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庭救不了這個世界,這裡甚至不算是一個世界,只是星巢中的獨立空間,周圍的星空都是假的,是法術幻化而成,整個世界,是星巢中的一個支撐結構而已。
“我不是沒有力量,只是無能爲力。你們想要改變的話,也沒有什麼可能,這個世界的凡人國度,是給上門弟子歷練修行用的。他們隱藏在你們之中,你們不知道他們身份。對於上門來說,這個小小的凡人國度,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真的是讓人絕望啊。”城主臉色變得平靜冰冷。
葉庭道:“實際上,你去想想你治下的平民,又何嘗不是絕望的?”
“可是,帝國給了他們上升的途徑,只要肯學習認字,就能學習最粗淺的道術。只要有點成就,帝國就會花錢培養,讓他們成爲平民之上的國人。”
“可是又有幾個呢?”
“至少是上升的渠道,我們呢,又有什麼機會?”
“如果你們能在三十歲前成就金丹,上面就會帶走你們,成爲真正的修士。”葉庭道。
“真的……是這樣!”那城主仔細回憶,果然,帝國從未有三十年前結丹的人存在,最強大的修士,也不過是九十多歲才成就的金丹。
那城主許久都沒能繼續說出什麼話來,葉庭也不開口,最後那城主道:“那我這樣的就沒有機會了,是麼?”
“你的資質,出去之後,壽元會更短,沒有機會再進一步了。三十歲前不能結丹,出去還不如在這裡享受榮華富貴。”
“榮華富貴,對修士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你不要這樣想,就算是在外面,很多修士的追求,也不過是榮華富貴而已,不是每個人都能進階嬰境。至於虛境,在嬰境之中也是千里挑一的存在。”
“就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麼?”城主有些痛苦地問。
葉庭詫異道:“你這又是何必?”
“我不甘心,能遇到你,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運氣,我要是不能把握住機會,就枉自修行一世了。”
葉庭笑道:“可惜。你付不出足夠的代價。”
“什麼代價?”
“首先,我是魔門修士。和你修的東西不同,你要是投靠了我,就要重新來過,此生沒有機會進階虛境。其次,我帶走你的話,等於得罪上門,這是最重要的問題。第三,你的價值又有多少呢?我付出那麼多的東西,帶你走。你能給我什麼?”
城主無語,葉庭道:“在外面,只要我開口,願意爲我效死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你知道爲什麼我身邊只帶着這麼少的人麼?”
“我明白,可我還是不甘心,只要你開口,我不管是否做得到。都去努力。只想離開這個世界,去外面看看。”
“帶你走不是問題,問題是,還能帶走什麼?”
城主咬牙道:“這個城市年代久遠,可能還是史前留下的。我城主府中有一處地下空間,上師過去看看。要是值得的話,就帶我走,如果不值得……”
“那你就沒希望。”葉庭乾乾脆脆地回答。
城主從房頂一躍而下,河對岸的戰鬥差不多結束了,那些妖獸沒有什麼智慧,只是棲息地太過擁擠,只好來人類國度找點機會。大不了死乾淨。這是妖獸的生存之道,種羣數量過多,就借用人類的手消滅一部分。
葉庭跟着城主來到地下空間,進入之後,他看到狹小的空間中央,是一個四方形的傳送陣。這是古典傳送陣,現代的傳送陣都是圓形,在圓形上有五個節點。這個四方形的傳送陣比較粗陋,至少是太古時期以前留下的。
葉庭站在傳送陣前,對那城主道:“你要想好,這是個傳送陣,我要是進入了,得到了好處,就會履行諾言,將你帶走,但是我只能帶走你一個。要是你有牽掛就算了,我也不爲難你,我轉身就走,不會強行進入這個傳送陣。”
“上師請進。”城主果決地道。
葉庭知道城主這種人,其實不適合修行。修行者需要智慧,自己分明在坑他,他都義無反顧地堅持。這種人,在外面早就死一百多年了。
傳送陣的四角亮起,地水風火的力量相互碰撞,形成了空間漩渦,將葉庭捲入其中,傳送到了一個指定的位置上。
葉庭全程都是清醒的,也看清楚了這種古老傳送陣的運轉法則。
好了,單是這種古老的法則,就已經足夠城主支付代價。葉庭擡頭,看着這個世界的天空,有些灰濛濛的,空氣異常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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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舉起手,看到自己縮小的手掌,心中猛然一跳。
幻境!
