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絨,看來本尊果真留你不得了,一旦有了外界的牽掛,你就不再是之前本尊心中的那個雪絨了。你敢說,你今天出現在這裡,不是爲了那個解除你血脈詛咒的那個女人?”呵,女人,情愛?果然是這世間最可怕的毒藥。
爲了清雪?雪絨承認,這其中的確有一點清雪的原因,可在他心中,尊上纔是他最敬重的人,這五萬年的養育之恩,主僕情分,不是擺設,他雪絨是個非常注重情義的人。
“求尊上恕罪,是雪絨不好,可我只希望尊上不要再沉浸在痛苦之中,就算是殺了這個女人也彌補不了什麼。如果尊上非要解氣的話,就殺了雪絨吧。”
殺了他?墨淵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可他今天竟然敢說出這麼一番話,的確該死。
墨淵一掌打了過去,雪絨的身體飛了起來,狠狠地摔在對面的牆上,然後砸了下來,咳出一口鮮血。
“馬上滾,要是在爲這個女人求情,就算是你,本尊也絕對不會手軟。”
“尊上,我……”雪絨掙扎着爬起來,還想再說點什麼,他不能就這樣回去,不然清雪一定會難過的。
季緋兒用盡力氣“嗚嗚”出聲,她雖然說不出話了,可雪絨能看懂她的眼神,她在讓他馬上離開,她在祈求他好好地照顧清雪,不要再插手這件事情。
雪絨心中真的十分震撼,想必她也知道自己的命運了,可都到了這個時候,她心中想着的還是她的朋友。也難怪清雪一聽說她出了事情便也心急如焚,她們之間的友情,他自愧不如。
看着眼前的情勢,就算他真的拼盡了性命也不可能改變什麼了,他只能無奈嘆息,恨自己沒用。
雪絨拖着疼痛的身體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是雪絨辜負了尊上的養育之恩,雪絨在此賠罪。”
然後他就撐着傷重的身體蹣跚的離開了這裡。
連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都沒能救得了她,等待着季緋兒的,又會是什麼呢?
……
清雪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等她清醒過來之後,就看到雪絨坐在她房間的桌前,臉色蒼白而又沉寂。
清雪心中擔心着季緋兒,完全沒有發現他的異樣,還十分生氣的從牀上跳了起來。
“是不是你打暈我的,你怎麼可以這麼做,要是緋兒有個三長兩短的,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雪絨的眼神有些晦澀,“就算是你恨我一輩子,我也不會讓你去送死。”
清雪狠狠瞪他一眼,就要向外衝去,可很快就被人攔住。
“你放開我,我要去救緋兒,她一定會死的你知不知道。”
雪絨緊緊地抓着她的手,“清雪,跟我走吧,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就算是去凡間也好,只有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再也不去管這些事情,好不好?”
清雪渾身一顫,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她雖然和雪絨互有好感,不過也只是一對歡喜冤家,從來沒有戳破那層窗戶紙,她內心深處一定希望雪絨主動一點,可他卻一直都沒有,現如今她好不容易盼來了自己想要聽的話,可卻是如今這樣一個情形。
看着雪絨深情的看着自己的眼神,清雪怎麼可能會不動容。她甚至可以想象,那是一種怎樣幸福平靜的生活。
如果他們不需要面對這些事情,如果季緋兒沒有出事,她應該會十分高興的答應下來吧?
可她的回答卻是甩開了雪絨環着自己的手,“對不起。”
雪絨從身後將她抱住,“清雪,不要去,你會死的,尊上他已經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尊上了,我不想失去你。”
“放開我。”
“不放!”
情急之下清雪用手肘狠狠地頂了一下他的胸口,這下子雪絨終於放開她了,可他一張好看的臉痛苦的皺了起來,後退兩步竟然吐出一口血來,剎那間整個房間死一般的寂靜。
清雪嚇了一大跳,“你……你這是怎麼了?”
