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清影收回自己的目光,將注意力放到自己的傷勢上。雲信野的毒很霸道,她的內力完全恢復估計要花上十日還不止了。
那人已躍出浴桶,可渾身卻毫無浸過水的跡象,龐清影不禁眯了眯雙眸,“你是誰?”
但不等那人回答,一串嘲諷的笑聲從遠處傳來,龐清影不用聽也知道是誰。對那人使了個眼色,見他閃進牀後的空隙中,龐清影便躺上牀,將自己裹成一個球。
“呦,堂妹啊,二堂姐方纔聽母親說你在房裡私會男人被父親和定安王世子抓了個正着,這會兒父親正在氣頭上,現在怕是正連夜對那男子行刑呢。”龐清月推門進來,笑聲幾乎傳遍了整個院子,甚至恨不得讓整個侯府都聽見。見龐清影躺在牀上,臉色蒼白,髮絲凌亂,馬上又好聲好氣地安慰道,“你放心,二堂姐懂的,定是二堂姐與定安王世子賜婚這件事讓你受了不小刺激,春心也萌動了吧?”
龐清影扯了扯嘴角,極力忍住自己翻白眼的衝動,而龐清月將她這一行爲自行理解爲苦笑,於是她誇張地嘆了口氣,坐在牀邊憐憫地說道:“堂妹啊,這事可着不得急,我們怎麼說也是近親,雖說二叔和二嬸都去了,父親母親也會爲你找一門好親事的,哪怕做不了正妻,妾侍也是極好的嘛,你又何苦在這裡私會男人呢。”
龐清影斂下雙眸,藏住自己眼中越來越濃的冷笑,這侯府的兩個女人可真是越來越逗了,夫人是目中無人,直接把她當移動金庫,三個月來想方設法從她身上尋找她爹給她留下的財產,而這個嫡女則是眼高於頂,一張嘴刻薄得很,府中除了夫人外怕是無人喜她了。
“那還請夫人費心了,若是夫人能給影兒尋個好人家,影兒願做牛做馬
報答夫人的。”纔怪!龐清影心中默默嘀咕着,不過是懶得與龐清月周旋,便撿了她愛聽的說。
龐清月滿意地呵呵一笑,忽然眼尖地看見從浴房中滲出的水,曖昧地驚呼:“堂妹你不是與那個野男人鴛鴦戲水了吧!那、那你的身子……”
她的話留了一半,可誰不知其意?而且如此大的聲音傳出去,外面留守的下人早就炸了開來。隔天,整個安寧侯府便流傳着剛來的堂小姐半夜私會男人且已非清白之身。
龐清月看着堂妹瞬間血色盡褪的小臉,不甚滿意,臉上笑意更濃,搖着她掛滿了飾品的腦袋走了出去。今晚本想是來見見王爺的,現在王爺沒見着,揶揄了這個落魄堂妹一番也還算不錯。
龐清影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門口時才恍然發現原來跟着她來的人還有安寧侯府的三小姐龐秋雨,但她只是默默地在門口站着,見龐清影的目光放在了她身上,她也只是冷漠地與她對視了一下,辨不清她心裡在想着什麼。
比起龐清月,龐清影更在意的是這個“清心寡慾”的三小姐。在她身上,龐清影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或者說是沒來由的厭惡感。
“小姐,姜水好了。”夏初將姜水端到龐清影面前。龐清月的話她自然是聽見了,所以嘴邊還掛着一絲未退的幸災樂禍。
龐清影接過姜水,若有似無地掃了夏初一眼。喝了兩口,龐清影皺了皺眉,餘光瞥見夏初那一臉複雜的表情,有些嫌惡地問道:“夏初,你在這姜水中放了什麼,味道這麼奇怪!”
夏初先是一驚,見龐清影似有不再喝的趨勢,連忙解釋道:“是方纔那太醫吩咐的幾味療傷的藥,他說小姐身子弱,且在冷水裡泡了許久,所以
要將藥放在姜水中一起熬。”
是嗎?龐清影看着夏初着急的樣子,暗嗤,若不是她懂一些藥理恐怕還真要相信了他們的鬼話了。
先是給她一顆只能暫時壓制毒的藥丸,再在她傷口上敷上阻止傷口癒合的藥膏,現在又給她喝這種壓制內息的藥。這一環又一環,雲信野這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好吧,不過味道真的不好。”龐清影輕嘆一聲,一口喝完,遞給夏初,“折騰了一夜,你也累了,去睡吧,不用管我的。”
將近寅時,清落居中的議論聲才漸漸平息下來。
龐清影凝神聽了聽動靜,確定夏初已睡熟後從枕下取出一個青瓷瓶,倒出一枚藥丸就要放進口中。孰料,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截住了她的動作。龐清影一個不慎,手裡連瓶帶藥都被這人颳走了。
她擡手就要去搶,卻悲哀地發現她如今是全身痠軟,傷痕累累,內息不足,站起身都勉強,更別說是搶回自己的藥了,只能咬牙切齒地盯着那人。
他一定是碰上剋星了,遇上他,定安王府白走一趟不說,回來後因爲他還要冒險扎傷自己,以身試毒,喝那些亂七八糟的藥!這人簡直就是她的災星!
突然,一雙深眸把她鎖住,由於面具遮擋着,龐清影不知道那人此刻是什麼表情,反正她忽然覺得心口一跳,莫名的寒意從背後升起,她不自覺地伸手將被子扯到自己身上裹着,暗地裡的腹誹也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過了許久,就在龐清影以爲自己要凍僵的時候,那人忽然輕笑一聲,意味深長地說道:“想不到安寧侯府還有一個深藏不露的。”隨後,他塞了一顆藥丸到她嘴裡,而那個瓶子則理所當然地被他收入懷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