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長風,難道照你的意思說,公然違抗聖旨,不過是件小事了?”獨孤戰天冷冷地看着諸葛長風,聲若洪鐘地大聲質問道,“若人人都如此想,如此做,那今後皇室的威嚴何在?”
輕笑着擺了擺手,諸葛長風微微搖頭,笑道:“老元帥息怒,在下並無此意。違抗聖旨,自然是大罪。不過若是帝王無道,任性妄爲……”
“你說什麼?”獨孤戰天一瞪眼,大吼出聲。
諸葛長風趕忙擺擺手,賠笑道:“呵呵呵,老元帥切莫動怒,在下並非指陛下。只是有道之君,自當明理。即將下罪之前,也當問明緣由。陛下乃當世明君,更應如此,不是嗎?”
心下齊齊一凜,皇帝的面色微微沉了沉。連同司馬徽和獨孤戰天的心下,也暗暗冷哼一聲。
他們剛剛恫嚇幽萬山三人,本就極力避開這其中原由,只是想要拿下向帝王門出手的把柄就夠了。可是現在,諸葛長風卻是引出了此事,皇帝便不得不面對了。
微微點了點頭,皇帝算是首肯,讓他們說出原由。
這一下,幽萬山等人的腰板算是徹底挺直了,一抱拳道:“啓稟陛下,此事皆由那風臨城洛家的大管家,卓凡而起……”
接着,幽萬山便將卓凡的惡行,一五一十地稟告。
皇帝靜靜地坐在皇位上,臉上沒有絲毫波動。卓凡的所作所爲,他早已知曉,還用得着你來告?只是他任由卓凡去鬧,不加阻攔罷了。
現在,他卻不得不面對這個他極力想要壓下的問題。
待到幽萬山說完後,皇莆天元一抱拳道:“陛下,這小賊惡行累累,公然挑釁七家威嚴,便是挑釁皇家威嚴,請陛下做主,放開風臨城禁制,讓我等能夠將此惡賊就地正法,以正陛下公正之心!”
這一下,反而讓皇帝難做了,不但沒有能夠借幽冥谷三家扳倒帝王門,反而讓帝王門有機會對洛家下手,壞了他的整盤佈局!
噠噠噠!
皇帝在龍椅上輕輕敲打着,眼中精光湛湛,彷彿在思量着什麼。良久,才淡淡出聲:“風臨城三年前因潛龍閣和幽冥谷兩家恩怨,鬧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朕心生愧疚,纔將那裡劃爲禁地,以免百姓再遭騷擾。如今若因一人之失,就令那裡再遭塗炭,朕心難安。”
衆人一聽,似乎已經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但是彷彿也猜想到了什麼,嘴角划起個滿意的弧度。
果然,皇帝接下來幽幽道:“算了,朕姑且念爾等初犯,不予追究。不過那風臨城切不可再去滋擾,若是要拿那小賊,等他出來,由得你們便是!”
“陛下感念蒼生之心,我等敬佩,天下幸甚!”皇莆天元等人再次一抱拳,恭敬道,但是嘴角卻劃出一道不屑的笑容。
這無形的一戰,皇帝與帝王門的較量,皇帝算是大敗而歸。
不但不能拿下帝王門,竟連幽冥谷三家也拿不下來,最可惡的是,連風臨城這顆棋子也無法維護,甚至差點丟掉。
龍顏大失,成爲所有人的笑柄!
“多謝陛下!”幽萬山三人向皇帝躬身一禮後,又轉向皇莆天元一禮:“多謝皇莆門主!”
皇帝身子抖了抖,嗓子不知有什麼卡住了似的,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下,只有一雙憤怒的雙瞳,緊緊盯着他們。
不過皇莆天元彷彿沒看見,微微一欠身,笑道:“陛下擡愛,寬恕吾等之罪。吾等感激不盡,就此告辭了。”
話音落下,竟是沒有得到皇帝允許的情況下,帶着人轉身就走,分明就是沒把皇帝放在眼裡。皇帝只是惱怒地看着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等等!”
