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往外走去,聽見李四還在後面叫:“那賞錢——”
小竹回頭瞪了他一眼,心中暗罵:不知死活的東西!
卻見秦言也回過頭,在她忐忑的注視下,慢慢說了一句:“賞錢明天給你吧,今天我沒心情。布幡還是摘下來吧,掛在門口不吉利。”
秦言已經走遠了,布幡仍在飄動。
其他人也跟李四一樣,木然呆立着。他們沒有看到想象中怒不可遏血濺五步的場面,不禁失望的很。不過,孫公子走前最後一句話,又給這場熱鬧留下了懸念。
孫公子明天賞給李四的,會是銀子,還是一劍呢?
這懸念給了他們討論的熱情。
“喂,明天你不會一劍把他殺了吧?”回去的路上,小竹也在問這個問題。
“當然不會。我是那麼殘忍的人嗎?”秦言答道。
小竹顯然不信,追問:“難道你真會給他賞錢?”
秦言沒有立即回答。他看着路邊來來往往的人羣,沉吟良久,才道:“我會給他銀子,不過不是賞錢,而是讓他幫我做一件事的報酬。”
“什麼事?他那麼笨的人,啥也做不好……”
“不,很簡單的事,和剛纔一樣,掛個東西而已。”
“你想一個人去對付他們?”玉寒煙驚道,“別這樣,還是從長計議吧,等吾家傷勢好了,大可以慢慢找他們算賬。”
“不,不用那麼麻煩。我剛纔一直在想,做出殺人泄憤這種事的人,大概已經被怒氣衝昏了頭腦,他的同伴也來不及制止他。或許他們之間已經分散了,這是天賜良機,我要把它利用起來。要不然時時刻刻都得防着,未免也太讓他們得意了!”
“師弟,你別衝動!”玉寒煙喊了一聲,想了想,又轉了一種語氣,道,“現在並不是時候,你就算上門挑釁,他們也不會答應的。真的,如果你跟我們分開,反而更容易讓他們各個擊破。所以……”
“不,我一定要試試。我實在沒有耐心再留他們多活一日了!放心,在走之前,我會安排好你們。”
秦言送他們回客棧,沒顧得上吃飯,就跑了鎮上好幾個地方。
他首先去了賭窩,小桃姑娘的閨房。
楊公子坐在秦言對面,笑意盈盈地道:“怎麼,迫不及待地想給你的玉美人報仇了?我可聽說你那位千嬌百媚的玉美人受了點傷,暫時不方便動武,你就不怕在走之後老窩被人一鍋端掉?”
“所以我纔來找你。”
“呵呵,這時候就想起我來了?你就不怕我趁機下手,在玉美人臉上劃幾道花嗎?她可是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喲!”
秦言沉靜地道:“我不止請了你一人,局面絕對會很穩定,你沒有下手的機會的。”
“哦!你還請了誰?”
“柳宛筠,忻仙,還有幾位信譽很好的鏢師。這麼多人在一起,就算是歌行烈想闖進來,也要付出一些代價!”
楊公子臉色微微一變,道:“你居然連柳仙子都請動了,爲了玉美人,你還真是勞師動衆啊!呵呵,這樣看來,我倒成了湊人數的,去不去都無關緊要吧……”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能湊湊人數也是好的。”
“你——你倒是坦率!”
秦言交代完宮雲袖,又來到三古莊,拜訪了明溪醫仙柳宛筠,當然旁邊還有葉映如作陪。
柳宛筠不聲不響地聽完他的請求,臉上浮起冷笑,道:“我爲什麼要幫你?別忘了,你還欠我兩條命,還賬的事還沒說好呢,又想找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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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爲我欠你的債沒還清,所以纔來找你幫忙嘛!你想想看,如果你不幫我,我去跟人決鬥的時候就無法安心,不安心就很可能被人殺掉,這樣你的債不就永遠沒辦法收回來了嗎?你當時從歌行烈劍下救下我,不也是這個道理?”
柳宛筠輕哼一聲:“你這樣做,欠的債會越來越多,滾雪球似的發展,以後可能永遠都還不清了。”
秦言笑道:“俗話說的好,蝨多不癢,債多不愁嘛!既然一時半會兒沒法還完,那就不着急了,慢慢來唄!柳姑娘,這個忙你一定要幫我!”
“哼,你還是一如既往地無賴!”
“嘿嘿,柳姑娘果然是瞭解我的……”
“幫你可以,不過我是有條件的。”柳宛筠語氣一轉,看向旁邊的葉映如,不管秦言難看的臉色,徐徐道,“我的條件,就是……”
這是一個出乎意料的條件,柳宛筠突然提出它,讓秦言猝不及防。
他腳步沉重地走出三古莊,在論道廣場一個酒擔子旁找到了滿身酒氣的忻仙。
“忻姑娘,我來請你……”
一句話沒說完,忻仙已經帶着一股刺鼻的酒味撲了過來,在他懷中低沉地哭泣道:“浩大哥,你總算來找我了!”
秦言一怔,手足無措地道:“那個,忻姑娘,我不是浩辰罡。我是……”
忻仙在他懷裡又抓又撓,哭道:“我不管!我就要你,你哪兒也不能去!就讓我抱你一小會兒,就一小會兒,行嗎?”
“……”秦言暗暗嘆了一口氣,“隨便你吧。”
他撫摸着忻仙的髮梢,用胸膛貼着她虛弱而哀慟的面容,感覺着她迷亂的心境,心裡面也隨之生出一股憐惜之意。
不管她怎樣驕縱怎樣兇狠,畢竟也只是一個需要人疼愛的小女孩。那一層層或兇惡或甜美誘惑的外表,只是她爲了保護自己而設的面具。但在真正心愛的人面前,這些面具不堪一擊。浩辰罡甚至都不需要說話,只一個客套而疏遠的動作和眼神,就能扎入她心胸,狠狠擊潰她的防禦。
忻仙在秦言懷裡抽泣了一會兒,擦了擦眼淚,慢慢擡起頭來,望着秦言的面容,露出恍然的神色:“大叔,原來是你呀!”
“嗯,是我。我是來請你幫忙的……”秦言說着鬆開手,卻見忻仙兩臂用力,抓得更緊了。
“別鬆手,繼續抱着我。”
“呃……”
“帶我離開吧,不管去哪兒都好。我不想再看到他了,一面也不想見了!”忻仙說着,眼角又有淚水流下來。
秦言猶豫了片刻,道:“好吧!”心想,這雖然不是我自願的,不過難免引起誤會,一會兒進門的時候得快點,若讓玉師姐看到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