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爸爸家,曦雯情緒還沒緩和下來,心裡想着那個討厭的男人怎麼都不舒坦。阿姨給她開了門,見她一臉悶悶不樂的,又見她只有一個人,就問她是不是跟澤南吵架了。她咬着脣悶悶的應了一聲,阿姨笑着把她迎進屋去。
程迪倫在廚房裡忙着做菜,曦雯過去從挽着他的手臂,笑說,“是不是在美國,都流行男人做飯?”她笑嘻嘻的,仰着臉看父親。懶
“嘿嘿。”程迪倫笑了笑,伸手去颳了一下她的鼻尖。Lisa從外面進來,沒好氣的衝他背影說了句,“他平時要有時間給咱們做頓飯就好了。”
聞言,曦雯回過頭和她一起笑起來,握着父親的手,也緊了些。程迪倫偏過頭看女兒,那眼神是寵溺極了。
英姿沒多久就學校回來了,一見父親在廚房忙碌,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走過去挽着他的另一隻手,先是“嘖嘖”了兩聲,然後就開始編排他。
她說什麼呢?
“真是奇怪了,咱們家平常連陪着吃個早餐都沒時間的人這下親自下廚,好神奇啊。”
然後又說,“我知道了,一定是想在姐姐面前掙表現是不是?哎喲爸爸您也真是偏心的,我何曾吃過您做的一餐飯呢?”
程迪倫笑了幾聲,拍了一下小女兒的腦袋,“亂講,你生病的時候我也給你熬過粥好不好?”蟲
“那我以後常生病吧,只有在那時候才能感覺到那麼一點點,您愛我。”
“烏鴉嘴。”程迪倫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說,“帶姐姐到外面去,一會兒我炒菜弄得她滿身油煙。”
“今天吃中國菜嗎?”英姿睜大了眼睛看着竈臺上的食材。程迪倫說是啊是啊,趕緊出去。
然後她笑着拍了拍手拉着曦雯出了廚房。
“媽媽不是說你要帶姐夫過來的嗎,怎麼不見人呢?”
帶曦雯去了花園,一坐下英姿就問。曦雯撇了下脣,說,“別理他,當他不存在就好了。”
“爲什麼啊……你們吵架了是不是?”英姿眨了眨眼睛,古靈精怪的,“姐姐,才結婚呃,還不到一個月吧?”
聽她這麼一說,曦雯也忍不住發笑。是啊,這纔多久呢,什麼相濡以沫,這麼沉不住氣,以後可怎麼辦。
“也……沒怎麼吵,就一點小問題。”她笑着說。在小女孩面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英姿癟癟嘴,伸手去拍着她的肩膀,嘆了口氣,“要是處理不好,小問題也會變得很嚴重。”很認真很正經的口氣。曦雯看着她,有些訝異,現在的小孩子也真的很早熟,她在這個年紀的時候,是什麼都不懂的。
“所以,乖乖的,等會兒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過來。如果他真欺負了你,我幫你教訓他。”英姿笑呵呵的,一半玩笑一半真。
曦雯搖了搖頭,“下次再帶他來吧,今晚他有事,會很忙。”說着,她擡頭朝廚房的窗口望過去,正好看見爸爸和阿姨在裡面忙碌着。爸爸臉上不知道沾上了什麼東西,阿姨看見了,便笑着幫他抹了去……多和睦啊,她和他能像這樣嗎?
……
今晚的宴會去了很多人,有好幾個還是澤南生意上的夥伴。他們都各自帶着女伴,或是女朋友或是妻子,而他,除了等在外面的Jackie,隻身一人。
有熱情的朋友問他怎麼沒有帶上他的新婚妻子,他只是笑笑,說她身體有些不舒服,在家休息。
音樂響起,舞池裡站滿了人,他便端着高腳杯走到了沒有人的地方,一個人站在晚風習習的露臺上望着滿天星斗。他不禁自嘲,這樣的落寞就連以前單身的時候也沒有過。
“澤南。”
身後有人叫他,女聲,很熟悉。他只輕輕轉了下頭,沒去看她,也沒應聲。
路西走過去與他並肩站在一起,手裡也拿着裝了紅酒的杯子。她側頭看他,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只一手放在褲袋裡,一手端着酒杯淺酌。
她說,怎麼一個人來?澤南搖了搖頭,擰了下眉依舊是沒有出聲。
他的樣子太過冷淡,弄得她心跳加速,她一直是知道的,他想要一個人靜靜的時候,不喜歡任何人打擾她。她也只知道,在這種時候他要繼續呆着這裡,只會犯了最大忌諱。可她還是不想走,他就是一株罌粟,讓她明知有毒卻還要靠近。
“心情不好?”她再次開口,有些怯怯的。澤南轉過頭來,她衝他笑了一下。
他看着她,森冷的目光盯得她頭髮發麻,可還是裝着膽子跟他說話。“要不,我陪你跳舞。”她輕輕的舔了一下有些乾燥的脣——天知道這會兒跟他說話她渾身像是着了火一樣,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澤南大概也是看得出她的牽強,也沒有說出太過分的話。他只淡淡的說,“不想跳。”
“吃過飯沒,要不,我幫你拿點吃的過來?”
“不用了,等會兒回去……”
“她會給你做宵夜的,是不是?”
路西笑起來,只覺得耳根子燒得很疼,卻想要裝得從從容容。澤南轉開眼,長呼了口氣,良久,他嘿嘿的笑起來,“宵夜?她給我做?”
路西只顧着心裡難受,沒聽出他的語氣是有多難耐,她低低的說,“你的妻子,很漂亮。”
澤南一怔,然後說,“謝謝。”
“我終於知道你爲什麼會那麼愛她,不管有多少女人多少誘.惑,你都可以死心塌地。”她說,喝了一口酒,看着澤南的側臉,“大概,是個男人也都會爲這樣的女人奮不顧身。”
“說說。”澤南脣角一挑,像是對她說的話有了興趣。
“她是很漂亮,美得,很乾淨。她的生活應該是一塵不染的,她的人生應該是被保護在玻璃罩子裡面的,她那樣純潔,就像是泉水一樣,任誰,看在眼裡也都會萬般珍惜。”說完,她笑着擡頭看澤南,“你說對嗎?”
她是這樣以爲的,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她就這麼以爲了,她是那樣優雅高貴,不需要任何奢華名牌的裝扮,她就是她,是他心目中最美的女人。
可是澤南就僅僅只沉默了兩秒鐘,就說出了讓她感到驚訝的話。他說,“你錯了。”淡淡的,沒有絲毫溫度的語氣。
路西呆立在原地。那晚,澤南那蒼白空洞的眼神,她永遠都忘不了,她也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句“你錯了”,指的是什麼。
她不知道的是,如果這世界上真能將一個人裝在玻璃罩子裡一輩子,澤南他真願意在很多年前就把她裝起來……
---------------
今日更畢,諸位晚安。
一更黨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