突然,一聲大喝響起,衆人身子一滯,扭過頭來,卻見黑白棋聖向前猛踏一步,雙目灼灼地盯着帝王門大供奉皇浦風雷道:“皇浦先生多年不見,與在下對弈一局如何?”
話音剛落,不等對方回話,司馬徽已是一顆棋子向皇浦風雷彈射過去。
霎時間,一股威壓瞬間壓向在場所有人。
幽萬山和皇莆天元等人也算是天玄巔峰高手,但是在這一顆小小的棋子面前,卻宛如一座百丈高山壓下一般,瞬間氣息一滯,忍不住地連連向後猛退,面上更是駭然失色。
護龍神衛司馬徽,一彈之力居然都如此威力,實在可怕!
可是就在此時,皇浦風雷卻是腳下一挪,擋在衆人身前,怡然不懼。輕輕伸出兩根指頭,噗的一聲,便將那顆飛來的棋子輕鬆夾住。一直將衆人逼得喘不過氣的威壓,也瞬間不見了。
眼瞳忍不住一凝,司馬徽顯然沒想到皇浦風雷的實力竟然已經強到這種地步,絲毫不在他之下,居然如此輕鬆地就將他的棋子夾住了!
嘴角露出個輕蔑的弧度,皇浦風雷看向司馬徽,淡淡道:“司馬先生棋藝精湛,有棋聖之稱,哪是老夫一介武夫可以比擬的?與先生對弈,實在自取其辱,老夫就不獻這個醜了!”
說着,皇浦風雷輕笑一聲,同樣一彈指,將那枚棋子原封不動地彈回。
驀然間,一股比先前還要強悍的威壓向司馬徽和皇帝這邊方向壓來。
眼瞳忍不住一縮,司馬徽趕忙向前一步,擋在皇帝身前,兩指齊出,將那棋子夾住。但是強大的衝力,還是讓他忍不住後退一步。
一臉駭然地看向皇浦風雷,司馬徽驚道:“數十年不見,皇浦先生的實力,真是突飛猛進啊!恐怕此時,老夫與先生交手,也沒必勝把握了!”
“哪裡,司馬先生天賦異稟,哪是老夫所及。只不過,在司馬先生沉溺棋道之時,老夫一直在加緊修煉罷了!”
不由嗤笑一聲,皇浦風雷轉首看了皇莆天元一行人一眼,微微點頭。衆人便齊齊冷笑着,離開了這象徵皇家最高權力的金鑾大殿!
而看着他們的背影漸漸消失,司馬徽的額頭不覺滲出一絲細密的汗水。轉首再看後退的那一步,腳下已然印上了一個深深的腳印。
能夠逼得他這個護龍神衛不得不在地上留下腳印,可見剛剛那皇浦風雷的一彈之威,有多麼恐怖!
碰!
皇帝猛地站起身來,一揮袖將身旁的一盞黃金制的燭臺打翻在地,怒罵出聲:“這幫亂臣賊子,簡直豈有此理。竟敢在朕的朝堂上,逼朕就範!”
“陛下息怒!”
司馬徽趕忙一拜,勸道:“適才有諸葛長風在場,此人舌燦蓮花,論理我們說不過他。所以在下剛剛向皇浦風雷出手,想壓一壓他們的氣勢。可沒曾想,皇浦風雷的實力竟然強悍至此,反而失了陛下威嚴。唉,此乃在下之錯,請陛下恕罪!”
皇帝沒有說話,只是一雙陰鷲的雙目中,閃着深邃的光芒。
獨孤戰天撫了撫鬍鬚,面色凝重,嘆道:“只是這次我們原計劃是借幽冥谷三家,打擊帝王門的氣焰。最不濟,也能分化他們,令他們少跟帝王門聚在一起。可是現在,帝王門出手救了他們,以後他們還不更加聚攏在帝王門身側了?唉,辛苦半天,竟爲帝王門聚了人氣,爲他人做了嫁衣,實在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自此之後,帝王門有那三家死心塌地得跟着,實力又增強了不少,更難對付了……”
司馬徽微微點頭,皇帝卻是一直不說話,在來回踱着步,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突然,皇帝腳下一滯,眼中精光一閃,彷彿決定了什麼一般道:“司馬先生,百家爭鳴是不是快要開始了?”
