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去到岸上的時候,滿天的星光已經灑遍了田野、山間。遍地的青光瀰漫,踩着山間升騰的霧氣,兩人終於尋着一間低矮的茅屋。
韓楓自己是不在乎的,可是東方小心畢竟是一個姑娘家,怎好在野外露宿山野。隨着敲門聲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屋中響了起來。來了,來了……
“吱呀”一聲破舊的柴門打開了,一個滿面滄桑的老婆婆露出臉來。一盞菜油燈斷在手中,豆大的火苗撲閃撲閃地隨時想要滅掉。她忙用左手遮着,皺紋遍佈的臉上一雙和藹的眼睛裡卻寫滿了慈祥。只是長年累月的操勞,看不出多大的年齡。
“請問,你們找誰呀?”
“老婆婆,我們是借宿的。”
甜美的聲音響起來,東方小心搶先說道。老人家舉起手中的燈火,趨向前看去,訝*叫了一聲,好俊的小夥子。東方小心面上一紅,卻道老人家真會說話。
那老婆婆向她身後的韓楓看去,問道,你們是……
“哦,我們兄弟不是壞人,只是因爲在外貪看山色,忘了行程。特來借宿一晚……”
東方小心不想暴露自己,生怕韓楓說出什麼,她笑着對老婆婆說道。
“看得出,看得出……”老人家連聲說道,慈祥的臉上滿是笑容。招呼一聲,當先向屋內行去。韓楓兩人緊跟着走進去了。
簡陋的擺設,讓低矮的茅草屋看上去赤貧如洗。一盞燈火在灰色的木板桌上跳躍着紅紅的火焰。韓楓卻並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長年累月地在外奔波,這種赤貧的人家見得多了。玄黃王朝的老百姓有無數這樣的貧苦人。奇怪的是東方小心也是笑吟吟的並沒有任何的嫌棄之意。讓他不由地對這個西貝貨多了一分好感。
“老婆子家居簡陋,讓兩位公子見笑了。”
把一盞冒着熱氣的茶水放在兩人的面前,老人家抱歉地笑道。韓楓忙說無妨,問道,家中就老人家一個人嗎?老婆婆道:“老伴多年前已經去世,只有兩個兒子。平日裡打漁爲生,今日兄弟二人進城備辦三牲以饗八大王……”
什麼八大王?東方小心奇怪地問道。
“兩位不知道八大王?”老婆婆慈祥的臉上有了驚奇的神色。韓楓兩人同時搖頭。
老人家陷入了回憶當中,淡紅的燈火映在老人的臉上,在皺紋的滄桑中隱藏着看不清的神秘。她緩緩地講述出一段神奇的傳說……
無數年前,在這段商江水道中住着一個老黿,修煉成妖仙,可是因爲他殘害生靈,每日裡興風作浪,無數漁人都葬身水底。這樣終於有一天激怒了天上的神仙,駕着五彩祥雲而來,用五雷法把他鎮壓於江中,化爲了黿頭渚……
韓楓忍不住道,這些都是美麗的傳說,又怎能當得了真?老婆婆滿是滄桑的臉上有了一絲驚恐,急急道:“可不能瞎說,千萬不要給八大王聽見。”她翻身進入室中,少時,拿出一炷香來,焚香面東禱告不止。嫋嫋的青煙在草屋內繚繞,韓楓和東方小心對視一眼,各自明白對方的心意。看來這所謂的八大王一定給本地的老百姓造了不少孽,只是不知是何方妖獸修煉通靈。
過了一會兒,老人才焚香禱告完畢。她一臉虔誠地站起,神態嚴肅地道,老婆子已經向八大王告罪完畢,公子千萬不要說出褻瀆八大王的話來,否則神靈會降罪的……
韓楓心中暗道,看來這八大王已經儼然成了本地的地主之神,威信已經深入了當地人的信仰之中。不過他卻再沒有辯駁面前的這位老人,無論說什麼老人都不會相信的。他問道,那老黿被鎮壓之後,後來難道還有事情發生?
