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古怪的獨眼巨人傻大個聞言微微愣了愣,先是嘰裡咕嚕說了兩句姚邈聽不懂的外星人——說實話,姚邈有些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偷摸罵他呢。
但傻大個顯然沒這麼個膽子。
很快,它便支支吾吾道:“啊、啊……問……您。”
說實話,聽着這傢伙這種說話的狀態,姚邈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的兌換到底有多難。
因此,姚邈直接便直奔主題,道:“獨眼巨人——這是我們對你們的稱呼,這你應該清楚——但,我也見過獨眼巨人,它們所表現出來的狀態與你截然不同,那麼……你爲什麼和它們那麼不同?”
傻大個聞言,呆呆的看了姚邈一會兒,似乎是在理解姚邈所說的話,在片刻之後,才道:“我、它們……你的……我……同族……入侵……它們……毀滅……戰敗……被……”
說實話,姚邈這會兒想要拍死它的心都有了。
但傻大個還在說,姚邈便沒有打斷,因爲他清楚,這傢伙怕自己怕的很,他要是這會兒說點什麼話,這傢伙可能就連這些斷斷續續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因此,他就老老實實的聽着,也等着,一邊揣度這傢伙話裡的意思,一邊等着它說完。
“制控……族類……我……技術……概率……問題……”
傻大個一直在斷斷續續的說,雖然從它嘴裡說出來的話和詞兒都顯得顛三倒四亂七八糟,但伴隨着時間的推移,它的膽子也微微大了起來,說話的內容雖然仍然顛三倒四,但說的多少有些流利起來。
姚邈一直聽着,只在某些時候插嘴問上一兩句,卻也都放緩語氣,生怕把這傻大個給嚇出個好歹來,又說不出話來。
而大概在半個小時之後,姚邈才大概理清楚了情況。
姚邈之前所見到的獨眼巨人,確實是處在某種被控制的狀態之中,按照傻大個的並不清晰的訴說,他們應該是被入侵了,緊接着,他們的整個族羣都被控制起來,被改造成鋼鐵軍團轉而進攻地球,這種技術極爲強大,但也有一定的缺陷與漏洞,在一定的概率下,會產生像是傻大個這樣的個體——即擺脫了控制的存在。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絕對的。
一加一等於二在數學世界裡或許是鐵律,但在現實世界裡,只有相對的可能與不可能,沒有絕對的不可能與可能。
在傻大個的描述裡,雖然只有隻言片語,它也是將入侵者描繪的極爲強大,技術極爲先進,它自己能夠恢復主觀的自主意識,則完全是偶然與幸運——它遇到姚邈和白素,就是更幸運的事情了。
獨眼巨人,這些在地球上肆虐,瘋狂屠殺人類的怪物,其實也是一羣可憐的生物,它們不但是被入侵者所入侵的被侵略者,還是被奴役者,它們的身軀與種族皆被它們的入侵者所奴役,甚至用以侵略另外的星球——姚邈的地球。
它們的種族或許仍然存在着,但其實也與亡族滅種也沒有什麼區別。
它們已經喪失了自己的自主意識。
說到後來,傻大個的情緒也都有些低沉,誰的種族如此都不可能好過。
但姚邈也就只是感慨了一下而已,他對獨眼巨人這種生物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就算有,也不是什麼好的感覺,畢竟,從理論上來講,獨眼巨人給地球帶來的只有災難,對於人類來說,無論它們本身是侵略者也好、被侵略者也罷,都只是一羣怪物與侵略者。
姚邈很難對此生出什麼感同身受來,他更好奇的是:“入侵你們的是什麼人?也是這些黑鱗怪物嗎?也是倒懸世界?”
姚邈的這個問題又讓傻大個呆呆的愣怔了好一會兒,才道:“它、它、它們……空星……艦隊……無、無、無……”
傻大個說到這兒,巨大的眼睛裡流露出明顯的驚悸的神色來,只念叨着一個“無”字,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姚邈盯着它,心想這個無是什麼意思?
是“不知道”?還是“不是”?
不是黑鱗怪物,也不是倒懸世界?
是完全另一種入侵形式?
姚邈想了想,換了一個問題道:“你在來到地球之前,見過黑鱗怪物嗎?”
傻大個又因爲這句話而微微呆住,道:“種族……垃圾……無……”
姚邈緊緊的皺起眉頭來,道:“什麼意思?入侵你們的世界的不是黑鱗怪物嗎?是以星際艦隊的形式嗎?你聽說過7169軍團是嗎?”
姚邈沒想到的是,他這一連串的問題,反倒是讓這個傻大個更激動起來,它道:“7169、7169……戰敗……它們……尋找……地球……我們……軍團……拯救……拯救……無……無……無……”
傻大個顯得越來越激動,念着最後的那個“無”字竟然出奇的清晰,眼睛裡也浮現出某種驚懼的神色來,就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
姚邈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來,拍了拍它的身子,試圖將它安撫下來——獨眼巨人對於姚邈來說實在是太高了,姚邈面對着站立的傻大個,根本觸不到它的胸口以上的位置。
但姚邈的這種安撫動作顯然是沒有什麼意義,獨眼巨人顯得越來越驚懼,甚至開始唸叨它自己的語言。
而便在這時候,有另外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它很恐懼。”
姚邈轉過頭來,看見白素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了。
她看了姚邈一眼,微微笑了笑,然後走過來,伸出微微發光的手臂來,輕輕的觸碰着它的身軀。
在安撫別人這一點上,白素擁有某種難以想象的驚人的能力,很快,它的身軀便微微矮了下來,最後甚至坐在了地面之上,合上巨大的眼睛,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然後白素才轉過頭來,看向姚邈。
然而姚邈的眉頭緊鎖,他這會兒想的是獨眼巨人所說的那句話。
“它們……尋找……地球。”
如果傻大個的這句話不存在邏輯問題的話,那麼……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
……