“沒錯,陛下,大概五年後吧!”司馬徽微一點頭,而後看向皇帝,驚道:“難道陛下您要……”
輕笑一聲,皇帝定定地點了點頭:“帝王門之所以自詡是七家之首,還不是因爲千年來,百家爭鳴中他一直拿第一麼。這一次,他若是落後了,氣勢必定大減。那麼跟他一起作祟的家族,也必然分心,那它的實力就一定大降!”
“可是……帝王門千年來人才輩出,尤其是這一屆,彷彿又出了個驚世駭俗的怪物來!其餘六家雖然也有天才人物,但是與此人相比,卻是相差甚遠。更有傳言,此人天賦之高,甚至有希望突破神照境的桎梏,達到天宇第一人的巔峰地步。不知這天下的年輕一輩中,誰又是他的對手……”
司馬徽眉頭深鎖,皇帝卻是冷笑一聲道:“說起怪物,最近誰能比得上那個小怪物更囂張?”
“陛下,您是說……卓凡?”司馬徽和獨孤戰天眼神一凝,齊齊出口。
皇帝微微點頭,奸笑出聲:“朕護了這小傢伙和洛家這麼長時間,也該有點回報了。只要他能在百家爭鳴中壓住帝王門,朕就順勢把洛家封爲第八世家,制衡帝王門的擴展!”
司馬徽和獨孤戰天對視一眼,卻皆是沉默不語。
雖然卓凡的確是讓他們驚喜連連,但洛家卻實在是根基太淺。就這樣被封爲第八世家,能否扛得住帝王門的侵蝕尚且不說,就怕它不必帝王門出手,就分分鐘被別的世家給侵吞了,成爲比花雨樓更弱的御下家族。
可是他們絕對想不到的是,卓凡已經着手壯大這個,沒有絲毫根基的微弱家族了……
另一方面,諸葛長風等人出得皇城,臉上都是掛着輕蔑之色。尤其是幽萬山三人,能看到先前還趾高氣揚的皇帝被當頭潑一臉冷水的鬱悶樣,更是興奮莫名。
同時,與皇帝他們所料一般,這三人對帝王門尤其是皇浦風雷更加崇敬。
奶奶的,能讓護龍神衛吃癟,這在整個天宇能有幾人啊!
“諸葛丞相,這次多虧您的幫忙,本門主在此謝過了!”皇莆天元向諸葛長風一抱拳,微微一禮。
諸葛長風淡笑一聲,擺了擺手,看向一直以來默不作聲的冷無常道:“呵呵呵……你不必謝我,這不都在您的大管家,冷先生的意料之中嗎?”
諸葛長風似有深意地笑笑,不再說下去,只是徑直離開了。不遠處,陰陽雙老等着他到來,緊隨在側。
幽萬山等人還有些不明所以,但冷無常的臉色已是止不住變了變,與皇莆天元對視一眼後,皆是露出了凝重之色。
沒錯,這所有一切都在冷無常的計算之中,包括幽萬山等人會被皇帝盯上,並且死咬不放。而他這麼做,就是在關鍵時刻,救這三家一命,讓他們死心塌地地投靠帝王門。
本來,這是隻有他和門主皇莆天元才知道的計劃。但是諸葛長風,卻彷彿一眼就看穿了一切。
遙遙望着諸葛長風消失的背影,冷無常與皇莆天元再互相看了看後,背後都莫名地有股涼意生起。這丞相諸葛長風難怪能成爲四柱之首,真是個可怕的人物……
同一時間,諸葛長風悠然踏步於小道間,嘴角露着莫名笑意。
“丞相今日似乎心情不錯啊!”白髮老人看着諸葛長風,笑道。
諸葛長風微微點頭,輕笑出聲:“今天看到一羣傻子,以爲自己勝了!但是……呵呵呵……”
二人一臉不解,眼中散發着迷惑之色。
諸葛長風也不明說,只是幽幽道:“這個天下姓了一千多年的宇文,不是沒有道理的!連下棋者的心都捉摸不透,還敢算來算去。神算子,不過如此,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