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耳邊傳音剛起,陸沐卉身上就亮起道道靈光,身軀猛然後竄。
輕身符、疾風符、金剛符,層層疊加。
爆發力瞬間超過凡人武者的極限,她身如勁箭,一閃就是五六丈,幾個起落出現在後方密林之中。
“律……”
猙馬也猛踏前蹄,身上馬鞍當即碎裂,隨即四蹄刨地緊隨其後。
前來仙島的路途,並非一帆風順,恰恰相反,一路上坎坷不斷。
就算是修仙者,有時也會遇險。
半年過去,陸沐卉早已不是曾經那位嬌生慣養的十九娘,不乏臨危決斷,動念即走。
“想逃?”
馬背上的騎手見狀怒喝,目光沒有理會場中的凡人,長槍一指,遙遙鎖定幾位修仙者。
尤其是童老、王道長,這兩位練氣八九層的修士。
“唰!”
二十餘根疑似法器的長槍貫破虛空,好似道道流光,朝着幾人射去。
去勢之快,宛如電閃。
只是一瞬,就來到幾人面前。
“嗡……”
霎時間,幾人紛紛施展手段,各色靈光閃爍涌動,攔住長槍。
陸沐卉修爲不高,只吸引來兩根長槍,屈指一彈,彈出土靈珠。
土靈珠綻放渾濁光芒,籠罩丈許方圓,來襲長槍刺入其中,速度當即變緩。
而她身形閃動,已是趁機躍上猙馬背部,雙腿一夾,朝着遠處逃去。
猙馬有御水之能,附近水域縱橫,它自是如魚得水,實力大增。
其他人同樣各有手段,除了童元阜經驗不足略顯狼狽之外,都輕鬆避了過去。
至於莫求。
作爲一介‘凡人’,他並未受到太多關注,早已趁着混亂悄無聲息潛向遠方。
“哼!”
見狀,當首的騎手面色不變,只是冷冷一哼,大手朝前輕揮:
“留下兩個人處理這裡的凡人,其他人,隨我去追!”
“是!”
“噠噠……”
馬蹄急急,一干人一聲不吭,當即兵分數路,朝着幾人追去。
陸沐卉身後,跟着三騎。
三人表情輕鬆,單手輕輕一招,那貫入地面的長槍就飛落掌中。
“一個散修,練氣六層。”其中一人渾身披甲,雙眼目泛奇芒朝前遠眺:
“陪她玩玩?”
“不要多事。”另一人輕輕搖頭:
“此事是執法長老親自下的令,就連真傳弟子子鳶仙子都出了手,萬一沒能尋回東西,你我怕是還要在道兵中服役多年才能退出。”
“不錯。”
最後一人點了點頭,一拉繮繩,胯下巨馬就已嘶吼着撲了出去。
馬,身高近丈,踏蹄如飛,不拘如何崎嶇地勢,都可一躍而過,橫衝直撞。
而且他們似乎有辦法準確追蹤陸沐卉,一路直行,目標不移。
“看到了!”
越過密林,一位騎手雙眼一亮,就要高舉手中長槍。
就在這時。
“小心!”
身旁一人陡然低喝,長槍一抖,好似蛟龍出洞,橫在半空。
一道黑影從地底衝出,裹挾巨力,狠狠撞在槍桿之上。
“當……”
來襲力道之大,出乎騎手的預料,連同胯下巨馬,同時身軀後仰。
“大膽!”
另外兩人面色一變,同時出手。
他們乃鏡空門道兵,雖然沒有法力,卻都是罡氣大成之人。
再加上渾身武藝,身上的重甲、掌中的長槍皆是宗門血煉法器,全力施爲的話,可敵煉氣四、五層的修仙者。
尤其是外來散修,功法不強,法器低劣,就連廝殺經驗也不多,更非他們的對手。
從以往的經驗看,三人聯手,對付仙派弟子自是不足,解決散修卻是輕而易舉。
不曾想,今日竟然有人敢朝他們動手。
而且……
還是一介凡人!
長槍舞動,瞬間成一個牢籠,寒光閃爍,更是朝內猛然一縮。
“唰!”
“怎麼……”
“好身法!”
在有些驚訝的低喝聲中,三人再次策馬疾衝。
三匹巨馬、三根長槍,在丈許之地衝殺,竟是毫無逼仄之感,凌厲殺機更是死死鎖定場中兩道人影。
“叮……”
伴隨着一聲悠揚的碰撞,莫求和一頭殭屍同時飛退,止步數丈開外。
“厲害!”
他雙手輕顫,面露肅容看向騎手:
“這就是仙家門派的實力?”
能以先天之力壓制他和殭屍,雖然對手是三人,依舊足夠讓他驚訝。
畢竟對方也非修仙者。
不過目光掃過,心中已有幾分瞭然。
金剛符、輕身符、巨力符加持,法器……
這麼多手段加持在一起,再加上一門合擊槍法,有此威能也理所當然。
“好小子!”
三位騎手也是面露肅容,彼此對視一眼,同時高舉手中長槍:
“一介先天,竟然能躲過我們的三才殺陣,了不起,不過……”
“到此爲止了!”
一聲低喝,三騎策馬疾衝,靈光涌現,更是把人、馬盡數包裹。
長槍輕顫,流光飛舞,方圓十餘丈之內,盡數被殺機覆蓋,威勢之盛,竟是不亞於煉氣八層的吳法通。。
“出!”
