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既不仁,我也不義

小白臉名叫圖斯,祖祖輩輩居住於此,因底斯大沼澤裡土生土長。

此人看起來情場風流,其實是個實實在在的雛兒,一身上下裝扮是遵照吟遊詩人歌中拼湊出來的,倒還靠譜,只是泡妞的本事,卻就是從來來往往的冒險者閒言碎語裡探聽出來的,不免就有幾分失真了。

和梅、原野蘭這一樁,實實在在是他自覺學成以來,第一次出手,卻沒想到就被打了個滿面桃花開。

“你說有小手段認出她們變幻了容貌?”佛爾斯對於圖斯的天賦有些不信,兩女的容貌變幻既非魔法也非道具,而是魔武技扭轉筋肉歪曲出來的,就連預言法師的辨識之術佛爾斯都有信心瞞過,不相信會被隨隨便便一個土人看破。

“到底是什麼手段,倒是拿出來讓我瞧瞧。”

“真的……沒什麼好看的,就是……一件不起眼的道……卷軸……”小白臉目光閃爍,一看就是在說謊。

“道具論件,卷軸論張,你這撒謊的技術太蹩腳。”佛爾斯一眼看穿,小白臉先想說道具,後來才改口說卷軸,“我若說,把卷軸拿出來看看,你就會說,已經用掉了,是也不是?”

小白臉面色如土,佛爾斯簡直就像他肚裡的蛔蟲,腦中隨便一個念頭竟然都被看破,不過,卻既不搖頭,也不點頭,似乎已決心死撐下去。

“說不說!”佛爾斯拎着小白臉衣領站起來。

“好了好了,人都已經給你們打成這樣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這個時候,酒館裡外一直看閒篇的人有些不過眼了,紛紛揚聲說和。

他們哪裡知道,佛爾斯自覺萬無一失的變化手段被看破的鬱悶。

而圍觀這種事,沒人說話則罷,一旦有人開了口,便所有人都執一詞了,轟轟烈烈,甚囂塵上。

“住嘴~~~”狐精靈沉聲喝道,聲音倒也並不是很大,只是凝練成一線,被她控制着,從酒館邊側擦過,在泥沼上隆隆犁出一道泥線,濺起滿沼泥花,彷彿正有一位無形的鬥爵高手,正沿着那線縱情狂奔,直到五六十米外方纔止步。

鬥王!束音成縷!

登時,再沒有一個人說話,酒館內外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哀悼,圖斯這小子招惹誰不好呢,竟然去招惹一位鬥王。

既然露了真本事,佛爾斯也就不刻意隱瞞了,提着圖斯的脖子,一步一步登高遁去,狐精靈依樣畫葫蘆,梅自是架起了迅疾飛行術,只是十數秒鐘,便已從衆人視野裡消失,空留下一地眼球……

原來鬥王不是一個,而是兩個,看佛爾斯那般輕巧提着圖斯上路,衆人基本上認定了。

提着一人蹬空,這不是普通鬥宗有的能力,當然,佛爾斯這樣的特殊存在就另當別論了。

而且,不止兩個鬥王,還有一位魔導師呢,梅的迅疾飛行術無與倫比,呼嘯的聲音都與別的法師不同,這些冒險者本事或許不濟,眼光卻是好的。

那圖斯,不會是得罪了厄運女神,被詛咒了吧?眼看着一行人飛快消逝的背影,地上衆人默默哀悼……

“說吧,不要逼我動粗!”遠離了衆人,來到了飛機附近,佛爾斯將這圖斯放下,說道。

出乎意料,即便見識了佛爾斯與原野蘭的武力,這傢伙仍舊嘴硬不說,直到他的眼珠亂轉,看到了身後方某處虛空,徒然一陣:“那是什麼?!”

話完之後,他徒然意識到泄露了什麼,一臉惶恐,可惜,想要收回已是晚了。

佛爾斯目光大熾:“讓你能看穿我那易容術與隱形術的,不是道具也不是卷軸,是你自己的天賦!”

佛爾斯終於知道小白臉爲什麼打死也不說,因爲他自己基本也是同樣情況,某些秘密,假如給人知道了,等待自己的,就是身不由己的命運。

圖斯還想頑抗,可是秘密這種東西,實在不是頑抗就能守住的,尤其是,已經被人家發現了的情況下。

“我說……”小白臉無奈屈服。

他一開始並沒有說謊,他,他爸爸,他爺爺,他爺爺的爺爺……他的家族,的確世世代代就生活在這片大沼澤上的。

就憑着土生土長,地頭純屬,以給人當嚮導來過活,此間冒險者往來如織,所以他們家一直以來過的都還不錯,只是,老話說的好,善泳者溺於水,他家在此間千年,給人當嚮導賺的不少,被大沼澤連肉帶骨一併吞去的佳人也數不勝數。

