魔導師們相信，這篇劃時代的論文起初必定是由李力提出相關猜想，而這凌春和樂正本只是他想要捧起的新秀而已。
然而這一次所有人都猜錯了。
這個世界本不缺少天才，只是缺少發現天才的眼睛，李力自詡只是一個普通人，所擁有的也僅僅是一些超前的知識見聞，還沒超前多少，大概不到兩百年。
然而架不住他運氣實在是太好，逛個跳蚤市場都能碰上位買論文求生的理科天才。
還買一贈一。
這上哪說理去？
所以當此類聲音逐漸興起的時候，李力直接以大魔導師的身份對樂正本和凌春的工作做出了高度的肯定，具體的方法很簡單：
爲凌春和樂正本兩人申請帝國一等貢獻勳章。
聽聞此等消息，一幫魔導師們不僅沒有打消這兩位是靠李力出名的念頭，反而更加眼紅了。什麼叫靠山？這就叫靠山！成就榮譽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不過冷靜下來想一想就知道，既然李力敢爲兩位研究員申請帝國一等勳章，那麼就證明這篇論文還真是他們兩個完成的，因爲即便是李力也不會欺瞞帝國，帝國在頒發勳章之前也一定會做好充分的調查，保證授勳人的準確性，避免出現疏漏。
然而整個魔法界的風起雲涌一如既往的影響不到西北實驗室的李力，臨近年關時分，他有一件比拯救世界還重要的事情。
接待老丈人和丈母孃。。。
這也是他大冬天站在樓蘭城高河站的原因。
穿着丈母孃當年親手織的棉衣，雙手做農民工揣，蹲在樓蘭高河擺渡站旁的馬路牙子上瑟瑟發抖，旁邊則是和他做同樣農民工揣的樾樾，兩人彷彿就是兩個即將回家的難民一般。
“不是老婆。。。你怎麼也也這樣了？你你的的形象呢？”李力一邊哆嗦一邊歪着頭問道。
“夫妻就應該該同甘共苦，所所以你這樣我我我也這樣。”一點都不冷的樾樾模仿着李力的樣子磕磕巴巴地說道。
“能能讓我暖和點麼，我快要凍凍死了。”
“不不行，要讓我爸媽知道道，女婿爲了迎接他他們吃了多少苦苦。”
“還不如讓你你媽知道她做的棉衣根本不不不暖和。。。”
“那你活該，誰讓你穿這個出來的？”樾樾翻了個白眼。
“想留留留個好印象嘛，畢竟好幾年沒沒回去，也也挺不好意思的的。”李力靦腆地說道，臉上羞出了一絲紅暈。
沒過一會兒，擺渡車從天空緩緩降下，待挺穩後，老兩口從擺渡車上走了下來。
巧萍依舊是那溫文爾雅的樣子，盤着髮髻插着一支樸素的簪子，一身白色貂皮大衣透漏出大家閨秀的樣子。何軍還是那副寡言沉默的表情，穿着一身灰綠色的大衣，盤着土黃色的圍巾，彷彿一個從鄉下來訪的村幹部。
完全是兩幅截然不同打扮的兩口子走到一起，卻絲毫不顯違和，不知道是不是十幾年如一日的適應導致的。
看到兩人以後，李力和樾樾從馬路牙子上站了起來，朝着兩人揮了揮手，正要走過去，下一刻卻讓兩人同時定在當場。
一雙完美黑絲包裹的雙腿從擺渡車上走了下來，高挑的個頭，精緻的絨衣，一張御姐般的臉蛋帶着笑容，環視四周一圈後最終看到樾樾和李力二人，臉上的笑容越加嫵媚，檀口輕啓笑道：
“喲，師弟師妹，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