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章 天下大變

中州與四州大戰,雖然雙方準備工夫都做了一年有餘,但真正從戰起到最後停戰,也不過十餘天罷了。但是就是這十餘天的工夫,卻是令整個五州的形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首先在這次大戰中,死傷最多的就是處於絕對劣勢的四州戰力了。他們幾乎損失了四分之三的性命,才堪堪擋住了對方的侵襲。可以說……是一次慘勝,也是一次勝而不勝的勝利。

說勝利,是因爲他們的確以弱勝強,令得中州大軍不得不退兵。但說不勝,卻是最終在他們有可能徹底擊潰這不敗帝國時,由於某種原因,居然講和了。

這不禁令四州所有拼死奮戰到底的底層,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他們付出這麼多,究竟爲什麼?

不過高層自有他們的解釋,底下的人聽風就是雨,也很好糊弄,只要說是爲他們着想,不想再頻添更多生靈傷亡,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就這麼過了。

像那種日後不敗劍尊可能捲土重來,也許會更加喪心病狂,生靈塗炭的憂慮,卻是隻有某些參戰指揮者纔會去想的,下面那些只是任人擺佈的螻蟻,哪會考慮這麼多?尤其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剛剛的傷疤傷痛,也會眨眼就拋在了腦後。

因爲這次損失慘重,四州很多重要位子自然空了出來,像西州就是九宗內大量弟子長老供奉不足,於是便大肆開始了招收,而東州和南州,則是頂樑柱的家族損失不少,需要很多底層家族培養補足。

於是乎,在這麼大個餡餅利益面前,人們只是爭先恐後地向上爬,想要一飛沖天,哪還有工夫在理會上層那日決斷的合理性?

即便是洛盟,因爲損失慘重,這段日子吸收的家族也是以海量來算的。每當見此情景,看着他們眼中那赤裸裸的慾望,洛雲海便止不住搖頭嘆息:“這幫豬啊……”

不過對此,冷無常和諸葛長風等智者卻是樂見其成的,因爲無上的權力,不都是被這些豬一樣的腦袋,拱上去的嗎?沒有這些豬,哪來那些爭權奪勢的籌碼?

而事實也是如此,洛盟與一般宗門不同,宗門是一個弟子一個弟子招收,但洛盟卻是一個家族一個家族吸納。在這般人員短缺的情況下,洛盟的吸納速度,可以說是鯨吞吸水,只是幾個月工夫,便已然恢復了戰前一半的生機。這不禁讓其餘幾個宗門世家,都望塵莫及,瞠目結舌。

也正因如此,洛盟成爲戰後西州增長最快的勢力,雖然高手不多,但人員衆多,馬上就進入中三宗頂峰位置,而且大有擠進上三宗的趨勢。

這種上升的速度,即便是雙龍院見了,也忍不住要目瞪口呆了。畢竟戰前,洛盟不過是一個下三宗頂峰的存在而已,現在卻已然到了上三宗門口,可說鯉魚躍龍門,一步三跳啊!

但是他們也能理解,戰爭因素麼,洛盟可以說是發了戰爭財了。他們這個聯盟形式本來就發展迅速,以前有老牌勢力在那兒頂着還不覺得,但一旦各宗戰力都空虛時,這吸納新生力量的優勢就顯出來了。

對於這點,即便是雙龍至尊都不得不感嘆,卓凡真是給洛家留了個好底子!恐怕很快,洛盟即便竄到九宗之首,雙龍院之下也不一定啊!

可是他們此時又哪裡能想到,經過此戰之後,洛雲海的心已然直指巔峰,日後恐怕雙龍院都難以再壓制住他了。

另一方面,幾家歡喜幾家愁,西州這邊搞得熱火朝天,穩紮穩打地恢復戰力。南州、北州和東州三家,卻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陣垂頭喪氣,灰頭土臉的樣子。

雖然他們三家也在有條不紊地恢復着,但是最重要的東西卻是沒了啊。沖天、焚天、封天三把神劍,因爲歐陽凌天他們帶傷對付海鰲結界給弄丟後,這三個三州最強戰力,竟也齊齊宣佈退隱山林,不問世事。

這不禁讓三州登時傻眼了,沒了這三位帶頭大哥頂着,他們以後別說對付不敗劍尊了,就算對付九劍王,估計都吃力。

於是乎,爲了請這三位大佬再出山,北州一羣人踏破了歐陽長青的家門,東州一羣名門望族早已守候在上官輕煙房前,等她傳話。南州更是一羣老傢伙,將慕容家圍了個水泄不通,大有你慕容烈一天不出,我老頭子就一天耗死在這裡的氣勢。

可是,令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歐陽長青忒不地道,知道有人有求於他,便要權要靈石,每天得瑟,跟北州之王一樣,大搖大擺噁心他們,他們還不敢得罪。至於他老子什麼時候出山,身在哪裡,這種問題就被他拖下來了。

上官輕煙知書達理,倒沒這麼賴皮,但也是緊關大門,一人不見。有鬧事者,上官家也不是吃素的,他們可還有三位鎮宅供奉呢。因此,在拿幾個人殺雞儆猴後,衆人也就一鬨而散,不再糾纏。

至於慕容家,更是讓所有人大跌眼鏡。慕容烈隱遁之後,他妹妹慕容雪竟也跟着失蹤了,兩兄妹一起隱世,這讓他們找誰去,人影兒都不見了。

就這樣,三州痛失三大戰力和三把神劍,卻是陷入了有史以來的最低谷。沒有辦法,最後衆人只能自力更生,學西州一樣,安心發展下層勢力吧。起碼戰力人數得補充上來,人多還力量大呢,是吧!