葉庭看到自己的手掌變小,只有原來的一半。周圍景色荒涼,葉庭不需要多觀察,就知道這幻境給的是什麼地方。
這是北荒,逢州北荒,紅河以北。
忽然之間,葉庭向前走了一步,不由自主。身後傳送陣的引力消失,葉庭用力的呼吸着,雙眼有些模糊。
幻境,幻境,這是真實幻境。
沒有時光逆流的痕跡,這就是獨立的空間,幻化出了少年時代的自己,逢州,北荒。
繼續向前的話,也許還能看到父親。
千百個念頭閃過,只是一息的時間,葉庭的雙眼恢復沉靜。他只是有些留戀,纔會讓這個念頭存在了一息的時間。
“是誰,太古時期之前的存在!”葉庭開口了,可是沒有人迴應他。
“能製造真實幻境的,也就那麼幾種生物而已,最有可能的是蜃龍,但是這裡太乾燥了,法則之中缺水,你又這樣沉默寡言,是果魚麼?”
依然沒有任何人回答葉庭的問題,葉庭冷笑一聲,身後生出一朵青色蓮華,無風搖擺,他身上的氣息也陡然加強了上百倍,同時放出了星辰定界鎖,喝了一聲:“星辰歸位!”
隨着他的命令,天空之中,星辰的幻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黑暗。葉庭的面前,懸浮了一顆六面體結晶,長度有一丈多,內蘊五色。
葉庭一驚,幾乎同時出手,將這個東西收入太虛神鏡之中。太虛神鏡內,十方天神碑轟然砸下,將這個晶體困住,十方天神同時出手,鎮壓了晶體內激烈的元氣波動。
竟然不是活物!
葉庭相當吃驚,因爲在太古時代之前,各種妖魔神仙遍地都是,類似的物品早就被分乾淨了,除非這個東西是在太初時代之前就誕生的,然後隱藏在這個空間之中。
自己不可能有這麼大的運氣,是了,這個東西,就是上門也不知道,只不過是偶然存在於這個空間內,但是自己拿走的話,怕是會引起注意呢。
葉庭反覆釋放力量,壓制那結晶的氣息,可是無論如何,就是太虛神鏡都難以將其阻隔,這樣的話,不僅沒有辦法隱藏結晶,還要暴露太虛神鏡的存在。
葉庭看着四面虛空,自己也支撐不了多久,身後的漩渦還在,要是不回去的話,在這虛空中探險,風險太大了。
儘管葉庭知道,這種虛空的真正大小十分有限,問題是在虛空中沒有方向,哪怕是幾丈的距離,都有可能花費百十年的光陰來度過。除非你不想回去,可那樣就會撞在星巢世界的支撐結構上,引起真正的注意了。
葉庭翻開手掌,掌心一顆平等珠,這平等珠是他唯一耗費精力煉製的,原本是爲了體會平等王掌控的法則,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那結晶被收入平等珠內部,葉庭在平等珠上開始書寫符文。元氣一層層的纏繞在平等珠的表面,纏繞了兩百多層之後,葉庭身後那漩渦引力就越來越弱,葉庭咬牙,噴出一口精血在那平等珠上,平等珠頓時化爲黑白兩色,葉庭放出一個鐵匣,將平等珠收入,然後放在自己的袖子裡。
不管這結晶多麼珍貴,甚至等級也超過了神器的限制,自己也決不能暴露太虛神鏡。太虛神鏡纔是自己修行的根本!
平等珠的等級不夠,法則稀奇才能暫時鎮住那個晶體,不過葉庭一點都不擔心暴露的問題,只因爲他離開傳送陣後,直接開啓了陰陽神鏡,空間跳躍。
這一下花費不小,只是爲了一枚結晶體。
就是上門也沒想到,有人能直接從星巢世界中直接轉移走物品,在這隱秘之所,凡人居處,上門是沒有精力來監視的。
葉庭只是消失了七息的時間,直接將那平等珠放在逢星,然後就轉回,一點時間都不浪費。其中六息的時間,還是在空間跳躍的過程之中損耗掉的。
葉庭確定,這就是自己要遭遇的危險,陽眉計算的沒錯,這東西神器都鎮壓不住,只要氣息泄露,上門就是翻臉也要把東西弄到手。
而自己的這枚平等珠,消弭了一切的氣息。
正這樣想着,葉庭就感覺到了空間波動,非常的微弱,但是卻作用於整個空間,有一個強者穿越而來。
城主眼巴巴的盼着葉庭回來,可是看到葉庭的表情,他的心中就是一沉。
卻聽葉庭對他道:“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