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筆仙?好大的手筆啊”
此刻白井月已經推斷出大概情況了。
凡事涉及到最初兩個字,都會變得不再平凡。
扶乩之說所用材料甚多,精衛的父親以精衛之骨爲杆,精衛之羽爲鋒,製作了一支筆,而後將筆從扶乩中單獨羅列出來,併爲其創造了一個新的神話,於是,這支以精衛的遺骸爲材料製作的筆便成爲了最初的筆仙。
作爲最初的筆仙,後續所有的筆仙,其實都算是其手下,每一個筆仙所收集到的恐懼和信奉,最後轉化而來的願力也即是白井月口中的信仰之力,都會提供一部分給這支筆。
這支筆本身就帶有濃厚的神性,亦是寄託了精衛最後殘存的一抹意識,當大量的願力聚集,將這個最初的筆仙再度推向神座的剎那,精衛自身的意識必然被喚醒,信仰之力將會應精衛自身的要求,將位格重新改換成精衛。
於是,最初的筆仙就此消逝,曾經的精衛再度復活。
可現在來看,這個過程好像出了點問題。
“筆仙的傳說並未能如預想中那樣流傳開來。”
這是當然的。
華夏自古以來多有扶乩之事,在很長時間的發展後,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一套規矩,在王朝輪轉的年代裡,只有足夠正統的扶乩會被人正視,比如說司天監的星相推演。
至於筆仙?這種隨便拉兩個人就能進行,看起來像是招魂而且很有可能召來惡靈的扶乩,誰會信?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裡,筆仙之說聞着無幾,若不是筆仙確實存在,搞不好連儀式都失傳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近代,華夏數百年遭難,諸多神話衰落,鬼魅橫生,諸多做虧心事之人相對信奉神佛,更懼怕惡鬼敲門,於是,筆仙之說逐漸興起,可好景不長。”
近代發生了什麼事,白井月也清楚,那段時間華夏那邊真的只能用混亂兩字描述,民衆受到影響,召喚筆仙的意圖,更多地偏向了惡念。
“眼看着精衛證道成神之日即將到來,鬼魅之力以讓人難以想象的速度突然增長,壓過願力。精衛作爲最初的筆仙,自始至終從未害過人,所以並未轉化成惡靈,但其他的筆仙,有一個是一個,皆化爲厲鬼。”
於是,召喚筆仙便從最初的扶乩之術,變成了單純召喚厲鬼的靈異遊戲。
“後來,這些筆仙只要被召喚,就會想方設法制造恐怖氣氛,讓召喚者不由自主地違規,一旦召喚者違規,筆仙便可以爲所欲爲。筆仙受害者增多,精衛身上的因果也就越多。其實,如果精衛能夠就此成爲神明也沒問題,只要精衛自身意識甦醒,那些願力便會讓其完全脫離筆仙這個身份,成爲最初的精衛。可是太晚了。”
是的,太晚了。
顯然,精衛並沒有成功在新華夏成立前成爲神明。
新華夏成立後,華夏逐漸成爲異類禁區,精衛似乎是乘着末班車成爲了異類絕跡前的最後一批神明,但她僅剩下的那些信仰之力,並不足以讓她找回自己原來的身份。
新華夏禁區成型後,就連天庭諸多正神也只有在天庭的庇佑下才能維持自身存在,精衛一個新生的執掌筆仙種族的神明,又如何能堅持?
隨着時間的推移,精衛身上的願力越來越稀薄,其上寄宿的那麼點精衛意識也越來越模糊,眼看着就要從證道成神的筆仙變成普通的一支筆。
“精衛的父親便將華夏所有筆仙破壞,將其全部願力匯聚到精衛身上後,將其扔到了其他國度,然後在其他國度開始散播筆仙的傳說。”
這個決定,對精衛的父親來說是很艱難的決定,因爲這麼做,意味着精衛的父親放棄了精衛重新化爲精衛鳥的機會。
精衛鳥是獨屬於華夏的神職,精衛在其他國度是怎麼也不可能再度獲得這個神職的,於是便出現了白井月面前的這種狀況。
通過吞噬可能是最後一根稻草的那個日本產筆仙,精衛終於是積攢到了足夠的願力,開始轉換自己的種族,然而日本這邊不存在精衛鳥這種神職,於是種族轉換進行到一半後突然進行不下去了,最終精衛變成了白井月面前的這個小女孩。
既非精衛鳥,亦非純粹的筆仙,而是兩種力量全部蟄伏起來的獨特存在。
“所以,現在怎麼辦?她這個看樣子是靈魂受損導致了記憶不清,她現在就像個剛出生的孩子,你們那邊有沒有什麼主意?”
“白井先生還請您暫時收留她,她的父親在將所有筆仙消滅的過程中,被一羣帶着紅袖章的人組成的領域擊傷了,現在仍處於沉睡之中,等吾等遷入幻想鄉之時再說吧。”
“收留?”
白井月聞言一陣頭大,他這不是託兒所啊,照顧孩子什麼的,他真不擅長。
不過看着小女孩玩弄自己手指的模樣,白井月也不好說出什麼拒絕的話語,嘆了口氣後,白井月答應了對面的請求。
掛斷電話,白井月看着小女孩,有些猶豫。
不是猶豫如何對待對方,既然他已經答應了天庭那邊,那麼自然會盡力照顧好對方,主要是他不知道接下來這段時間他要如何稱呼小女孩。
精衛?那也太明顯了,華夏精衛填海的傳說也算是人盡皆知了,雖然日本這邊可能知道的不多,但向來喜歡收集情報的陰陽廳肯定是知道這個名字代表的含義的。
回想起剛剛精衛從頭到尾的變化,白井月突然靈光一閃,想到兩個好名字,只是他不知道用哪一個比較好。
“小燈,以後她暫時會和我們住在一起,我給她起個兩個名字,你幫我參考一下哪一個比較好,如何?”
水銀燈對和精衛住在一起這件事並無意見,相反她還有些高興。精衛此刻的身高和她差不多,應該可以和她成爲很好的玩伴,這樣以後白井月和倉橋京子還有冰麗姐姐以奇怪的氛圍聊着天的時候,她就不用因爲閒着沒事到處亂飛了。
想到這裡,水銀燈微微有些開心,她扇動着雙翼,手託着下巴問道:“父親大人,是哪兩個名字呢?”
“一個是赤鳶,一個是符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