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最後的苦難

“我有罪。”波比利斯的聲音如穿透了空間一般,連最邊緣的平民也聽到了他的這一聲認罪。

“我是波比利斯·羅得,我接受帝國國會對我的審判裁決。”

“我違背了我曾經立下的誓言。”

“我違背了我曾經宣誓效忠的教皇和國王。”

“我違背了我的騎士精神,我的騎士意志。”

“我認罪。”

波比利斯緩緩的認罪,沙啞的聲音傳遍整個審判場。

他迷濛的眼睛一點一點清澈,迷茫的目光一點一點變得堅毅起來。

最後一聲“我認罪。”後,整個審判場巨大的爭議聲瞬間達到最高點,越來越多不知道內情的平民站起身來大聲咒罵着波比利斯,甚至咒罵起羅得家族。審判場內,聲音越來越大。

波比利斯靜靜的跪在石臺上,聽着耳朵裡傳來的無數聲討,無數謾罵,無數質疑和唾棄。心情不停的陷入低落和痛苦,但又很快堅定起來,他腦海裡浮現出許多人和許多聲音。

祖父德古拉對他說過的:“不要忘記你的騎士意志。”

奎恩議員對他說過的:“你就是下一個即將獲得新生的人,君恩的未來,羅得家族的未來,將從你蛻變後的那一刻翻開新的章篇。”

還有自己的父親最後抱着自己的時候,對他說的:“慢慢喝,我的孩子,你永遠都是羅得家族的長子。”

波比利斯眼睛慢慢溼潤,眼淚擁擠在眼眶裡,視線變得模糊了起來,他第一次在心裡對自己說:“波比利斯,你是羅得家族的長子,你必將肩負起羅得家族的榮耀,而在此之前,你必須爲自己曾經所犯下的愚蠢而付出代價,這是你最後一次違揹你的騎士精神,最後一次!”

波比利斯不停不停的在心裡對自己一遍一遍的說着,眼眶裡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

審判場裡第一排的瑪麗亞公主,在看到波比利斯擡頭的一瞬間,不敢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美麗的眼睛頓時紅了起來,兩滴晶瑩的淚水從睫毛上滴落到臉頰和手指的縫隙上,順着縫隙慢慢流到白皙的手背上面。

瑪麗亞內心無比震動,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但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她在集市裡看到的人就是波比利斯·羅得,那個出手救下被打男孩,還付出11枚金幣收留了男孩的騎士。

瑪麗亞明白了,自己沒有看錯,他果然是一名騎士,但沒想到他竟然就是要被審判的騎士波比利斯,這個答案太讓她難以接受了,她不知道波比利斯到底犯下了什麼罪行,竟然要承受如此苦難,還被剝奪了騎士之名。

瑪麗亞回想起了昨天侍女露西亞爲了逗她開心,而對她說起的“趣聞”——羅得家族的騎士波比利斯要被審判,已經被鎖在審判石臺上整整3天,中途就只有他父親國會議員懷爾德給他送過一次水。自己當時聽到露西亞說的時候,還說了一句“那他定是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纔會如此。”

瑪麗亞感覺自己從未如此傷心過,到底波比利斯騎士,是犯下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孽,纔要這樣的苦難。

瑪麗亞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她只信自己看到的那個善良仁慈的騎士波比利斯。她腦海又傳來了奧斯維德議員對波比利斯的審判“違背了騎士精神,違背了騎士意志,自私狂妄虛僞,拒絕服從,僞造戰況,誣陷戰友,矇蔽教皇,矇蔽國王!”自己心繫掛念了三天的騎士,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

眼淚越來越多,一滴一滴的從長長的睫毛上滑落下來,瑪麗亞的悲傷不知道該向誰去訴說。

坐在瑪麗亞不遠處的英格蘭姆,看着皇室女眷區域的悲痛欲絕的瑪麗亞,他心裡隱隱作痛,但對自己所做的事情,他毫不後悔,只要能讓瑪麗亞看清,她便會扔掉那枚金幣,不再去關注任何有關波比利斯的事情。

英格蘭姆很清楚,波比利斯是羅得家族培養起來的新一代接班人之一,也是其中最傑出的,這是一次打擊羅得家族非常非常好的機會,他不允許自己放過。爲此自己的妹妹瑪麗亞,這個很可能剛剛生出來的愛情苗頭,自己只能狠狠的扼殺掉了。

想到此,英格蘭姆不再看向瑪麗亞,慢慢的將目光移開,落在審判場另一側的羅得家族人羣中。

羅得家族今天到場了不少人,其中最具分量的是波比利斯的父親懷爾德。

這個時候的懷爾德內心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冷靜,那一聲一聲的審判,讓懷爾德心臟也是一陣一陣的劇烈跳動,最後波比利斯認罪的時候,懷爾德甚至都將眼睛閉上,不敢再將目光看向波比利斯,他怕自己的情緒會失去控制。

深吸了幾口氣後,懷爾德才平復好心情,慢慢的睜開眼睛,再次看向波比利斯。

場中的奧斯維德在確認了波比利斯認罪後,緩緩看向教皇,教皇對他慢慢的點了一個頭。奧斯維德也點頭回禮,又轉向國王和皇后的方向,國王也對他慢慢的點了一個頭,奧斯維德也點頭回禮。最後又將目光看向波比利斯,清了清嗓子。

奧斯維德慢慢的開口說:“波比利斯·羅得,他接受了帝國對他的審判決議,即刻起,前往教會之庭,開始懺悔他所犯下的罪,直至教皇與國王原諒他的罪行。”

奧斯維德的話說完,審判場邊的四名全副武裝的十字軍,還有兩名輕裝的劍士走向審判石臺,同時一輛馬車也緩緩退到審判場內場朝北的位置,馬車身後是一個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上還有許多皮質帶條。

兩名劍士踏上石臺,從腰間取出鐐銬的鑰匙,卸下波比利斯身上的鐐銬,兩人一邊卸,一邊小心的扶着波比利斯,防止他摔下去。很快兩人取掉了波比利斯身上所有的鐐銬,一左一右將波比利斯架了起來,緩緩的退下審判石臺,慢慢的來到馬車後面的十字架上,兩人將他慢慢的放在十字架上,用上面的皮質帶條將波比利斯綁好。

確認了綁好後,緩緩將十字架一點一點的豎了起來。最後馬車緩緩開走。

審判場前排座位上的奎恩,靜靜的看着波比利斯被架上十字架,馬車慢慢的離開。審判場到教會之庭還有一段漫長的路,這一路之上,是波比利斯最後的磨難。

奎恩的目光一點一點變得狂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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