好好地怎麼會吐血,而且她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色竟然那麼蒼白。
明明她昏迷之前還好好的啊,這才過了多久怎麼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清雪擔心的連忙跑過去扶着他。
雪絨趁勢將她抱進懷中,“清雪,答應我,別再做傻事。”
他的確是受了重傷,墨淵那一掌已經算是給他留足了情面沒有真的要了他的命,就算墨淵真的殺了他他都不會有絲毫怨言的,他養育了他五萬年,可現如今他卻違背了他的命令,他的確該死,可如果再重新選擇一次,他還是會這麼做的。
不是爲了清雪,他只是堅持一件他自己認爲對的事情。
清雪立即敏感的察覺出什麼,在這個未央宮裡,根本就沒有其他人,雪絨修爲不低,能把他打成重傷的人是誰,那就不得而知了。
清雪立即着急的問道,“你把我打暈之後是不是自己去找尊上了?你這個傻瓜。”
她真是差點誤會了雪絨,以爲他真的是個冷血之人,都是她不好,竟然沒有做到信任他。
“我只是不想讓你出事。”
清雪心疼的哭出聲來,“你不是跟在他身邊五萬多年了嗎?他怎麼連你都下得了手,他瘋了不成。”
雪絨蒼白的臉色勉強浮現出一絲笑容,胸口一陣悶痛,咳嗽了幾聲,嘴角又有血絲溢出,周身氣場這麼一潰散,他就再也支撐不住了。
“別怪尊上,他不殺我,已經是格外開恩了,是我對不起他,他一手把我帶大,可現如今,我卻背叛了他。”
清雪頭一次從之前那個總是喜歡調侃她、捉弄她的雪絨身上感覺到了什麼是一個男人的安全感,她一直覺得他就算長大了,也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哪怕他五萬多歲,可一直呆在這未央宮裡,也未必懂得外面的人情世故,可現如今她卻清楚的知道,雪絨這麼做,都是爲了她。
她感動的流下了淚水,撲倒他的懷中,“你怎麼這麼傻,我不值得我爲你這麼做啊。”
雪絨勉強的笑了笑,“其實,我一直隱瞞了你一件事情。你不是一直好奇,爲什麼我的身體會一夜之間長大嗎?這是因爲,我們雪狐族的後人世世代代揹負着一個血脈詛咒,在遇到自己心愛之人的時候,這個詛咒纔會自動解開,清雪,解開了我詛咒的人,是你,從那天開始,我就知道我再也放不下了。”
清雪留着眼淚嗚嗚的哭泣,“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仙婢,有什麼資格讓你爲我犧牲這麼多,真的不值得。”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我只是跟着自己的心走,最後做下這個決定的。”雪絨將她擁緊,“我的身份,也並不高貴到哪裡去,你不必有什麼負擔。”
清雪察覺到他不穩的氣息,連忙擔心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受了很重的傷,你不要嚇我啊。”
“我……沒事,只要你留在我的身邊,好好地陪陪我……”他拉緊她的手,不想讓她離開自己的身邊。
“可是……緋兒她……”清雪還是放不下季緋兒。
“清雪,你是個聰明的女子,應該知道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代表着什麼,我也知道你跟她感情很好,可救人也該適可而止、量力而行,你去了只會白白送死,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清雪捂着嘴,嚶嚶的哭泣,“這麼說,緋兒她這次真的會……”
“我不想瞞你,尊上他絕對不會放過她的,這一次,誰都救不了她了。”
墨淵竟然六親不認到連陪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的雪絨都動手,就因爲他爲季緋兒求情,她去了又有什麼用呢,完全不會改變任何事情。
“爲什麼……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緋兒是那麼善良美好的女子,從始至終她都是無辜的啊,爲什麼要受到這樣的對待?”清雪在雪絨的懷裡大哭出聲,她真的好心痛。
“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尊上他竟然真的因爲紫萱把自己逼迫到這種地步。看到他變成這個樣子,我真的十分痛心,清雪,我現在只有你了,我背叛了尊上,沒有資格再留在未央宮,我真的,只有你了。所以,不要去送死,跟我走吧。”
清雪還在猶豫,她很感動雪絨爲她所做的一切,可是她真的也很放不下季緋兒,可雪絨說的沒錯,她根本就做不了任何事情,就算去了也是徒勞的送死,她到底該怎麼辦?
雪絨的聲音悶悶的響在她的耳邊,“這是那個女人的心願,她求我帶你離開,給你幸福,她說她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可能,這是她最後的心願了。”
想到那個堅毅的女子,她都已經渾身是血,傷成那樣了,竟然還能不顧自己,爲別人着想,想到他臨走之時季緋兒最後看他的眼神,滿含訣別的意味,她自己都知道自己接下來面對的是什麼了吧。他心中一顫,好熟悉的眼神……就好像,好像在哪裡見過。
什麼?這是緋兒的心願嗎?緋兒,你怎麼這麼傻,都到了這個關頭,你還是在爲我着想,可你自己呢,你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