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抹驟然浮現的微笑,阿毘姬頓時感覺心不安,看起來自己似乎是將對方逼入了絕境,可是被逼入絕境的人會如此從容地微笑嗎?究竟她忽視了什麼?
擡起頭打量了一會兒四周,阿毘姬終於發現了不對。
這周圍一片區域,居然全都已經被冰霜覆蓋!空氣瀰漫着看不見的細小冰晶,散發着絲絲寒氣!
驟然之間,刺骨的寒意從四面八方朝着她涌來,讓她身軀都不由得顫抖起來。要知道,她可是能夠御使火焰的妖怪啊!
擡頭看去,自己發射的火焰已經被一刀斬成碎屑,而從背後攻擊彌勒的火焰之鳥更是連帶着那正在熊熊燃燒的烈火在半空變成了一個冰塊。
此刻的阿毘姬意識到不對了,這一次,她似乎提到鐵板了!那個和自己對話的人類,力量有些超乎想象!
當即她想要撤退,然而已經遲了。
白井月沒有用刀,他只是擡起右手,好似抓住什麼似的輕輕一捏。
無數冰刺在虛空浮現,從四面八方朝着阿毘姬聚攏過來!
阿毘姬渾身燃起火焰意圖抵抗,可惜是徒勞無功,那些冰刺無可阻擋地刺穿了阿毘姬的身軀,將她好似一副戰利品一樣懸掛在道路央。
她死了,這樣輕而易舉地死在了她之前極度瞧不起的人類手裡。
在她屍骸的周圍,是密密麻麻的冰槍之林,在無數冰槍之,俱是被冰槍刺穿的妖鳥屍骸,鮮血順着冰槍緩緩流淌,在半途被寒意凍結,最後凝固成冰槍的一條條血痕,赫然形成一片鮮血叢林!
那光景,猶如煉獄一般。
如此駭人的東西自然不能久留,在確認阿毘姬死亡之後,白井月便將阿毘姬和所有妖鳥的屍骸全部凍成冰塊,然後全部摧毀。
隨後他拍了拍彌勒,示意他關風穴。
隨着阿毘姬死去,衆多妖鳥頓時變得猶如一盤散沙,那些還沒有進入城池的妖鳥不再朝城涌來,它們在空盤旋片刻後,便在無數血與火之漸漸散去。
自然也不需要彌勒繼續保持風穴了。
而那些已經侵入城內的妖鳥也失去了彼此之間的配合,失去數量優勢又沒有後續支援的情況下,它們被那些以往當作食物的人類一一清剿。
似乎很快,這場聲勢宏大的戰爭將以人類勝出爲結局,然而在這一片美好的景象下,藏匿着足以將一切都毀掉的暗影。
時間回到片刻之前,爲了對付白井月和彌勒,也爲了對付城扔在抵抗的人類,阿毘姬點燃了妖鳥體內的妖力,讓所有已經衝入城的妖鳥變成一團團烈焰,眨眼之間便點燃了整個城池!
位於大殿之的城主夫人抱着【自己的】孩子,看着逐漸蔓延的火勢有些不知所措,一個侍女推開門查看情況,迎面遇到一隻正冒着火的妖鳥。
在情況危急之時,一把帶着鎖鏈的鐮刀乾淨利落地將妖鳥斬殺。
“夫人!快到外面去!繼續待在這裡會被燒死的!”
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少年,城主夫人心神恍惚,她的腦海驟然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面,一個拿着鏡子的少女,和一個抱着嬰兒的少年。
可是,看不清,她看不清那個畫面少女和少年的面孔,連嬰兒的面孔也是模糊不清。
時間已經不容她去細想了,這座燃燒的大殿正不斷地崩塌,爲了保護懷的孩子,她只能夠跟着眼前的少年朝着外面突圍。
幸運的是,在他們衝出房屋後不久,鳥羣突然混亂了起來,不再像之前那樣具有威懾力。
更幸運的是,他們還沒走幾步,一隊城主的侍衛便趕到了此處。
他們和名爲琥珀的少年一起,開始護送城主夫人和其懷的嬰兒。
在鳥羣逐漸潰敗的情況下,他們一行人可以說已經安全了,接下來只要一邊提防着妖鳥的殘餘,一邊慢慢和大部隊匯合好。
然而,一切到此爲止了。
因爲白童子的通知而被奈落派遣到這裡的神無看到正在燃燒的城池,做出了城池已經被攻陷了的判斷。
緊隨其後地,奈落做出了決定。
“琥珀,把嬰兒搶過來,殺了身邊所有人!”
污穢的四魂之玉閃着烏黑的光芒,琥珀的身軀再度變成了一具傀儡。
痛苦的感覺涌了琥珀的心扉,這段時間快樂的時光不斷在眼前閃過,他心不斷呢喃着,爲什麼一定要殺這些無辜的人呢?
然而沒有任何意義,他只是奈落額一個工具而已。
奈落的命令,不斷在他腦海迴響,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揮舞了起來。
站立在人羣最前方的兩個侍衛根本沒有想到會遇到來自身後的攻擊,那樣輕易地被割下了頭顱,其他侍衛震驚地看着琥珀,心充滿了不解。
爲什麼一個之前才立下大功的孩子,現在會攻擊他們?
無論其他人如何不解,琥珀依舊揮動着手的鐮刀,開始了殺戮,哪怕心充滿了討厭了感覺,哪怕靈魂在哀嚎着不要!
他依然堅定地朝着周圍的人發動攻擊。
“你!你瘋了嗎!?”
拿着薙刀的女性護衛朝着琥珀發起了反擊,然而沒有用,她們那簡陋的戰鬥方法和以妖怪爲對手訓練起來的琥珀相,差太多了。
只是一個照面,鋒銳的骨鐮便奪走了她們的生命。
殺戮,仍在繼續,保護嬰兒的隊伍,無論是護衛,還是侍女,無一例外,全部死在了琥珀手。
最後,只剩下城主夫人一人。
“琥珀!”
在琥珀即將揮刀的時候,一聲呼喊制止了他,回過頭來,那個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映入臉龐。
那張臉的悲痛讓琥珀一時間忘記了自己的任務,連城主夫人抱着嬰兒逃走都沒有察覺到,他那樣木然地站在原地,看着不遠處那個名爲珊瑚的女人。
“琥珀···是你···”
看到周圍一羣屍體的傷口,珊瑚哪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一直祈禱着被奈落控制的琥珀不要犯下更多的罪孽,然而事實卻與她的期待截然相反。
“琥珀···你又犯下了···”
珊瑚後面的話語,琥珀沒有去聽,那個顫顫巍巍、甚至有些不清不楚的“又”字猶如一枚釘入心臟的利箭一般,將他心的那塊鎖瞬間擊潰。
記憶,涌心頭,琥珀不由得僵在了那裡。
是了,又。他又一次做出了這樣的事情,用他那雙手,用那把骨質的鐮刀,將同伴殺害!
這是他絕不可饒恕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