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儘性命的艱難
“那人——就那麼好嗎?”
安威廉冰冷犀利的目光直射韋默默那已經蒼白脆弱的小臉兒,即使她看起來那樣的無助,即使她已經瀕臨崩潰,他卻依舊不放過她。
起身,彎腰,居高臨下的趨近她,灼灼藍眸像一團火焰無情的要將她灼傷吞噬。
“韋默默,你能告訴我是爲什麼嗎?你看中的是他的錢,還是他的權?還是他的人?他能在牀上令你滿足讓你捨不得他?還是你天生就如此下賤,做人的第三者讓你有成就感?你——”聲音愈發的陰狠尖銳。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韋默默猝然起身,推開他,用力捂住耳朵,淚眼婆娑卻帶着最後一點點的自尊,倔強的站在那裡對視他。
“這就受不了了?”
安威廉冷笑嘲諷,“若是被人知道,將你做的公諸於衆,你豈不是要自殺謝罪?”
韋默默緩緩放下雙臂,用力握拳,指甲更是狠狠的陷入了掌心中,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還能站在那裡,雙腿抑制住強烈的顫抖,慘白的小臉兒痛楚明顯,緊緊咬牙不能放鬆。而手心因爲指甲的陷入而不斷滴落的鮮紅的血滴陷入柔軟的地毯中,了悟痕跡。
“你——到底想要怎樣?”
韋默默從喉嚨深處擠出這幾個字,恨意滿腔充斥,她竭力控制着自己。
安威廉也不再囉嗦,只冷酷的三個字的要求:“離開他!”
韋默默沉默着,整個包廂霎時充斥着冰封的涼意。
“爲什麼?”
幽冷清冽的聲音響起,韋默默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是爲什麼?
安威廉眼眸眯起,幾乎遮住他深邃如海的藍眸,還有他那說不清的恨和不甘。
“你無需知道。你只要離開他,死不相見。我能保證你依舊是那個可愛美麗又招人喜歡的韋默默。”
那本是魅力迷人的笑容此刻卻在韋默默眼中只是成爲了虛僞陰狠的僞裝。
“安威廉,我竟不知你是如此陰險小人。”韋默默拿起一旁掉落的包,因着觸及手心才覺手心疼痛不已,眉頭微蹙,卻並不在乎那些疼痛和血滴。
撂下這一句話之後,沒有給他任何確切的答覆,她便直接轉身欲走。
“讓你的父母知道他們的女兒是見不得光的讓人唾棄的情婦,他們大概會很激動吧?”
安威廉的陰測測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韋默默的腳步一頓,卻沒有再理會他,直接走出去了。
看着她故作堅強的纖弱背影,安威廉飲盡手中紅酒,然後將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摔下去,整片玻璃碎碴掉落地毯中,無聲卻尖銳。
韋默默走出包廂,一直挺直走出整個休閒會所,即使她顫抖不已,即使她快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卻依舊忍着挺着。直到上了出租車,她終究是無可控制的全身顫抖起來。
這種奇怪的毛病從兩年前那慘痛的那一日就開始了,今日又發作,她整個血液內控制不住的冰冷,好似整個人冰封在冰塊之內,除了顫抖,內心幾乎要窒息般的呼吸急促。
她雙手環抱着自己,掌心的血跡擦在身上她根本無暇顧及,只能控制顫抖,平緩情緒,大口大口的呼吸。
“姑娘,你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那出租車司機看她如此不好的狀態,關心的問道。
韋默默只咬牙搖了搖頭,將身子圈起,斜躺在出租車後座,腦中那不堪回首的一幕不停的在閃過,安威廉那精緻俊容已經變得猙獰可怕。
她都不敢閉上眼睛,木然的看向窗外,只希望那窗外明媚的陽光能驅散她的恐懼和厭惡。
“姑娘,你真的沒事嗎?”
韋默默好一會兒纔開口,聲音卻啞然,聲音幾乎不可聞,“沒事的。”
司機皺了皺眉頭,專心開車,沒再詢問了。
直到車子到了雜誌社,韋默默才稍緩和了些,交給司機五十元,連找的零錢都沒要,直接衝進了大樓。
一直低頭,不敢看人任何人,韋默默知道,自己那畏懼人羣的目光障礙又出現了。
心中愈發的疼痛,直接衝進了衛生間,將自己關在狹小的空間內,緊緊抱着自己,無聲的流淚。
洶涌的淚水總不止息,原來她竟如此的害怕的!