而值此之機,四州最困頓之時,本是一箇中州發兵的大好機會。以中州九劍王的實力,兩人一隊就能橫掃四州,完成大一統。

但是不可以,百里經緯已然和四州講和,還拿自己道心發誓,百年不侵,卻是沒有理由再發兵了。

不過,他百里經緯經天緯地之才,又豈會隨隨便便用這麼個框架套死自己,真的百年不動呢?究其原因不過是,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動不了,百年都動不了了。

如今劍星帝國雖然依舊強盛,戰力衆多,但是相較於以前那大一統的帝國,這個時候卻已然分崩離析,再無往日風貌。

以中州地大物博之象,在短短十幾天內,竟有數十萬暴動發生,三分之一城池隕落,這在中州歷史上可是絕無僅有的大亂。

卓凡當初讓一直隱匿的海川商會,在戰時如此敏感的時機暴動,可以說是嗨翻天了。雖然暴動時間很短,但因爲內部空虛,沒有足夠兵力鎮壓,海川商行便沒有那麼多顧慮,直接將所有底牌都翻起來,大鬧一通。

而暴動是有連鎖反應的,他們這一頭一動,其他很多小的地頭蛇,便也跟着趁火打劫,暴動起來。於是乎,整個一個綿延了數千年的太平帝國,瞬間就後院着火,支離破碎了。

也許連百里經緯他都沒有想到,他一直保持穩定的帝國,會有這麼多隱患。而這些隱患若是一開始壓滅,也就無事了。但關鍵是,同一時刻,老祖宗被圍,戰事又停不了。無奈之下,他只有頂着壓力,先把老祖宗救回,穩定四王再說。

但是他心中也明白,即便如此,劍星帝國短期內也不再是以前的劍星了。因爲這次暴動太大,即便他能迅速壓下,但火苗已埋,劍星今後將暗流涌動,難以再像以前一樣大一統了。要想根除隱患,以帝國這麼大的地域,起碼百年。

所以百里經緯發那個毒誓,不是白髮的,這百年內,他也不想其他四州打擾他安定平亂。只可笑四州高層還都以爲自己逼百里經緯做出協議,是自己這方的勝利,卻哪裡知道,他們早已被百里經緯算計掌中,還不自知。

現在最需要時間的,不是他們,而是這位百里丞相啊!

“大師,老祖宗的傷勢如何了?”

一座昏暗的大殿內,一塊厚重的簾布被緩緩掀開,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恭敬地從裡面退了出來。百里經緯一看,趕忙上前詢問。皇帝百里經世和太子百里景天,也是急急跟上。

躬身向三人施了一禮,那老者喃喃出聲:“啓稟陛下、丞相大人,太子殿下,老祖宗的傷勢微臣已然給他服下了十二品的還陽靈丹,暫且無礙了,只是……”

“只是什麼?”衆人齊齊道。

眉頭深深皺起,那老者無奈搖搖頭道:“只是這次老祖宗受傷過重,還元力耗盡,傷了根基,本來按老祖宗功力,再有八百年天數不成問題,但現在恐怕百年之後,就要進入天人五衰之境了,神仙難救……”

“什麼,你說老祖宗只有百年……”眼瞳忍不住狠狠一縮,百里經緯心下大驚,急急抓着他的臂膀道:“大師,劍星不能沒有老祖宗,不知還有何辦法……”

細細思量少許,那老者也是無奈哀嘆:“唉,人力有時及,老夫也無回天之力了,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老祖宗能在天數來臨之前,再做突破,延年益壽,只是……老夫活了這麼多年,老祖宗的功力已然巔峰之境,卻從來沒聽說過,還有更上一層樓的事情。所以……唉,難哪……”

碰!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但聽一聲巨響發出,百里經緯已然一掌擊碎了他的腦袋,眼中泛着冷漠的光芒。

眼瞳忍不住一縮,百里經世深深地看了百里經緯一眼,訝道:“經緯,你……他可是帝國僅有的十二品煉丹師……”

“老祖宗的傷勢,絕不能外傳!”

眼中泛起一道冷厲的光芒,百里經緯斜瞥了一眼身下的屍身,淡漠道:“陛下,別說他是十二品煉丹師,就算他丹神在世,該殺也得殺。否則的話,得知老祖宗即將大限,那四個劍王還得了?”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細細思量少許,百里經世微微點頭:“那麼……他們四人你怎麼安排的?真的不知道嗎?”

“放心吧,這一路運送老祖宗回帝都,我做得極爲嚴密,也令五劍王不得透露風聲了。現在五劍王有傷在身,我讓他們回去療傷,其餘那四個,我讓他們去平叛了。總之,老祖宗一日在位,他們就不敢造次。所以……老祖宗一定不能有事!”

眼中閃過一道赤裸裸的狠芒,百里經緯堅定出聲……

與此同時,一片陰翳的樹林間,吳然東靜靜地站在這裡,而他的對面是一個小姑娘雀兒,一個小男孩兒古三通,還有他們中間那雙眼蒙着一道白布的卓凡。

“開始吧,通天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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