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蒙面人抱着乾柴一般瘦小的天機老人奔襲數裡,來到一處密林,確定四下無人才將天機老人放下,因帶着人全力施展輕功而氣喘吁吁。
“師傅,您這次怎麼這麼高調?最近整個江湖都將目光放在皇宮,你這種時候入宮必然要被盯上。”蒙面人把天機老人扶起坐好在一棵大樹下,匆匆道。
天機老人滿臉鮮血,鎖骨裂了一條大口子,鮮血噴了自己一身。剛纔那名叫傀儡的傢伙刀氣驚人,再加上手中魔刀詭異,一刀斬怒砍竟刮出匪夷所思的漫空兇刃,他把輕功發揮到極致才險之又險避過要害。否則那刀就不是砍在鎖骨上,而是脖子上了。
“李家僅剩一脈單傳,出事了還不止他們一家之事,整個天下都牽一髮而動全身……”天機老人抹掉自己臉上的血,混沌的眼睛難得認真,“如今暗藏的魔黨比我想象得還要兇險萬倍,就那魔刀狂人就不是江湖常人能敵,這劫我怕是撐不過了。你要好好繼承我衣鉢……你還記得爲師爲何選你作爲弟子嗎?”
“記得。洞察天機,最重要的是有一顆對萬事好奇之心,這將成爲知曉天下瑣事的最大動力。您說我天性好奇,任何事都喜歡刨根問底,求知慾無人能及,是你的最佳傳人。”天機老人彷彿在交代遺言,蒙面人面色沉重下來。
“沒錯……我獨創的鬼步迷蹤你也已修成正果,輕功不在我之下……以後這就是你觸碰天機後避劫的本錢。但不要以爲自己輕功有爲就開始鬆懈了,修煉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耿遵師傅教訓!”蒙面人痛心拱手鞠躬,感謝師恩,“此番師傅寧犯命劫也要入宮,可是想面授皇家後代的天機?這裡頭的秘密師傅都查清了?”
天機老人擡頭看了蒙面人一會,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天機不可泄露,你還是免受牽連,惹上殺身之禍吧。”
“弟子不怕殺身之禍,請師傅告知天機!”蒙面人堅毅的眼神與天機老人對視,表達決心。
“你不怕,我怕。我從不把我查得秘密告知你聽,就是希望你能用自己的好奇做動力弄明天下事,這是一種歷練,也是一種成長。等你能憑自己的能力查清這一切,自己判斷天機如何運用,纔是屬於你的天機,才證明你有能力趨吉逃兇。”天機老人連咳了幾聲,鎖骨上的血又噴灑而出,“你快走吧……我有兩位師兄可助你,但這也得你憑本事查出他們是誰纔可聯繫,否則對你仍是不能承受之禍事。”
“師傅……”蒙面人搖搖頭,一臉失望和遺憾,“弟子多次希望你能告知秘密,好澆滅心頭好奇之火,免受其折磨身心……但每次師傅你都忍住秘密,弟子可是你唯一至親之人啊,弟子真不能理解。”
“求知慾是你最大的優點,也是你最大的缺點……”天機老人嘆了一口氣,告誡道,“塵飛,不要讓好奇心迷失你的心智,欲速則不達,將其變成你潛心弄明白一件事的動力,這纔對你有益。”
蒙面人摘下面具,他長相平凡,留着黑色鬍鬚,雙眼炯炯有神。
“我已經將其變成我的動力。如今我卻發現,與其苦苦追尋天機求得真相,爲何不從一開始真想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作爲求知者,和創造者相比,就好像一個不入流的笑話……師傅,我已改變初衷,現青出於藍,掌握連你都無法掌握的真正的‘天機’。”
天機老人感覺自己心臟停頓了一下,自己的徒弟此刻變得極其陌生……有別以前爲追尋答案而總是不滿現狀的神情,變成一副完滿自得的模樣。
但他所說的一切,和他們的宗旨完全背道而馳!
“沒有人能真正掌握天機。”天機老人喘着粗氣道。
“有……擁有決定未來的能力,便能掌握天機。你東奔西跑勞累大半身,從今天開始就好好休息吧。”
塵飛退開幾步,雙手忽然從後揮出,頓時漫天銀光飛舞,好似百千梨樹開花,好似洶涌波濤粼光!
“唐門獨門絕技暴雨梨花針……你也學了乾坤大挪移?!”
天機老人面色大驚,正欲起身,但極盡觀察發現怎麼也逃不了這漫天銀光!
暴雨梨花針能震撼武林,自然有其絕妙之處!
一時間銀光紛飛,全往天機老人飛去。空中只聞得空氣攪動的摩擦聲,一浪接着一浪,一點沒漏從天機老人身體穿過,最後消失無蹤。
Wωω▪ тtkan▪ C〇 天機老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銀光如束透體而過哦,自己衣服半點沒破,只留下無數不細看無法看清的小孔……他身後的大樹忽然嘩啦一聲四分五裂化作粉塵,天機老人苦笑一聲看向夜空……他今日果然難逃死劫……
天機老人噗通一聲吐着血倒下了,皮膚表面只冒出許多細小血珠。全身已是數不清的千瘡百孔,無論是骨頭還是身體器官全變成了馬蜂窩,心臟更是撐不住無數針孔泄真元,噗通一下炸碎。
“你對你師傅下手也太重了點……”密林後方,腰間挎着長刀的傀儡喘着氣走出來,他一路疾趕,這時才聽到動靜追到,“天機老人這個鬼步迷蹤的創始者當真厲害,沒有你怕是截不下他來!”
“對他全力出手,這才能表示我的敬意。他是一個好師傅,只是太頑固。”塵飛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他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擁有強悍的力量的感覺,竟然有種陌生的刺激感。
天機老人從來沒有告訴他,他學武的天賦驚人,唐門的武功居然和他如此契合,潛心修煉半年多居然已可初步掌握唐門最高絕技。乾坤大挪移更是學得太快,暫時被他停止了,等有下一份合適修煉的武功才重新開始,以便應付同時修煉幾門武功產生的弊端。
難怪自己學鬼步迷蹤得心應手,這便是天賦。
“這老頭入宮是爲了失蹤皇子的事情嗎?”傀儡纔不管這兩師徒之間的關係,今日他領命在這裡攔截,把天機老人的問題搞清楚纔是正事。
“嘴硬,不肯說。”塵飛有神的雙眼微微陰沉。
“連徒弟都不說,夠絕情,我欣賞。”傀儡冷嘲熱諷道。
“但根據我們的觀察,他二十年間經常在昌州逗留,應該就是一直在查這事。後來他去了白木崖一次,不知查得什麼消息又往昌州那頭跑,我猜他查出了什麼線索。”塵飛胸有成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