老婆婆左右看了看,樣子有些驚魂未定,韓楓右手一動一縷元力悄然渡入她的經脈之中,老人家精神一振,神情精神了許多。東方小心擡眼向韓楓看去,心中有些驚訝。後者竟然能悄無聲息的運用元力虛度的功夫,看樣子他的功夫在這短短的時日內又增強了許多。
老婆婆穩穩神,眼光投向那明暗不定的燈火,昏黃的眼眸定定地凝視着眼前油燈的火頭兒,彷彿那裡面住着一個跳舞的小精靈一般,繼續說道,傳說這裡的確太平了好長一段時間。可是後來不知又從哪裡來了一個神靈。自稱八大王,要人們祭祀他。開始也有人如公子一般不信,可是那些人最後都……驚恐的神色又浮上老人的臉頰,她帶着一些顫抖的聲音道,那些人不是葬身魚腹,就是全家遭殃……因此,每年的十月十五的月圓之夜,人們都要備好三牲來祭祀八大王。有人說,因爲十月十五這一天正是原來那老黿的被鎮壓之日……
夜深人靜,一燈如豆,聽着滿臉皺紋的山村老婦娓娓道來一段有些鬼怪索命意味的故事。雖然韓楓武學在身,也不由有些寒意。這裡地處商水邊上,氣候尤其寒冷。雖是深秋時節,可是已有初冬的意味了,他不經意的看向外邊,窗櫺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染了一層白色的寒霜。讓人心中的寒意更甚。忽然他覺得衣服一緊,轉身處,那東方小心的小手已經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衣襟。他剛想取笑旁邊她幾句,從側面看去,正好看到她側臉。挺翹的瑤鼻,丹朱的小嘴長長的睫毛勾勒出一位傾國傾城的俏麗佳人,在暗淡的燈光下尤其美麗。此刻的她小嘴緊閉,面色有些發白,心中不由生出一些不忍之意,便閉上嘴,任由她抓住自己的衣襟,裝作不知道……
半晌無語,老婦人忽然道:“夜深了,兩位公子休息吧。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沒回來,如不嫌棄,兩位公子正好可以在他們兩個的臥室休息。家境貧寒,連個像樣睡覺的屋子都沒有……”
屋中的氣氛有些怪異。老婦人覺得有些奇怪,擡眼望去,只見兩人正怪怪地站在那裡。她帶着歉意問道:“兩位公子可是嫌棄寒舍簡陋……”
韓楓說:“哪裡,常年在外的人早住慣了山林荒野,老人間這裡夠好了,只是,敢問有沒有另外一個房間,我……我一個人睡覺習慣了,夜裡有翻身的毛病,怕砸着我兄弟。”
“哦”了一聲,老婦人恍然大悟,道,“我那兩個兒子也是有晚上翻身的毛病,爲此,老身專門請人打製了一張寬大的牀鋪,足夠兩人睡的,公子儘管放心。”
老人笑着持燈往前走去,兩人無奈只好跟着老婦人來到了茅屋後面的一間臥室。臥室的確很是寬敞,一張大牀佔去了屋中的一半的空間,除此以外空空如也。牀上的被褥已經換過,一股新棉花的味道撲面而來。
囑咐一番後,老婦人便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韓楓二人……小小的尷尬在屋中瀰漫着,一種怪異的氣息讓人不安。誰都沒有說話,東方小心的眼睛甚至不知往哪裡看好。
韓楓轉過身剛要對東方小心說話。東方小心忽然有些緊張地喊起來,你……兩人又同時閉嘴。少頃,韓楓伸手想要脫下身上的衣物,那東方小心忽然大聲喊道,你……你要幹什麼?他又好氣又好笑,東方院主,在下的衣物在水汽裡泡了一天,都溼透了,換一件好不好,你在想些什麼?那東方小心嗔怪道,你爲什麼不早說?韓楓笑道,好好,什麼都要請示一下院主,好不好。他忽然升起想要逗逗面前這個美人的小心思。
“哦,對了,我不是你老公嗎?你怎麼這般怕我,難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韓楓臉上戲謔的笑意落在對面少女的眼中,她猛然醒轉過來。生就七竅玲瓏心的東方小心,怎會落入他的圈套之中。從最初的微微驚慌逐漸鎮定了下來,點漆的眸子在眼中輕轉,嬌笑聲響起。是啊,老公,讓奴家來爲您更衣。嗲嗲的聲音讓人骨頭髮酥,聽在耳中韓楓心中卻有些發毛。剛要說話,一個嬌軀已經到了他的身前,玉手隨之落在他的衣襟之上。他逃也似的忙躲開而去,嘴裡苦笑道,不敢勞您東方院主的大駕。看着他驚慌失措的樣子,貌美如花的少女吃吃笑了起來……
夜涼似水,窗外的月光潑潑灑灑照進屋子裡來,有如窗櫺上如雪的白霜,窗櫺上的白霜冷冷清清有如窗外如雪的月光……
韓楓盤坐在地上,感受着天地間的元力變化。心念一動,紫府丹田中的兩顆珠子旋轉的速度更快了,天地的元力如潮水一般向身體涌來。全身的每一個毛孔彷彿都在無限地擴張,然後吸收那涌過來的元力。身體內的元力循着身體的每一條經脈進入紫府丹田中經過兩顆珠子的轉化,旋即變成金色的元力,然後再回流到他身體的經脈中,最後彙總到心臟所在。如果韓楓此時反神內視的話,他會發現他的心臟正在以不可察覺的速度生長變大。血管正在變粗變厚……
牀上有佳人,朦朧的雙眼正有些出神地凝視着專心練功的韓楓,今夜註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