莫求雙眼一縮,陡然低喝,腰間鈴鐺隨之輕顫,兩股黑煙瞬間冒出,鬼哭神嚎之音響起。
兩隻鬼爪緊接着浮現,各施精妙爪法,朝着來襲騎手抓去。
同時仙雲障一裹,火龍佩冒出兩縷火線,化作烈焰長鞭當空揮舞。
霎時間,莫求身罩靈光,厲鬼懸浮頭頂,火焰長鞭護衛左右,更有一頭殭屍蠢蠢欲動,氣勢之猛竟也讓對面三人一滯。
這……,是個凡人?
“嗚……”
“啪!”
鬼嘯、甩鞭,轟然與來騎撞在一起。
不多時。
面色發白的莫求出現在一處水面,身邊跟着的是遍體鱗傷的殭屍。
“呼……”
水面陡起波紋,一個漩渦憑空浮現,把一人一屍拉入水底。
莫求沒有掙扎,任由下沉。
河流暗渠,猙馬一臉悠閒的趴伏在水底,一個巨大的水泡包裹着莫求、陸沐卉。
“莫師兄……”
“我沒事。”莫求擺了擺手,止住身上躁動的氣血:
“那三人暫時應該不敢跟上來,不過他們似乎有手段追蹤到人。”
“先試一試,他們用的是什麼手段。”
說着,從身上取下一瓶藥物,朝着兩人身上灑去。
兩日後。
百里開外,一處水流之中,陡然泛起水花,隨即兩道人影緩緩浮現。
“應該沒事了。”
莫求鬆了口氣,朝後看了一眼,連連搖頭:
“想不到,那個名叫子鳶的女人竟然那麼強,王道長、飛羽劍伉儷怕是難逃一劫。”
“不錯。”陸沐卉面色發白,好似想到什麼恐怖之事,眸子連連顫抖:
“怕是就算我爹,也不是她的對手!”
“不……”
“仙家門派的真傳弟子,都是有望道基仙修的奇才,我爹……應該比不了。”
“不要妄自菲薄。”莫求躍上岸邊,道:
“她一身頂尖法器,與她相比,我們跟凡人也差不多,不敵理所當然。”
“想不到……”
他輕輕一嘆,道:“一路上雖然遭遇不少波折,但總體並無劫難,臨到盡頭卻遭遇這麼一出。”
“是啊!”陸沐卉面帶感慨:
“當時四散而逃,不知道其他人如何,除了我們還有沒有人逃出追殺?”
說到這裡,莫求突然皺眉:
“別出聲!”
“怎麼了?”
“有哭聲。”
他們選擇這裡出現,就是因爲附近是荒郊野外,方圓百里毫無人煙,怎麼會有哭聲傳來?
“這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雙眼一亮。
“童元阜!”
…………
“嗚嗚……”
河水邊,童元阜抱着童老的屍首,哭的像個孩子,眼中盡是迷茫、悲傷。
“我童家……遭了劫難,家族僅剩幾人,二爺爺現今又去了……”
他撇嘴大哭:
“我以後該怎麼辦?”
陸沐卉雙眼一紅。
雖然她極爲不喜童元阜的傲慢,但此情此景,難免感同身受。
陸家的遭遇,何嘗不是如此?
當初的自己,也是迷茫不知所措,身陷悲痛,不知未來何去何從。
側首看了眼莫求,對方依舊錶情淡漠,似乎對此不爲所動,反到開口問道:
“據我所知,童家雖然人丁不多,卻也根基猶在,童公子爲何說遭了劫難?還有,今日之事與那狄仙師難逃干係,但童老爲何二話不說就要帶着公子逃跑?”
童元阜表情一滯。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
“二爺爺說過,我們家被人陷害,這才着急帶我前來仙島,那姓狄的身上有秘密,但他是二爺爺的老朋友,我們也沒有多問。”
“哼!”
莫求輕哼,不置可否。
…………
有些人,似乎唯有遭遇了生離死別,纔會成長,陸沐卉如此,童元阜也是如此。
“仙島不是想進就能進的。”
他展開手上的輿圖,看了看遠方,道:
“初來乍到的修仙者,可以免費入內居住一年,凡人則需繳納靈石。”
“一年,六枚靈石。”
莫求抿了抿嘴,心中暗暗肉疼。
“不交也行。”童元阜看了他一眼,道:
“在仙島外圍,還有一些小島拱衛,其中一座島嶼,歸屬於大晉。”
“來自大晉的修仙者、凡人,都可入住其上。”
“登上仙島,有什麼好處?”陸沐卉開口問道:
“花錢上去,總不能白花吧?”
“仙家門派招收弟子,只在仙島舉行,不進去,就連入門的資格都沒有。”童元阜嘆了口氣,道:
“二爺爺給我留了一封信,說是有位故人在仙島,我會求他想想辦法,給你們介紹宗門。”
“當然!”
他咬了咬牙,壓下心頭的不適,道:
“你們要一路保護我,直到登上仙島。”
童元阜受了傷,身上法衣破損,靈器碎裂,氣血躁動,實力甚至還不如凡人先天。
莫求沉思片刻,掃了眼他手中的輿圖,再次確認對方身上沒藏什麼留下隱患的東西,才緩緩點頭:
“可以。”
不久之後。
道路上,雜亂的車隊消失不見,幾道孤零零的身影,行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