就算他們家土生土長,人頭再熟,大沼澤反覆無常,天氣、河道、怪物……無數因素,能一夕間改變地形要素,讓他們這些土生土長之人也毫無辦法。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許是他的爺爺,或許是他的爸爸……總之,他家的人開始有一種能力,初時是可以看透地面上的浮草腐土,看清楚下方是泥土還是水流,到後來,這能力甚至可以看穿魔法神術鬥氣等各種僞裝之術……

進化,這是明顯的進化呀!由於呆在特定的環境,祖祖孫孫一代代基因傳承,最終讓他們獲得了這般變態的能力,聽着小白臉講述,佛爾斯心中已明究裡。

不過,這種強大的天賦,固然讓小白臉家從此順風順水,再不受大沼澤地形複雜多變之苦,但是……卻也給他們帶來了新的麻煩。

小白臉的爺爺,被人逼迫着遺蹟探險,死於冒險途中;

小白臉的爸爸,被人擄去打探別人機密,後來被殺人滅口;

以上一切,並不是小白臉自己將出來的,他只說自己擁有這樣的超凡天賦,其他內容,則完全來自一個魔法,卷軸釋放的六級預言魔法——通曉傳奇。

可以得知一個人、地方、事物的相關傳說,當然這並不是毫無限制的,還有一些其他要素,不過若是滿足不了,佛爾斯也就不會用了。

對於能夠看穿自己隱藏技巧的能力,佛爾斯當然很在意,不惜動用了這種價值不菲的卷軸,不過事實證明,他的卷軸用的很值得。

佛爾斯把圖斯帶上了飛機,小白臉駭的大叫,以爲自己此去會跟父輩祖輩一般,就此音訊全無,可惜他又無力反抗,只是用他原本準備的那樁大秘密來交換。

飛機馳騁在天際,如此畫面,這片大陸尚無一人得見。

可惜,圖斯小白臉身在福中不知福,一味只是喋喋不休說着他那大秘密……

其實,就算佛爾斯不逼迫,那大秘密圖斯也不打算繼續保守了,因爲大秘密關乎到的,剛剛好就是教他泡妞之道的那位浪蕩公子。

浪蕩公子有很多同伴高手,同時還帶着不少下屬護翼,拖着長長的車隊,雖然形色匆匆衣裝簡樸,一看就是來頭不小。

不過古怪的是,這位浪蕩公子哥要走的方向,既不是向南,也不是向北,他帶着他的車隊,竟然欲往西行,要知道,西邊可是無邊無際的沼澤地呀。

當然,如果不是想走那不尋常的路,他也就用不到圖斯這位沃特瑪德最好的嚮導了。

圖斯領着浪蕩公子哥和他的車隊,一路向西,足足走了幾日夜,行了近千公里方纔折回,得了相當不菲的報酬,還有就是浪蕩公子傳授的“泡妞心得”了。

當然,現在圖斯知道,那壓根不是啥心得,純粹是忽悠自己的,所以浪蕩公子一行所圖的秘密之事,他也不打算隱瞞了,恨不得宣揚的滿世界都知道。

其實浪蕩公子在圖斯面前做了不少隱瞞,不過,他哪裡曉得圖斯家族的天賦進化,那些隱瞞在圖斯眼裡就四個字可以形容——渾然無用。

他們,應該是從因底斯河入海口逆水行舟,然後登上大沼澤地,開始一路向西進發的;

他們的最終目的地,肯定是亞力山大帝國,因爲他們本來就出身那裡,圖斯身爲沃特瑪德技術最好的嚮導,消息靈通,他甚至不僅知道,這些人是要回亞歷山大帝國,還知道,他們兩個月之前,曾經也從這裡經過過,那次的方向是向東,不過那次他帶隊沒空,所以讓別人領了路。

這些人,一定是試圖在東海聯邦或者波拿巴帝國搞些什麼陰謀詭計,否則不可能走這條崎嶇艱難的路……

東海聯邦與波拿巴帝國面積廣大,從他們地面上經過,只要小心點手腳,也並不是很危險。

就算走兩國國土風險較大,從北方的冰洋、南方的風暴海繞遠行船,雖然耗時長久,同樣也是可以趕到的……

可是,兩條路都不選,一干人偏偏選了這條藏頭露尾的路,他們所裹挾的那些人,一定很重要!

圖斯如是說道。

沒錯,是一些人,這幫人鬼鬼祟祟,既似保護,又似監禁的目標。

那幫人以爲隱瞞的已經極好,哪裡知道,他們的隱瞞在圖斯面前純粹只是玩笑,進入隊伍中的第一眼,圖斯就已經透過那些神術的屏障,看到屏障之後的內容。

不過,虜人這種事畢竟尋常,圖斯做嚮導水裡火裡不知道多少次,心理素質還是不錯的。

之所以在佛爾斯面前露出馬腳,飛機那從未見過的造型,無聲無息懸浮空中的能力,倒佔了大半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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