原來,她的所謂的倔強竟如此的不堪一擊。
只是如此被一人解開她的傷疤,她已經疼痛的不堪忍受,已經足夠讓她歇斯底里,她更不敢往深了想,若是家人知道,若是——
她真可能如安威廉所說,難道到時候她真的會以死謝罪嗎?
原來,她的執着看起來只是可笑的任性呵——
她的灑脫、她的看似無心、她的要快樂的活着,那樣的艱難,是要讓她拼盡生命的艱難的嗎?
包裡的手機響起,韋默默無心接聽,只一味沉浸着木然痛苦着。
半個小時後,她才從洗手間內出來。挑開水龍頭,張開手心,兩隻手心竟是血淋淋的指甲印子,雖然血已經乾涸,卻隱隱作痛。
她小心放在涼水下衝了衝,鑽心的疼痛立刻襲來,皺着眉頭忍着
的韋默默沾着涼水用手背沾了沾眼睛,洗去眼睛的酸澀。
微整理了頭髮,她纔看了看手機,是小冬的電話。
她沒有撥回去,自己的聲音現在根本不能跟任何人通話。她只發了個短信,告知她自己有些不舒服,先離開了。
隨後,她又離開公司大樓,想也不想的去了徐老爺子的茶室。
茶室竟然關着門,韋默默卻已經無力離開了。
坐在茶室外的臺階上,韋默默曲着腿,木然的望着前方,眼神卻根本毫無焦距,沒有任何的映入眼底心中。
時間就在她無心的呆坐中漸漸逝去,而她也愈發憔悴不堪,彷彿這每一秒每一份都在吹逝她的活力和精神,奪走她的光彩。
漸漸的,夕陽最後一絲光芒消失,韋默默已經坐在那裡將近五個小時。全身僵硬,動也不動的身體冰冷,臉色愈發的難看。
可是這些,她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她只是想這樣坐着,只是想這樣毫無意識的隔絕所有,而外界的一切與她無關,她不要去理睬。
包中的手機不知想了多少次,她根本聽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霓虹燈亮起,閃耀整個城市,韋默默僵硬的擡頭,看向那根本看不清任何星光的夜空,只覺地特別遙遠。
她伸手向上,呆傻的想要觸碰夜空,卻始終夠不着。
她雙手都不放鬆,觸碰不着地夜空,用力起身,卻還夠不到。只待她想要蹦起去夠的時候,一陣突如其來的黑暗遮住視線,下一秒,她渾然不覺,毫無意識的倒在了地上。
燈光依舊璀璨,夜拂過的稍涼的風卻吹不醒昏倒在地的韋默默。
林牧深心頭一陣陣的悶,那種以爲找不到韋默默的感覺讓他焦急又難受。手機依舊響,卻沒有人接聽。他早早下班回家,迎接他的只是黑暗和清冷。
沒有任何的消息,他驅車去了她的公司,但那裡已經一片黑暗關門下班了。他更沒有她的其他朋友的電話,更是茫然無措的乾着急。
煩躁的爬了爬黑髮,林牧深一直驅車在街道上巡視着,即使機會很小,但他卻希望能夠在路上見到她。電話一遍一遍的打過去,卻一遍一遍的提示‘無人接聽’。
“默默,你到底在哪兒?”
C市市立醫院病房內
韋默默被無數雙眼睛輕蔑和鄙視着,他們重重環繞着自己,讓她根本逃都逃不開。只能無助的搖頭,杜絕所有的聲音,杜絕所有的眼光,隱隱的啜泣着。
“丫頭,丫頭——”
徐老爺子心疼的喚着韋默默,看到她痛苦的蹙眉,眼角話落眼淚。心中更是不忍,她竟受傷什麼傷害?連夢中都如此痛苦?
韋默默被一聲聲慈祥和藹的聲音喚醒,幽幽的睜眼,眼前模糊的是一張熟悉的小臉兒。
“徐爺爺——”
聲音沙啞低沉的喚着,下一秒,她的眼淚更是洶涌的流出,哭聲漸漸揚起,直到嚎啕不顧及的大哭起來。
寂靜的病房內,迴響着她撕心裂肺的痛哭。
保佑,保佑我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